“多亏了小公爷手下精兵强将,匪人已经尽数被擒,知府大人连夜突审,才知道此事乃是白家出钱雇凶所为。
其中更是涉及宁远侯府顾二公子,如今白家一干涉案人等,均已经被羁押归案,敬听小公爷发落。”
“盛大人,匪人袭城,此乃是扬州城的事情,曹某也就是适逢其会罢了,听曹某发落,没有这般道理。
若是有需要曹某作证的地方,曹某定然义不容辞,但除此之外,恐怕就无能为力了,对了,盛大人,吃了没?
不如一起吃点?”
说罢不等盛紘答话,就摆了摆手,东升见此赶紧招呼着店家,不一会的功夫,就上了一桌子早餐。
“多谢,小公爷,盛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盛大人,随意就好。
咱们之间无需多礼,抛开之前种种不谈,咱们也算是有些姻亲关系的,贵府的老夫人身体可还好啊?”
“小公爷客气了,国公府乃是军中架海金梁,盛家不敢攀附,家母虽然年迈,但是身体依旧康健,多谢小公爷惦记。”
“身体好就好,
嗯,这三丁包不错,扬州不错,果然是养人的很呐。
盛大人,别客气,吃啊。”
盛紘被曹和平说得七上八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又云山雾罩的,听得不是很真切,稍加思索,便指着另一盘早点说话了。
“小公爷,扬州虽好,但也不及汴京之美啊,不过在这吃食上确有一些门道,这一一道乃是扬州点心双绝之一的翡翠烧麦。
还请小公爷品尝。”
曹和平夹起一只,看了一眼,又吃了一口,点了点头。
“盛大人推荐的好,这翡翠烧麦看着皮薄馅绿、色泽翠绿,果真如其名啊,而且入口之后,糖油盈口、甜润清香、滋润利落。
舌尖未触心犹醉,从此箪瓢念维扬,扬州有好景、好美食,真是让人禁不住想说一声,扬州,且留下。
对了,宁远侯府的二公子顾廷烨,乃是曹某的至交好友,更是白家的外孙,若是方便的话,敢问一声,那白家为何要杀他呢?”
装糊涂是吧?
你是大爷,你厉害,好吧?
盛紘放下筷子,一拱手。
“白家嫡系绝尽,旁支贪图白家家业,而顾公子乃是白家老家主指定继承人,故而白家人利欲熏心,欲除顾公子为快。”
“就是这般简单?”
“就是这般简单。”
“既然如此简单,想必费不了功夫,就可以结案了吧?”
“白家雇凶杀人,以庶欺嫡,罪不容恕,男丁当判流刑,去往崖州,女眷没官,充入教坊司为奴,不知小公爷可有交代。”
“所谓是天作孽不可活啊,如此罪孽深重之人,当以国法处置,曹某对此事没有任何看法,盛大人秉公处置就好。
这扬州的饭就是好吃,不知不觉的就吃饱了,盛大人刚才只顾着说话,竟没有吃上几口,不若再吃上一些?”
“多谢小公爷,下官也吃好了。”
“哎呀,一米一粟都是取之于民,剩下这么多,真是太可惜了啊,盛大人,当真是吃饱了吗?”
盛紘脸上的微笑一滞,这又是什么意思?
盛某是吃饱了,还没有吃饱呢?
但是看着曹和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索性心一横。
“下官还能再吃一些,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盛大人,不能勉强啊。”
“下官绝不勉强。”
“东升,伺候盛大人吃饭,若是不够了,就再加。”
“遵命。”
“多谢小公爷赐饭。”
看着盛紘吃东西的速度,越吃越慢,甚至有点痛苦,曹和平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起身就要上楼,在楼梯的拐角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盛大人,过几日,曹某去府上拜访老夫人,可否方便呐?”
盛紘心头一颤。
心中暗忖,当真真来者不善,冲着自己家来的,使劲的咽了咽嗓子眼的烧麦,这样的要求自己不敢拒绝,否则后面会是什么,可就难说了。
而且在表面上,这小公爷很给自己面子,这扬州官场上的人,可就见了自己一个,而且最近关于盛家流言蜚语不少,这里面不是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方便,甚是方便,下官恭候小公爷大驾。”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劳驾转告知府大人一声,昨夜辛苦知府大人了,这人情曹某认了,另外曹某代顾二公子谢过知府大人。
曹某就不送盛大人了。”
“下官多谢小公爷宽宏大度,定会如实转达。”
看着曹和平的身影消失之后,盛紘扶着自己的腰,就像是怀胎八月一样,慢慢的挪到自己的轿子旁边。
想吐,但是忍了下来。
怎么也得到了府衙再吐啊,要不然知府大人岂能知道自己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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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府衙内,知府和顾廷烨在大堂后的偏房之内。
“顾公子,白家一应账册尽数在此了,白老爷子能选公子为继承人,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白家做为扬州八大盐商之一,万万不可因为这次的事情,影响了盐货流通,百姓一日不可无盐呐。”
“请大人放心,顾某一定尽快的接手盐庄,绝对不会让扬州的盐市出现一丝波动,更不会影响百姓的食盐售卖。”
“如此甚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白家如今有顾公子掌舵,大周盐业联盟的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此盟自有大周以来,就有盐监御史督办,主要是为了打击私盐、平抑盐价而设,如今盐监御史乃是郭维郭大人,他已知晓白家的事情。
顾公子凡事自有成规,盐业也是如此,还望顾公子将白家生意发扬光大,为大周百姓多做些贡献,本官谢过了。”
“顾某明白,十日之后,顾某定会亲自拜访郭大人。”
“如此甚好,下官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顾公子三思一二,扬州富庶,但也距庙堂甚远,顾公子身为皇子伴读。
希望顾公子体恤我等辛劳,天下之盐八成由盐帮运输,昨夜盐帮之凶手不过是受了白家旁支蒙蔽。
盐帮帮主闻听此事之后,非常的愤怒和害怕,连夜送信致歉,未来一年之内白家盐庄出产的官盐运输,愿分文不取。”
听到这话,顾廷烨想到曹和平的建议,略微沉思了一下。
“多谢大人提点,顾某愿意接受盐帮的歉意,不过见面就不必了。”
“这样也好,不过小公爷那边,盐帮也有表示,愿意奉上盐引10000引,为小公爷属下疗伤费用,只求小公爷不再追究此事。”
10000引,一引116.5斤,这可是百万斤的盐,如今食盐官价一斤55文,1200文可换成一两白银,白银50000两。
什么医药费要这么贵的?
“大人,顾某来的时候,小公爷曾经专门说过,此事乃是扬州地方事务,缉拿盗匪乃是扬州地方事务,昨夜之事只不过是恰逢其会。
既然现在匪徒都已正法,此事已经了了,疗伤费用一说,更是无从谈起,所以这盐引顾某就代小公爷谢过了。
若无其他事情,顾某告辞了。”
知府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自己在这扬州知府的位置上已经呆了五年,明年必然会换一个地方,钱这玩意早就捞够,唯一的追求便是去汴京。
但是见顾廷烨把话说成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拱手礼送出府。
“既如此,本官送送顾公子。”
“大人深情厚谊,顾某日后再报,万万不可劳烦大人相送,请留步。”
在曹和平的人手帮助下,将账册等东西装车离去,直接去了白家的大宅,而早就准备好的账房等人,赶紧接手账册开始盘点白家产业。
顾廷烨走后一炷香的功夫,盛紘才到了府衙,在冬荣的搀扶下进了后院,刚到后院不久,冲着后院的水塘就开始呕吐。
声音还不小,知府从书房出来,赶紧安排人给收拾了一番。
“叫知府大人见笑了,小公爷热情款待,盛某又逞能,便多吃了一些。”
多吃能吃成这样?
知府再看盛紘的眼神,多了一分赞赏,不像平日里爱和稀泥的模样了,还是有些担当的,伸手搀扶着他的手臂。
“盛大人,辛苦了,为了扬州稳定而有此遭遇,本官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若是盛大人有何要求,可以尽管说。”
“知府大人谬赞了,盛某身为扬州通判,缉拿盗匪本身就是职责所在,小公爷年轻,行事难免会有些太过热情,盛某只求扬州无事,别无所求。”
“盛大人品性高洁,我辈楷模啊。
不知小公爷那边如何话说?”
“小公爷那边倒是让盛某给知府大人传话,说是感谢大人秉公处理顾二公子的事情,如此辛劳大人,人情他记下了。”
这知府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甚至脸上表情有些雀跃,差点笑出声,觉得有些失礼,故而赶紧又憋了下来。
“叫盛大人见笑了,本官出身清贫,是经不起一点风雨的,三年前的事情,盛大人想必有所耳闻。
因为这位曹小公爷,官家废了两个伯爵,牵连人数多大数百人,起因不过是因为几句言语争锋罢了。
这样的人物,在扬州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叫本官心中如何不感到惧怕,若是这位小公爷发威,咱们扬州官场上下,怕不是要经历一场狂风暴雨。
盛大人,你连年考评为绩优,升迁之日怕是不远矣,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实在是可惜啊,如今你能力挽狂澜,本官自是要感谢一番的。
听说令堂兄在宥阳做买卖,本官若无过错,至少还能在扬州一年,若是盛大人觉得本官还能信任,可遣令堂兄来扬州走一趟。”
盛紘闻听至此,第一反应就想拒绝,盛家三房,大房做生意,自己这二房为官,虽说花了些大房的银钱,但是大房的生意,自己从未插手过。
另外就是眼前这位知府可不是一般人,为人贪鄙,手段毒辣,如果真的让他跟盛家有了交集,日后必有祸端。
直接拒绝,怕是行不通,为今之际,怕是要扯上曹小公爷的虎皮了。
“知府大人,盛某也是扬州的一份子,所做之事也是为了自保,那小公爷说起来跟盛家也算是有些姻亲关系,虽然中间有些误会。
但是承蒙小公爷不计前嫌,专门说了此节,这几天还要去寒舍拜访家母,此间的事情已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盛某就先回去歇着了。
昨夜未睡,今早又多吃了一些,确实有些困顿了。”
“哈哈,盛大人辛苦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多谢知府大人宽仁。”
看着盛紘出了后院,知府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哼,不过是仗着女人罢了,真拿自己当盘菜,既然曹小公爷愿意记自己一个人情,白家的事情,自己要做的更好一点。
这个人情在将来,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
一定要慎用。
转眼就过了半个月多月,白家的事情已经完全尘埃落定,汴京那边也传来消息,三皇子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