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实证或许就在眼前,那么多的银钱来往,不可能没有出处,还请陛下允准清查此事。”
庆帝这次没有答理他,而是直接看向二皇子。
“李承泽。”
“儿臣在。”
“禁足半年,自省其身。”
庆帝并未说他具体犯了什么罪,而是直接下了处罚,听到这话,二皇子想要争辩,可最终还是没敢吭声。
“儿臣遵旨。”
“范建、范闲。”
“臣在。”*2
“范建罚俸禄半年,范闲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臣遵旨。”*2
不愧是庆帝,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这个事情给盖棺定论,然后就见庆帝有些不悦的看着赖明成。
“赖明成。”
“臣在。”
“赖御史,这个你结果,你可满意了?”
“陛下,范家父子有损朝颜面,只是罚俸,处罚过轻,难以服众啊。”
“你还想怎么样?”
“削职降爵。”
“家风确实不严,但也罪不至此吧。”
“陛下,三思啊,陛下。”
庆帝着实有些不想搭理他了,要不是还想着面子上的事情,他都想直接让人把着犟驴拉出去杀了,他深吸一口气。
“你这是逼着朕改旨意,是吗?”
“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什么都敢,二皇子已经禁足半年,你还不知足,好了,好了,好了,今天答题都有个了断了,散了吧。”
庆帝冲着文武百官摆了摆手,他也准备起身要走,可是赖明成不答应啊,他冲着庆帝大声喊了起来。
“陛下,陛下,臣还没有参完,臣还没有参完啊。”
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要真是博名声,之前的已经够了,再往下可真是奔着掉脑袋去的,庆帝重新做了下来。
“好,你参谁啊?”
“陛下,臣要参的是陈萍萍,不过臣参的不是贪腐,也不是鉴查院不作为,而是法度不明,臣要参的不是陈萍萍一人,而是整个鉴查院。”
这货还真是放了一个卫星,虽然曹和平看过电视剧情,但是在现场看,还真对这个赖明成有几分敬佩,这哪是不要命啊,这是拎着九族的脑袋来玩啊,牛逼。
在场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谁都没有想到他能搞出这么一件大事,你就是参皇子、参宰相可能都没有什么事情,但是鉴查院谁敢啊,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陛下,鉴查院成立至今,麾下用人良莠不齐,诸般行事素有狂悖,朝堂之内、诸国之外,诸事皆有涉足,可谓是权利滔天。
陛下,臣想问,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可有此先例?”
可是没有等到庆帝回话,有一个大臣就站了起来,“赖御史,你狂妄,鉴查院自成立以来,立下多少功劳,若是没有鉴查院,哪有我庆国的太平盛世。”
这话听着好像有些不对,‘没有鉴查院,就没有庆国太平盛世,’难道陈萍萍比庆帝的功劳还大?
紧接着另外一个大臣跳了起来,他指着赖明成的鼻子,大声的呵斥,“赖御史,古制难道就对吗?”
“哼,鉴查院这样的庞然大物,管的有点太多了,天下诸事、六部共担,这不仅仅是古制,亦是常理,”赖明成怼完大臣,转身又看着庆帝。
“陛下,臣恳请将历年鉴查院制卷宗,交付六部,分而治之,”赖明成这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林若甫,但是庆帝就像是疲惫了,没有任何情绪了。
“哦,你的意思是让六部多担些差使?”
“不止,陈萍萍告老。”
大家都不知道说啥了,都被赖明成给惊到,就连赖明成查贪的始作俑者范闲,都觉得这老家伙不得了,简直是太勇了。
“百官都觉得鉴查院利大于弊。”
“陛下,那是六部之中有昏昧。”
“赖御史,鉴查院这些年还是立了不少功劳的?”
“可是法令不明,后患无穷啊,陛下,这陈萍萍还在庆国律法的辖制之下吗?”
“哦,你的意思是天下人皆醉,唯你独醒?”
“陛下,要三思啊。”
“好了,鉴查院一事非一日可定,朕有些累了,今个就到这儿吧,”庆帝又是要起身要走,但是赖明成又喊了起来。
“陛下,臣还没有参完啊。”
“好,你还要参谁啊?”
庆帝的话语之中透着一股不耐烦,但是还是坐了下来,赖明成活了几十年,自然也能听话听音,他稍微迟疑了一下。
“陛下,最后一个。”
“说。”
“陛下,鉴查院威压六部、用人不明,这些都是表象,正所谓正本清源,朝堂错漏百官有责,然而并未根本,民间有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的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要干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庆帝也直了直身子。
“你要参谁?”
“陛下,臣最后要参的是,是,是陛下啊。”
话音一落,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精气神,直接跪倒在地上,那些文武百官纷纷大声呵斥咒骂,有的甚至动起了手。
曹和平亲眼看见,太子用手在他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疼的他是热泪盈眶,紧接着就看见太子冲到庆帝面前,大声的哭了起来,他这一哭,所有人都停下来了。
“陛下,儿臣实在是没有忍住啊,陛下每日殚精竭虑,为的就是我大庆的太平盛世,而此人,居然如此折辱陛下,儿臣,儿臣痛苦不已啊。”
说这话,还捶胸大哭,这可把二皇子给看的闭上了眼睛,曹和平也得为太子点上一个赞,好演员啊。
好几个大臣一看,卧槽,还能这般操作,顿时也见样学样,什么陛下之光,如同日月一般,什么陛下被骂,胜过鞭打臣身,反正说啥的都有。
庆帝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正准备要说话,范闲看这气氛,顿时心中有些悔恨,要早知道这老头这么疯,说什么也不把他推出来,现在不说话,恐怕这老头要死了。
“陛下,这赖明成说话确实难听,可毕竟身为御史,职责所在,望陛下宽恕其罪,留存其身,为国效力。”
听到他这话,范建跟着也站了起来,“陛下,臣也如此觉得,赖明成是荒唐了一些,可陛下何等胸怀,怎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训斥责罚一番也就罢了。”
庆帝听完,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一番苦心,朕看到了,也听到了,陈院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陛下,臣乃被参之人,无权评论。”
“秦枢密使,你呢?”
“臣在,陛下,赖明成太糊涂了,鉴查院对庆国有功,他根本就不理解陛下的苦心,他的官职,该降。”
“林相。”
“臣在,老臣觉得大家说的都对。”
“都对?”
“赖明成犯下大错,罪无可恕,可是陛下仁德,天下皆知,该杀该罚都合情理,该放该用全凭圣恩。
不过臣琢磨来琢磨去,这赖明成冒犯陛下之罪,还是当罚,至于究竟如何处置,还得陛下圣裁。”
庆帝也不再问谁,而是直接开口了,“朕以为,这赖明成参的好,参的好啊,直言进谏,不愧是我大庆第一御史。
国事为重、不计私心,百官都应该有如此心怀,不仅不能责罚,而且当赏,朕在考虑着,要赏他什么呢?”
陈萍萍这个时候说话了。
“陛下,现成的,范闲参我时,呈上去的珠宝,或可取其一而赏。”
“陈院长,你的格局小了,我堂堂大庆御史,怎么是贪财之徒,哦,对了,林相,你说这古往今来,这御史追求的是什么?”
“回禀陛下,御史直言谏君,唯求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嗯,廷杖?”庆帝这话好似在问,又好似自言自语,但是已经将所有人都给惊呆了,这个时候廷杖可是要死人的,可没有人敢打断庆帝的话,包括范闲。
“廷杖可以让他们青史留名。”
“陛下三思,史书上赐廷杖的君王,或许有微词啊。”
“哈哈哈,哈哈,朕知道,朕知道如果廷杖了御史,那些史官的笔下,朕不会有好结果的,唉,那朕就吃点亏,成全了他。”
侯公公听到这话,手臂一挥,边上的禁军立刻上前架着赖明成就走,庆帝扫试了一圈之后,“你们啊,都学学吧。”
就在这时,范闲冲了出来,“陛下,赖御史查惩贪腐,终究有功啊,陛下,请陛下开恩啊。”
“你这么袒护他,好,赖御史的监刑就由你了。”
说罢之后,庆帝头也不回的走了,范闲一直愣着不说话,在场的人也不敢动,陈萍萍离得近,赶紧提醒他。
“范闲,陛下下旨了。”
范闲这才醒悟过来,‘噗通’跪在地上。
“臣,范闲,领旨。”
说罢他起身冲向了外面,其余人见此也开始散场,谁都知道赖明成活不成了,为了一个活不成的人给自己找不自在,那根本不可能。
曹和平走到范建身边,扶了他一把,“岳丈,要不小婿去看看?”范建看着曹和平,声音有些低沉,“不用,有些事情,他终究要面对的,你也早些出宫吧。”
“好,我送岳丈出去。”
就在曹和平将范建送走之后,刚走了不远,就看到林若甫的马车就在边上停着,林若甫见曹和平拉开窗帘。
“去我那一趟,我有些话要问你。”
“好的,岳丈。”
第630章 再生事端
曹和平的马车跟着林若甫的车去了林府,二人到了书房之后,佣人上了茶水之后,林若甫指着棋盘,“来,陪我下几盘。”
“既然岳丈有雅兴,小婿自当奉陪。”
林若甫一手独占天元,“曹璋,今天在朝上,你看出什么来了?”
曹和平跟着也下了一手,“岳丈,您指的是哪方面,今天这场朝会说的事情可多了,惟独不重要的就是赖御史那档子事情。”
“呵呵,那说明你看明白了,陛下对你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但是圣心如渊呐,凡事还要多加小心一点,自污这种事情不用多做,做多了,反倒是落了下乘。”
“岳丈,其实下场也挺好的,说明我眼皮子浅薄嘛。”
“也有可能是心思深沉,今个赖明成在朝上把李云睿和老二的那点事情,都给抖搂出来了,弄得满朝皆知。
虽然陛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捂盖子,但是老二已失圣心,怕是真要当磨刀石了,他手下范无救的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还真是让岳丈说中了,范无救的事情,是北齐圣女海棠朵朵的手笔,他受命去抓范思哲,被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擒获,随着送亲的队伍送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