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叫王屋山，主脉加上支脉方圆数百里，是京都府、渭州、沙州、洛州四州交界的地方，因为山多地少，里面的百姓很少，但因其险峻，成了土匪山贼的藏身地。”
“这里距离京都这么近，鉴查院怎么会允许有山贼的存在呢？”
“啊，这个，这个属下不知，毕竟属下只是一个书办而已，院里有主办、有大人，还有院长，这样的事情也就轮不到属下操心了。”
“哈哈，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说的近道是不是从山里直接穿过去？”
“正是。”
“那走吧，早点到颍州，也早点完成院长布置的任务，这样也好早点回转京都，到时候我去我的醉仙居，你回你的安乐窝，话说你老婆真有那么凶悍？”
“也就是在大人面前，平日里我都不敢提她半个字，轻则一顿毒打赶出家门，重则要被打成半身不遂，几个月下不了床。”
“那你可真是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要不我帮你换一个媳妇，以你老王的那一套轻功功法，什么样的找不到，年轻、漂亮、温柔、贤惠的还不随你选择啊。”
“大人，你还是饶了我吧，这样的想法，想想都是罪恶感，要是我让我媳妇知道我这么想过，恐怕又得一顿好打。”
“行吧，节哀顺变，不过要是你实在受不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撑腰，好歹我也是鉴查院的提司。”
“大人，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别再提这方面的事情，我害怕。”
“好，咱们走。”
山路难行，有些地方甚是险峻，但这些都难不倒曹和平和王启年二人，这一路上还真是人烟稀少，走到天将黑的时候，到了一处破旧的山神庙。
“大人，此处没有人家，不如咱们在这山神庙里将就将就？”
“可以啊，总比幕天席地强，好歹能遮风挡雨。”
就在二人将马牵到廊檐之下，看着破败的山神庙大门，随手一推便进了大殿，可就在进门的一瞬间，曹和平看了王启年一眼，二人眼神交汇之间，传递了很多信息。
曹和平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王启年也点了点头，然后二人进了山神庙的大殿。
“大人，我弄点柴火生火，别看外面热死人，但山里夜深露重寒气大，要是没有一堆火烤着，容易沾染风寒，等火烧起来了，还能熬一碗热汤喝。”
“好，快去快回，这深山老林之中不知道有什么山魈精怪，万一被缠上了，说不定小命不保呢。”
“放心吧，大人，那些东西可追不上我。”
王启年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朝着门口走，而是慢慢的朝着那尊泥塑的山神像而去，就在他到了神像侧面的时候，突然发力冲了过去，然后听见一声惊叫。
再然后便看见他拎着一个半大小子，从后走了出来，“大人，人抓到了，不过看上去是个孩子，不像是什么歹人。”
曹和平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个被王启年就着脖子拎出来的人，其身上的穿着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是材质却不是布衣，而是绸缎。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神像后面？”
那小子脸上沾满了灰尘，被汗水沁润了之后，黑一道白一道的，虽然看上去脏兮兮，但是不难看出其脸型颇为清秀，像是个富家少爷。
“我，我路过，害怕打搅你们，所以才藏起来的。”
“路过？
呵呵，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你跟我说是路过，我劝你实话实说，要不然我家大人可真把你当成山魈精怪给处理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打乱了宁静，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嘿呼的声音，“老大，这里有座山神庙，要不咱们在这里歇歇脚，咱们骑着马不可能追不上那个狗杂种。”
“这是找你的吧？”
那半大小子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本来被曹和平和王启年抓住，已经很害怕了，但是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他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但眼神依旧倔强，愣是一句话不说。
就在这时，山神庙的大门被推得大开，一个人手拿长刀的人，指着曹和平几人，冲着外面大声喊。
“老大，老大，快点来，那小子就在里面。”
“在哪，在哪？”
话音未落，一个彪形大汉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拿着刀的人，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曹和平见进来这么多人，就冲着王启年使了一个眼色，王启年立刻会意松开了那个半大小子，并拉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没等曹和平说话，那彪形大汉哈哈大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还是被老子给逮着了吧，这次我看你往哪跑，乖乖的跟我回去，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
这人说着话，一点都没有将曹和平和王启年放在眼里，就要上前去抓那个半大小子，但是曹和平身形一动，就挡在他的面前。
“这位朋友，几个意思啊，这小子可是我们先抓住的，即便是个半大小子，丢到人牙子那里，怎么也能换上几两银子，你想抢钱啊。”
“呵呵，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本来想等正事处理完，再收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上赶着送死。
不过还别说，就这你细皮嫩肉的模样，还真对我的胃口，哈哈，看来合该大爷我今个行大运，人抓住不说，还有这般俊俏的兔爷让爷消遣。”
听到这大汉的话，王启年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是自己能听的吗，这狗东西这般侮辱自家提司，万一自家提司恼羞成怒，岂不连自己都要发落。
曹和平看了这大汉一眼，然后身形就像是鬼魅一般，一眨眼的功夫，这群人全部站在原地不动了，而曹和平点完他们穴道回到原位的时候，随手将那些刀剑丢在地上。
那大汉和他带的一群人，这会子眼珠子都快瞪爆炸了，常在道上混的都知道，这种情况叫踢到铁板了。
而这一切看到那个半大小子眼里，简直是欣喜若狂，只是不确定这两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就算是坏人，只要他们能杀了这喜人，也算帮自己报一点点仇。
“我大概听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一个在逃命，一个在追杀，说说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谁能说清楚了，我就给谁一个活命的机会，谁先说。”
“我先说。”
那半大小子脱口而出，那被点着穴道的一群人，一个个眼睛都快瞪得裂开了，可还是发不出声来，曹和平点了点头。
“嗯，既然你抢先了，你先说，”然后他看着那群人，“机会给你们了，但是你们自己不中用，连抢答都不会抢，死了也是活该。”
“大人，有没有可能你点着他们穴道了，所以他们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要不我给他们解开？”
“哪能怪谁，连穴道都冲不开，还这么嚣张，小子，赶紧说，要不然等会你的下场跟他们一样。”
那半大小子一听这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位大人，我叫陈默，我是颍州府颍州县县令的陈桐的儿子，我有冤情。”
“有冤情，有冤情你得去衙门说啊，今个我只想听听你的故事，你说不说，要是不说只能让他们说了。”
“我，我说，他们说我父亲贪赃枉法，是因为和颍州府知府夏炎大人分赃不均，才被其杀人灭口。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让我父亲指证下夏炎大人，但是我父亲不肯，他们不仅害死了我父亲，还杀了我陈家二十七口。
幸亏我躲了起来，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我要去京都去告御状，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们发现了踪迹，一路追杀我到现在，他们想让我活着回颍州，帮他们害夏炎大人。”
“你这个故事很曲折啊，只是有些简单了，既然你父亲是知县，为什么会牵扯到指证知府的事情里呢？”
“因为颍州银矿，他们偷采矿石、私炼白银被夏炎大人发现，然后夏炎大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后他们就拿着‘罪证’让我父亲签字画押，并要求写首告奏折。”
“他们是谁？”
“他们是颍州的黑狼会，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谁，但是他们能在颍州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多年，一定有靠山。”
曹和平看着陈默，指了指那些被点住穴道的人，“那他们是不是黑狼会的人呢，等下我要好好问问他们，要是你说的是假话，那我可要惩罚你了。”
第588章 大人审案真是又好又快
曹和平说完这话，转身走到那个带头彪形大汉旁边，指了指陈默，“那小子说你们是黑狼会的人，是不是真的？
另外他说你们黑狼会杀了他爹，就是颍州县县令陈桐，并栽赃陷害给了目前失踪的颍州府知府夏炎，有没有这回事儿？
问题虽然很简单，但是我希望你认真回答，如果你敢骗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是你实话实说，我保证放你们走，说吧。”
王启年见曹和平这样问，赶紧拱了拱手，“大人，他的穴道还没有解开，要不您先给他解开了？”
“哦，哦，头一回审问犯人，业务不是很熟悉，见谅见谅，”嘴上说着话，抬手在那彪形大汉身上点了一下，那人虽然还不能动，但可以发声了。
“大爷，不，好汉，误会啊，之前是我出言不敬，你要打要杀随便您，但是这个小子是我们会主要的人，他就是个唱戏的小戏子。
本来被我们会主看上是他的荣幸，结果他拿了我们会主的银子，不好好伺候的我们会主，反而卷着银子跑了，好汉，就算这样，我们会还是希望他能跟我们回去。
至于什么县令、知府的，还有什么银矿不银矿的，小的是真不清楚，这小子最会花言巧语，好汉，您可别被他蒙了，当初我们会主也是被他这么骗了的。”
“哦，老王，他们两边说的不一样，你说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大人，属下也没有审过案子，不知道啊。”
“这么麻烦，要不干脆都杀了算逑，反正这深山老林之中失踪几个人算是啊，欸，陈默小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父母全家被杀之后，我从狗洞里逃了出去，躲在一个戏班子里。
多亏了戏班班主石大德曾经受过我爹的恩惠，是他帮我逃出颍州城，现在看来这戏班班主一定也遭了黑狼会的毒手。
大人，我不知道您是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我愿意今天跟着他们一起死，只希望您能看在我愿意死的份上，将这件事检举揭发给京都鉴查院，为我爹伸冤报仇。”
“好，那你等会死，”然后曹和平又看着那大汉，“喏，人家现在就愿意死，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说说你的理由。”
曹和平这种的沟通的方式，让这彪形大汉整个人都懵逼了，见过审案的，没见过这么审案子的啊，敢死就是正义吗？
“好汉，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啊，绝对没有欺瞒您的意思，不是小的不愿意死，是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真不能死啊。”
“哦，不能死，你这情况确实不容易，那咋办呢，老王，你说这事儿咋办，要不咱们把他们都放了吧？”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王启年也觉得有点懵逼，总觉得眼前的曹和平有点癫，他在鉴查院待了十来年，见过不少不正常的，但是这么不正常的也没见过几个。
“大人，要不把他们都交给衙门，咱们出了这王屋山可就到洛州地界了，不管他们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一查便知。”
“欸，是个好主意啊，那咱们就这么办。”
那彪形大汉一听这个，人整个就不好了，要是眼前这人把自己交给洛州衙门，估计等着自己的就是被杀人灭口，那些人绝对不会费劲救自己这种小喽啰的。
“好汉，好汉，别啊，别啊，您就把我们放了吧，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只要您把我放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我也想放你们，但是庆律不允许啊，等你们到了洛州府衙，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你们没有问题，谁能拿你们怎么办，还是说你刚才骗我呢？”
“呃，真没有，真没有啊，好汉，我就是，我就是。。。”
没等他说完，曹和平伸手捏住他的脖子，随便一用力就把脖子给捏断了，“算了吧，翻来覆去就这么点话，大概率也不是真话。
老王，你也动动手，晚上不宜见血，都收拾了吧，”然后他指了指陈默，“欸，小子，你也去帮忙，等会挖坑把这些人都埋了吧。”
看着曹和平杀人就跟杀一只鸡一样随意，陈默裤子都快被吓得尿湿了，老王心里直呼自家提司不正常，说得好好的，结果一眨眼就把人给杀了。
“老王，你觉得我审案咋样？”
“呃，大人审案真是又好又快。”
“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干净了，弄点吃的先，哦，对了，人弄完之后，可别忘记舔包啊。”
“遵命，不过大人何为舔包？”
“就是搜刮钱财，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明白。”
王启年的速度也很快，毕竟当年是当过江洋大盗的人，杀完人之后，他和陈默在山神庙一边挖了一个大坑，把人都埋了一个干净。
“大人，银子、银票一共二百八十三两二钱左右，然后还有他们骑过来的马一共是十一匹，这个没有办法，只能等到合适的机会才能变卖换钱。”
“嗯，银子你收着吧，算是你的辛苦费，马的话你看着办，眼下是不是赶紧生个火，弄点吃的？”
有银子拿，王启年格外的开心。
“大人，马上，马上就好。”
曹和平看着王启年去忙活的时候，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陈默，其实从一开始曹和平就看出他是谁了，他就是四年后范闲在宫里遇到的小太监洪竹。
只不过现在这陈默，还不是缺了鸡鸡的洪竹，曹和平依稀记得洪竹说他是颍州富商之子，现在却变成了县令之子，多少有些出入。
陈默也在默默地看着曹和平，但心里就像是泛起了惊天巨浪，他不知道此刻该何去何从，原来是想着去京都告御状，可现在遇到曹和平后，他又萌生了另外一种想法。
可是曹和平表现得的这么癫，他一时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更何况他都不知道眼前的曹和平和王启年究竟是干什么的，只能从王启年的称呼里得到一点启示，是官场中人无疑。
京城之路凶险无比，就冲这人杀人如杀鸡一般，至少这人在跟前应该是安全的吧，陈默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下定了决心，他直接跪在曹和平的面前，DuangDuang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