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来时已经吃过饭了。”
“随你,喝口茶吧,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之前答应过你,保司理理一命,这一点到现在我都没有改变主意,但是我想问你一句,胁迫司理理交出令牌,然后用令牌命令北齐密探刺杀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你怀疑司理理跟我说过什么?”
“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确实值得怀疑,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是鉴查院的提司,有些事情你也是有权限知道的,其实早在几年前鉴查院就知道司理理是北齐暗探,你老师费介也知道。
这在院里有记录,我是进了鉴查院之后知道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经常去醉仙居也算是奉命行事,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泄露什么,也不必担心司理理会泄露什么给我。
之所以让你保她一命,是因为别的事情,属于鉴查院的绝密,目前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不过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陈院长,说不说就是他的事情了。”
“好,我信你,那你想知道刺杀我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吗?”
“不想知道,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司理理开口,但是我并不想知道是谁,在京都之中能跟北齐勾兑,还能让北齐泄露司理理的身份。
关键还将刺杀的地方放在庆国京都,更有京都府兵参与,那守城弩可不是一般人能调动的,这背后的能量想想都怕,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有很多,别的事情你或许可以避一避,但是这件事你避不了,因为这件事的主使之人,是林相的二公子林珙,林婉儿和他的关系很好。”
“嘶,耳朵有些痒痒,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看来我这些日子的禁闭关得有点狠了,不行,我得向陛下请旨,将我发配边疆去吧。”
“行了,曹璋,别装了,我没有想让你做什么、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找你请教一番。”
“你早说嘛,想知道什么?”
“林珙是不是太子的人?”
“有可能,虽然林相在朝中和太子泾渭分明,但是也不排除暗中下注的可能,林珙和婉儿很亲近,婉儿又是林相和长公主的私生女,而长公主支持的是太子。
具体真假,你得自己判断,之前在一石居的时候,郭宝坤挑衅你,在京都府大堂的时候,太子亲自下场要定你欺君之罪,要说他想杀你,也不是没有动机。
不过京都之中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有可能一个人顶着几个势力的身份,所以也未必是太子,还是那句话,你得自己判断。”
“你这等于什么都没有说,不对,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长公主都有可能杀我,甚至林相也有可能,或者是不知名的人。”
“不到水落石出,谁又能知道呢,既然你知道是林珙,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要去杀了他,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刚突破八品的实力,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要杀林珙,你会对我出手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出手,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万一有人开出让我不能拒绝的价码,这事说不好,不过你放心,就算是我要对你出手,看在若若面子上,也会让你三招的。”
“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你?”
“谁让你非要想着拉我下水,能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我最后一个问题,很多人都跟我说,算了吧,藤子荆不就是一个护卫嘛,为了他跟一些人作对不值得,你觉得值得吗?”
“好歹是一条性命,不过值得不值得这种事,别人帮你衡量不了,若是我的话,我可能更注重自己的念头通达吧,人活一世,太憋屈能有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指点迷津,曹璋,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找你请教过,要不要杀林珙的。”
“无所谓,即便是传出去又能怎样,你可以试试看。”
“走了,晚些时候请你喝酒。”
“算了吧,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这人身上因果太多,跟你走得近的人十有八九都得倒霉,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好,那我记在心里了,之前欠你的人情,我会慢慢还的,对了,王启年不错,我知道他之前一直跟着你,现在他又跟着我,你不会介意吧?”
“第一不用谢我,第二我不介意,没别的事情,你抓紧离开吧。”
“好,再见。”
曹和平端起碗继续吃饭,没有再搭理他,范闲杀林珙对曹和平是百利而无一害,这几年他和林婉儿关系好,很多人都知道。
但是林若甫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不支持不反对,这种态度很说明问题,其实就是敬而远之,说白了就是没有入了人家法眼,若是林珙死了,林若甫就得找曹和平了。
当然还有别的好处,只是有些阴私不值当说罢了,还有就是林珙这种蠢人,早点死也挺好的,免得到时遭了连累。
曹和平吃过饭之后,就把房门紧闭,挂上了闭关中的牌子,晚上的时候,范闲还是没有忍住,准备单枪匹马的去宰相府杀林珙,但是被突然出现的五竹拦住了,然后他就被五竹打晕送回了范府。
当范闲知道林珙已经出城的时候,他找到王启年,希望王启年能用追踪之术找到林珙的下落,可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因为王启年根本无法在无痕迹的情况下追踪。
就在这时,他和王启年被拦住了去路,来人正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卫谢必安,“范闲,殿下要见你。”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见吧。”
“殿下说了,他知道你要干什么,他可以帮你,而且他就在附近。”
“好啊,既然二殿下这么有诚意,我要是不见,岂不是太不给二殿下面子了,走吧,前面带路。”
三人向前走了大约百八十步的样子,就看到二皇子一人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凉亭下面看书,正是范闲抄的红楼,他见到范闲之后放下书。
“范闲,你这书写得真不错,不愧是一本奇书。”
“二皇子殿下,你拦住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送几本。”
“哈哈,快人快语,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你是在找林珙吧?”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你觉得我知道的东西,只是我知道今天林珙一早去了东宫,然后情绪比较激动,言辞之间又提了你的名字。
所以我觉得这可能跟牛栏街刺杀有关,毕竟在京都之中能搞定这么大阵仗的人不多,司理理在你的手中,而你此时又出现在林相府外,自然是调查出什么了。”
“看来二皇子手眼通天啊,连东宫的事情都知道?”
“我在东宫安插有耳目,知道点什么不稀奇。”
“这话跟我说,似乎有些不妥吧?”
“无所谓啊,太子在我身边也安插了耳目,彼此彼此罢了。”
“那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
“敢这么在我面前这么说话的,你是第二个,不过没关系,谁让我欣赏你呢,还是说正事吧,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到了林相府外看着,发现林珙带着人出城了。”
“第一个这么说的是谁,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另外,我想问问殿下真的就是因为欣赏我,才帮我的?”
“那肯定不是,我欣赏的人多了,要是都帮的话,那得多忙啊,谁都知道将来你会接手内库,如实能与你交好,将来或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殿下还真是坦荡,但是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好吧,随你,不勉强。”
“你不再劝劝?”
“有什么好劝的,毕竟你选太子也在情理之中,他更名正言顺一点嘛,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选的人,另外刚才说的那个人,你应该认识,他就是曹璋。”
“哦,那他答应跟殿下交朋友了吗?
“没有,他说陛下说了,皇子不得插手鉴查院事务,他又是鉴查院的提司,所以不太方便交朋友。”
“我也是,不过比较起太子,我更看好二皇子殿下。”
范闲和王启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但晚上他就见到了五竹,还从五竹的嘴里知道林珙死了,被五竹亲手杀死在了城外山庄,其实不仅仅范闲知道,京都各大势力都知道了。
翌日清早,范闲在家里就接到了三份邀请,一份太子的,一份林若甫的,还有一份是来自庆帝的,不过曹和平也没有闲着,侯公公又来给他传旨了。
第604章 三日之后
曹和平进宫速度很快,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庆帝,而是被安排在庆帝书房后面的暖阁里面,等了一刻钟左右,就听到了范闲的声音。
这父子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期间更是由庆帝劝退了太子,但是范闲终究还是浅了一层,在最终结束聊天的时候,庆帝直接将范闲费尽心机营造的人设撕了一个粉碎。
等到范闲走了之后,庆帝将曹和平叫了出来,庆帝见曹和平行礼之后,让侯公公搬来了一个锦墩。
“坐吧,你觉得范闲如何?”
“臣觉得协律郎少年英才、胆大心细,未来必是庆国栋梁之材。”
“哦,你这么看好他,刚才他可是对你也有所怀疑,认为是你私通北齐密探司理理,策划了牛栏街刺杀一案。”
“回禀陛下,这与臣看好他并无干系,毕竟京都的人都知道臣与那司理理交情颇深,有所怀疑也是难免的。”
“呵呵,看来你也想做个直臣,你觉得你能做得了吗?”
“陛下让臣做,臣便做,若是陛下不让臣做,臣便不做,一切凭陛下心意而决,不过臣还是要说,牛栏街刺杀一案,臣不知情。”
“但是在你暂理鉴查院期间,天子脚下、京都城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一点责任都没有,尤其是林珙死了,你有脱不开的干系。”
“臣愿意接受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从今日起朕免了你的禁闭,但是你要全力督办林珙被杀一案,限你三天时间查明真相,朕会有赏赐,若是查不出来,两罪并罚。”
“臣遵旨,多谢陛下仁德。”
曹和平从宫里出来,便去了鉴查院,而范闲则是去了林若甫那边,只是到了府门口的时候,被相府下人打发了回去,并没有进去。
因为被劝退的太子,将范闲被封为协律郎的消息透露给了林若甫,官都做到了宰相,林若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范闲被庆帝保了,那见便不如不见。
范闲见林若甫不见自己,想了想之后,他就转头去了鉴查院,说来也是巧了,正好在鉴查院大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曹和平。
“吆,这不是范公子嘛,这么巧?”
“曹提司,是很巧啊。”
“刚才在陛下御书房范公子表现不错,让我在后面听得血脉喷张,一不小心就成了范公子口中牛栏街刺杀一案的真凶。”
“啊,原来那会儿曹提司也在啊,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曹提司也有嫌疑,听说林相二公子林珙对曹提司不是很喜欢,曹提司也有杀人的动机嘛。”
“昨天你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你的变化也很快嘛,不错,不错,果然是庆国栋梁之材啊,陛下命我查出杀害林珙的真凶,你觉得会是谁杀了他?”
“我怎么知道,不瞒曹提司,我确实想杀他,可惜让人给抢了先,本来还以为我这八品身手要经历一番苦战,没想到用不着我出手,他就死了。”
“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
就在这时,王启年匆匆赶来,看到曹和平和范闲站在一起,他先是冲着曹和平行了一礼,“大人,太子来了。”
“来就来了嘛,何必大惊小怪呢。”
“太子要见司理理。”
听到这话范闲直接就懵了,如果太子见了司理理,难保司理理不会出卖他,以告知范闲知道林珙是牛栏街一案的谋画者,换取活下去的希望。
到了那个时候,谁都会认为他是为了给藤子荆报仇,而去杀了林珙,即便是查到他没有出城记录,也会查出五竹的踪迹,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范闲想到这里,突然看向了曹和平,眼下只有他能救自己了,毕竟曹和平现在是鉴查院的当家人,若是他能抵挡住太子,司理理就出不了鉴查院。
“曹提司,司理理不能见太子,谁都知道司理理和你交情很深,如果太子对她用刑的话,难保不会说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
即便是她什么都不说,但是你可是得罪过太子的,说不定太子为了报复你,随随便便给你安上几个罪名也说不准呢。”
“呵呵,范闲,范公子,你还真是巧舌如簧呢,现在害怕司理理见到太子的是你吧,你我都心知肚明,想让我帮你,来点有诚意的好不好?”
范闲讪笑了一声。
“啊,哈哈,曹提司说笑了,难道曹提司能让太子进了鉴查院的门吗,陛下曾经有旨意不允许皇子掺乎鉴查院事务,若是太子进了门,便是抗旨。
但人家是太子,就算是陛下责罚,那又能怎样,可是曹提司此刻是鉴查院的负责人,到时陛下难保不会将怒火撒到曹提司身上。”
曹和平看着变着花样试图捆绑自己的范闲,便朝他走了几步,然后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其实我真的不怕,大不了被发配出去而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相信你会更惨一点,还是那句话,给点诚意,我可以帮你一次。”
面对油盐不进的曹和平,范闲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向后一步冲着曹和平拱了拱手,“不知道曹提司想要什么?”
“这才对嘛,嗯,容我想想啊,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是现在我又没有想好是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