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就好,对了,等吃了早饭,你去颍州府衙传个话,就说我要在悦来客栈请他们吃饭,能办到吗?”
“小的能办到。”
“嗯,走,吃饭去,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劲干活,对了,要是你在颍州府衙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能急,懂吗?”
“小的明白,一切都由大人做主。”
饭后,陈默就拿着曹和平写的名帖去了颍州府衙,很顺利的见到了颍州府同知张涛,这人对他倒是很客气。
“听口音小兄弟是颍州本地人,怎么会认识曹大人?”
“回张大人的话,小的就是颍州本地人,家父是颍州县县令陈桐,在小的被人追杀的时候,蒙曹大人救助,所以便跟在曹大人身边做事。”
张涛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一样,做出了惊讶的模样,“哦,你是陈桐之子,令尊和陈家的遭遇,本官也有耳闻。
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个幸存者,曹大人是京都来的大人物,相信曹大人一定会为你伸张正义的,为陈家寻回公道。”
“多谢大人吉言,小的也是这么想的。”
“你能这么想很好,都说你们陈家是夏炎所害,本官也是痛心疾首,陈小兄弟,你是颍州人,报仇归报仇,但是颍州可不能乱啊。”
“大人说的话,小的不懂,想必一切都在曹大人的意料之中吧。”
“好,晚上的约,本官会准时去的。”
“小的代我家大人多谢大人赏光。”
曹和平约见颍州同知代知府张涛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野狼会的诸葛杰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还没有吭声,下面的人倒是有些受不了了。
“会主,这曹璋也太嚣张了吧,咱们上赶着想见他一面,可是人家不给咱们野狼会的面子,转头就约了那张涛,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就是啊,会主,咱们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是,这不明摆着不给咱们野狼会面子嘛,会主,孰可忍孰不可忍啊,这曹璋必须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下面的人是一片群情激奋,唯恐慢了一步表忠心,但是野狼会会主诸葛杰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任由他们吵吵闹闹,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慢慢的大厅内的声音逐渐消失。
“吵啊,接着吵,收拾曹璋,好啊,你们打算谁去,这人能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我想问问你们,咱们野狼会谁会是他的对手?
给咱们面子,人家凭什么给咱们面子,人家是鉴查院的大人物,我们只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要不是在鉴查院做了登记,早就被鉴查院一扫而光了。
不过这曹璋确实有些年少轻狂,但他是瓷器,咱们就是瓦罐,他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没有必要敬着他,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硬拼肯定不行,你们想想办法吧。”
“会主英明,确实不宜与曹璋硬碰硬,他毕竟是鉴查院的人,要是惹恼了鉴查院,黑骑可不是吃素的啊。”
“会主高瞻远瞩,所虑极是,咱们动不了曹璋,但是他身边的人,咱们未必动不了,不如将他身边的人给收拾了,”说着话,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属下觉得可以,就剩下他曹璋一个光杆司令,看他能咋办,再说了,咱们已经得罪了鉴查院了,之前那个曾荣可是鉴查院的人。”
“会主,打不过,但是咱们可以下毒啊。”
不愧是江湖帮派,果然下限很低,不一会的功夫,诸葛杰的手下就出了很多主意,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只是效果如何,还得试过才知道。
不过这些曹和平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会欢迎一下,这种送上门的经验包,而且还是免费的,挺好。
晚上,悦来客栈,曹和平房间的客厅之内摆了一桌酒席,是陈默从颍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叫的饭菜,一切安置停当之后,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颍州同知代知府就来了。
“下官张涛拜见曹大人。”
曹和平手虚扶了一下,“张大人,莫要多礼,曹某可不是你的上官,你这般说话,要是传出去的话,对你的风评可不好。”
“曹大人乃是陛下亲封的鉴查院提司,按品级大人比下官高,另外曹大人来颍州按照朝廷规制属于钦差大臣,可是见官大一级的,自然是下官的上官。”
“哈哈,张大人好辩才,不过曹某甚是喜欢,酒菜已经备齐,还请张大人入席,咱们好好的喝上几杯。”
“曹大人还是别喜欢下官的好,听说大人喜欢有夫之妇,内子又颇有姿色,下官觉得还是不跟大人做朋友的好。”
“呃,这个,哈哈,张大人真是风趣呢,放心吧,曹某虽然有些癖好,但是从不会强人所难,请。”
“大人请。”
酒过三巡之后,张涛见曹和平只是闲聊,一句颍州的案子的事情都不问,他略微琢磨了一下,端起酒杯敬了曹和平一杯之后。
“大人来颍州已经四天了,下官一直未见大人去颍州府衙了解案情,下官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配合大人,若有什么让下官做的,还请大人明示。”
“张大人何必如此谦逊,曹某这次来颍州查案,肯定需要张大人襄助一二,不过曹某好不容易出京一次,想多看看,这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大人是京官,又是鉴查院的提司,位高权重,但是下官不同,不过是区区五品的同知而已,放在一府之中还算是个人物。
可是在京都路,或许在京都之中只能靠边站,如今颍州风雨飘摇,下官这小身板真是有些扛不动了,只盼着大人能尽快查明真相,早日让颍州府安定下来,下官也能安心。”
“哈哈,张大人的坦诚,真是让曹某汗颜,照你这么一说,曹某还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了呢。
不过说句实在话,这颍州其实曹某也不想来,奈何鉴查院四处的人手在颍州失踪了,这可就有点打鉴查院的脸,这个人必须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就是颍州知府夏炎疑似失踪,也有人说是畏罪潜逃,这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还有就是颍州县知县陈桐一家几十口人的血案,也得有个说法,否则曹某交不了差。”
“大人所言极是,这些都能理解,不知道大人打算办多深呢?”
曹和平没有立刻给他回答,而是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看着张涛,“听你这意思,颍州府的水很深?”
张涛看了看酒杯,并没有端起来,而是冲着曹和平拱了拱手,“大人,地方官不容易啊,下官上一次见陛下的时候,还是当年科举殿试的时候。
总而言之还是京官好,做点什么都能被陛下看到,升官快,发财自然也快,但是在地方可就不同了,一份文书到御前,可能要经过几十人的手。
即便是有些许功劳,即便是有赏赐到了下官这一层,也所剩无几了,更别说往下面看了,颍州府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若是大人只是想要一个交代,下官随时都可以安排,可大人要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还颍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下官也愿意舍命奉陪。
但是下官知道,若真到了那一步,一定会对大人的前途有影响,至于会是什么样的影响,下官就不知道了,毕竟下官只是这穷乡僻壤之中的小官一枚。”
“多谢张大人指点,只是曹某这个人向来是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的脾气,既然来到了颍州府,自然要把一切都弄清楚、弄明白,总不能把一锅好饭弄夹生了。”
“大人好气魄,不愧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大人言重了,曹某只问三件事,第一张大人是谁的门生,咱们的大庆的科举,若不是谁的门生,恐怕难以金榜题名。
其二,颍州银矿是个什么情况,其三,黑狼会又是谁的手笔,若是你能回答曹某这三问,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可以保证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
张涛闻言眉头紧蹙,心中暗忖还真是年轻人,这三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要是这三个问题问答了,恐怕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但不回答的话,那就是直接得罪人,之前做的铺垫就跟放屁一样,张涛纠结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下去。
“大人,您这是要下官的命呢,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说明大人已经掌握了不少事关颍州府的情报,即便是下官不说,大人也会知道的。
下官是十五年前中的进士,当时只是三甲同进士之身,不过这也多亏了如今林相的扶持,要不然就凭下官寒门出身,很难有那皇榜上的一席之地。
后来下官从县丞辗转好几个地方,才到了如今颍州府同知的位置上,可能是因为能力的原因,下官在颍州同知任上已经快五年了,再往上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
在前途无望的时候,下官也想为子孙后代谋一些好处,加上颍州府这地界实在是太穷了,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已经废弃的颍州银矿,居然发现了新的矿脉。
银子多起来了,可是人心也散了,有人拿了这个秘密当晋身之资,前任知府王宝忠王大人被调职,夏炎夏大人接任知府之位,听说这位夏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能说上话。
至于黑狼会的来历,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当年王宝忠大人在任的时候,为了护卫银矿不失,因此找了一下江湖人士做护卫,最终成立了黑狼会。
只是没有想到黑狼会发展如此迅速,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颍州府首屈一指的大帮会,至于后面还有谁,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
张涛的话,曹和平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这事情明面上已经牵连到太子,不过按照庆余年世界的官场尿性,夏炎究竟是谁的人,还真不好说。
另外就是有太子的地方,肯定有二皇子,那长公主李云睿肯定也不会缺席,现在宰相林若甫的人来个竹筒倒豆子,这人身份也是存疑啊。
这还不是关键的,听张涛的意思,颍州银矿这个事情,恐怕把颍州府上下官员都给装进来了,要是按照得失论,必然是长公主李云睿的手笔。
还真是一团乱麻,曹和平稍微沉吟了一下,“张大人,那你觉得这个事情,曹某该如何处置呢?”
第590章 真假内幕
曹和平问出这句话的声音很是冷静,并且张涛发现曹和平在看着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顿时也觉得喉头一紧,不由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脑子里想了各种回答。
可是最终汇成了一句话,“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区区一个五品同知,怎么做得了大人的主,大人自是凭大人心意办就是了。”
他说完这句话,也抬头看着曹和平,等了好大一会儿,曹和平才哈哈笑了一声,然后拿着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哈哈哈,哈哈,张大人还真是个妙人,凭我心意就好,这话貌似有些僭越了,在整个庆国,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陛下一人。
莫说我只是鉴查院提司,便是鉴查院的院长也不能无视庆律,庆国之所以雄于列国,靠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下官受教了,那大人便依照庆律处置就好。”
“那你们不怕死吗?”
“怕,但我等私开银矿,便已经是触犯了庆律,按罪当诛,只是颍州府上上下下官、吏足有千余人,几乎每一个都得到了好处,怕是都要被问罪了。”
“呵呵,法不责众,也算是个好法子,如果我问张大人银矿所采的私银除了颍州上下官吏分润,剩余的去了哪里,想必你不会告诉曹某的,对吗?”
“大人英明,不是下官不肯说,而是下官真的不知道,若是下官能知道的话,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下官劝大人也不要知道,难得胡涂嘛。”
“好一个难得糊涂,看来曹某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来,张大人,今天你也说了不少了,曹某敬你一杯。”
“多谢大人抬举,下官先干为敬。”
喝完酒之后,二人是一句颍州案子的事情都没有说,只是在聊颍州的风土人情,聊得是相当的投机,只是二人心里的算盘,却是各打各的。
张涛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坐在一边师爷,“你说这位曹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会一查到底?”
“大人,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太子和二皇子争锋,别说是您了,就连咱们那位夏大人和颍州县县令陈桐,不都是因为这件事卷进去了吗?
叫属下说啊,咱们看着就是了,他要查就让他查去,总不能把颍州府上下官吏都砍了脑袋吧,这事要怪就怪那鉴查院的探子,怎么就发现了颍州银矿的事情呢。”
“话是这么说,法不责众,可是流水的官、铁打的吏,本官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一旦这个事情真的查个水落石出,朝廷的官可是多得很呐。”
“大人,您可是林相门生啊。”
“林相的门生多了,不会在意少本官这么一个的,尤其是本官这种一身污点的人,留着岂不是污了林相的名声。”
“那大人的意思是,只有这位曹大人才能救大人了?”
“只能是他了,鉴查院的那个探子必须找到,另外就是陈桐不能白死,你没看陈桐的儿子现在跟了这位曹大人,事情必须办得漂亮了,至于颍州银矿本官顾不上了。”
“那要是这位曹大人一定要一查到底呢?”
“唉,大宗师之下的第一人、京都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奉旨填词曹大郎,这样文采斐然、身手超绝之辈,怕是要成了绝响了,颍州银矿埋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他一个。”
“可如此一来,大人恐怕危矣。”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本官四十岁才中进士,如今已经五十有五,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也是时候还了,你放心,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尽管自去便是。”
“属下承蒙大人提携,才有今日之荣,岂能弃大人而去,属下一定会陪着大人走到最后的。”
“你有心了,不过真没有必要,到了这一步,本官所求也不过是张家还有重新崛起的机会罢了,你不必跟着本官送死。”
“大人。。。”
“不用说了,本官心意已决,你要是想帮本官,就尽快找到鉴查院的那个探子,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另外就是黑狼会不能留了。”
“大人,黑狼会的诸葛杰可是九品高手,咱们要是贸然动手的话,恐怕会闹出很大动静,而这位曹大人可还在城里呢。”
“为什么是咱们动手,就不能是曹大人动手呢?”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
“黑狼会的诸葛杰,早在曹大人来颍州的时候就邀请过他,只不过咱们这位曹大人并没有赴约,按照诸葛杰的脾气,恐怕不能忍吧?”
“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你去办吧。”
“属下遵命。”
他们这边打着算盘,曹和平那边也没有闲着,他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上的陈默,“起来说话,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不要动不动就跪,要是跪习惯了,可就起不来了。”
“大人,小的愿意给大人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