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位皇后,他可太清楚她是什么人,不用等她撅屁股,就知道她想拉什么屎,嘴角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冷哼,算是表示自己听见了,而皇后则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是来认罪的。”
“何罪之有啊?”
“臣妾悖逆不道,当年陛下屠戮臣妾全族,可还是给臣妾留下了皇后的位置,但是臣妾不仅不敢念陛下情谊,反而心生怨怼。
更是因此这么多年,对陛下避而不见,如此绝情绝义,臣妾之罪真是罄竹难书啊,还请陛下治罪。”
“哼,你这是来寻死的吗?”
“臣妾实在是罪无可恕。”
对于皇后的这种伎俩,庆帝完全看不到眼里,甚至觉得很是拙劣,根本让庆帝提不起一点兴致,甚至觉得扫兴得很。
“那你干嘛不去悬梁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臣妾虽然有罪,但如今蒙圣恩仍是后宫之主,若是臣妾悬梁自尽,恐怕史书上会生出闲笔,怕是要影响陛下清誉。
如此行径,臣妾不为,也不敢为,还请陛下夺去臣妾的皇后之位,这样以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死臣妾了。”
“接着说。”
“至于罪名嘛,范闲在宫内遭遇刺杀,臣妾乃是后宫之主,自有失察之嫌疑,如此论罪的话,正当其时。”
“呵呵呵,呵呵,你想得挺周到。”
“臣妾欠陛下的早该还了。”
“还有什么?”
“臣妾死前想去看看范闲,当年恩怨虽然已成往事,但因此而让他避居儋州多年,臣妾既然想通了,那臣妾就应该给他认个错。”
“呵,你给他认错?”
“是啊,人之将死嘛,了却当年恩怨,走的时候也安心些。”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范闲宫内遭遇刺杀,凶手乃是长公主积年旧侍,所以她脱不了干系,臣妾想请陛下降旨,将李云睿赶出京都,永不许回。”
庆帝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陛下,臣妾请求或许有失公允,但臣妾舍皇后之位,长公主就没有罪过吗,还有就是臣妾确有私心。
太子纯良仁厚,从不善于跟人争斗,臣妾建议陛下处罚长公主,也是为了断李承泽一臂,这一切,也是为了太子,当然臣妾今日所求,太子一无所知,是臣妾一意孤行。”
庆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玩意,结果就这个,他实在是失望的要命,难怪自己那个太子这般没用,慈母多败儿啊。
“你的皇后之位,朕不会动,范闲你不必去见。”
“臣妾只是想赎罪罢了。”
“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那范闲在宫里遭遇刺杀呢?”
“此事与李云睿无关。”
“皇宫之内,除了她,还能是谁?”
庆帝听到皇后的质问,转身指着皇后,“你,已经耗尽了我们夫妻之间的缘分,从今往后,不必再见。”
皇后听到这样绝情的话,也气的浑身发抖,起身就朝着门口而去,走了几步之后,转身看着庆帝,“掌握一切的人,终究会一无所有。”
庆帝看着她说完就走,只是从边上拿起一副弓箭,冲着门口那套铠甲的靶子瞄准,等到皇后走到门口时,‘歘’的射出一箭,那靶子顿时四分五裂。
两天后,被二皇子心心念的庆帝,让侯公公把范闲接到了诚王府,并当着范闲的面把做的假人放上马车,朝着城外悬空庙方向驶去。
而此刻鉴查院院中,陈萍萍自己推着轮椅到了三处,被链子锁着的费介看他一副着急麻慌的样子。
“哎吆,是什么风把院长给吹来了啊。”
“还生着气呢,不让你出去,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养伤,我是被人烦得不行了,借你宝地躲躲。”
“谁敢在鉴查院这么对您,不怕死啊?”
“他还真不怕。”
“谁?”
“范建。”
“他为什么要来烦你,哦,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范闲的事情,前两天不是刚来闹过一次嘛,今个来又是为了什么啊?”
“自然还是因为范闲,因为今天范闲出城了。”
“不是,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又出城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了,我怎么听着越来越糊涂呢。”
“哦,忘了给你说了,范闲前几天在宫里养伤的时候,遭遇了太监的刺杀,这个事情被范建知道了。”
“不对啊,宫里的事情,范建怎么知道,这说不通啊,陛下如果想瞒住的话,不可能瞒不住的。
哦,明白了,这是做局啊,范闲是鱼饵,那鱼儿会是谁呢,范闲受伤之后,五大人就没有出现过,这局是为五大人而设啊。”
“所有人都说费介只会用毒,我看啊,他们都猜错了。”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啊,世上能与五大人匹敌者非大宗师不可,叶流云在江南,苦荷在北齐未曾南下,四顾剑依旧在东夷城,难道是宫里那位?
不对啊,假如是宫里那位的话,谁胜谁败尤为可知,若是伤了残了的,必将打破大宗师之间的平衡,陛下绝对不会容忍出这种事情。
他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现在看来把我关在院里,是因为我追查江南连环杀手太紧了,紧到已经接近了真相,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神庙中人,难怪到京都就是没了踪迹。”
“没错,就是神庙中人,不过这个时候,想必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那陛下就这么想要杀五大人,不对,要杀五大人,应该洪四庠出手啊,陛下和你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我明白了,陛下想看到的是两败俱伤。”
“呵呵,所以说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院长,这种局,您也配合啊?您就真的忍心看着五大人送死?”
“神庙中人想找五竹,不仅是今天。”
“您是说他们一直在寻找五大人?”
“是啊,不过你放心,两败俱伤是不可能的,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你要相信五竹,我很信任他。”
“嘶,院长,我有一事不明啊,您到底站在哪边啊?”
陈萍萍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在那里庆帝正在给范闲讲他和叶轻眉的爱情故事,讲完之后的他把范闲带到了一处画像跟前,告诉范闲那是叶轻眉唯一的画像。
就在范闲注意看那画相的时候,庆帝却走了出去,到了诚王府的另外一处院落,神庙使者的尸体已经在院里放着。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那致命伤口处的机油,冷哼了一声之后,便朝着外面而去,对着进来的那个太监做了一个灭口的动作,而他则是继续到了那个房间之中,站在窗口朝着范闲挥了挥手。
“来。”
范闲走了过去,看着下面的菊花,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庆帝,“悬空庙的那些花,都是从这里搬过去的?”
“对,这些花都是你娘亲手栽下去的。”
“每次赏花,您都带着她?”
“她喜欢呐。”
“她喜欢花?”
“她喜欢所有活着的东西。”
“陛下,为何画像中的我娘,那么的年轻。”
“那张画像是我刚认识她的时候,画下来的,她就是那个样子。”
“您很想她?”
“所以,所以啊,我把内库交给你,就是因为你是她的亲生骨肉,在这个世上只能是你才能担如此重任。”
“那我很像她吗?”
“没她漂亮,但是内心很像。”
“我没有她那么勇敢。”
“当年她跟朕说过,皇帝这个差事不好当,要有强大的内心和坚强的意志,所以有些东西当舍则舍,包括你认为那些最重要的东西。”
范闲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但是他知道此刻绝对难露出真正的情绪,庆帝看到他震惊的表情,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朕把你放在儋州多年,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别怪罪朕。”
“陛下,我,臣,现在真的不清楚父亲是谁了,”庆帝听到他这话,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范闲。
“还用问吗?”
范闲又是一通表演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臣,儿臣,儿臣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正月十八。”
“正月十八,既来之?”
“则安之。”
“感谢陛下,让儿臣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儿臣从今往后就有了生日,”庆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之后,下一趟江南,去那里看看,看看你娘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
他说罢就转身而去,范闲看着他的背影,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墙上叶轻眉的画相,即便是早就知道答案,可心中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而此时受到重伤的五竹,居然到了曹府曹和平的院子里,当曹和平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系统错乱了一般。
“你怎么来了?”
“请你帮我转告范闲,京都很危险,赶紧去江南。”
“你为什么来找我,难道不怕我会杀了范闲吗?”
第638章 一个漂亮的无妄之灾
听到曹和平的话,五竹一点都没有迟疑。
“不怕,根据我对你的观察,综合分析数据之后,你需要范闲活着,至少目前你还不会让他去死,或者说你不会让你手上沾染范闲的血。”
“你的来历果然不简单,想要我帮忙可以,答应我两件事情,就是告诉我神庙的具体位置,虽然我知道大概的地方,可是我不想去大海捞针了。”
“可以,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简单得很,我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范闲,有朝一日大宗师互相征伐的时候,你不得有任何形式的干预。”
“可以,但是不能危及范闲的性命。”
“我从不强人所难,成交。”
见交易达成之后,五竹便从曹府飘然而去,这过程中曹和平想过把五竹留下来,但是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没有出手。
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自己清晰的感觉到距离大宗师境界只有一线之隔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到大宗师境界,再等等吧,命更重要。
念及此处,曹和平转身去了范若若的小院里,毕竟刚才已经达成交易了,这个事情还是要做的,本身就是个顺水人情的事儿,没必要骗一个机器人。
“夫君,你怎么来了,自从叶家出京之后,灵儿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你应该去她那边好好安抚的。”
“你啊,就是太善解人意了,难道你心里就塌实了,我知道你担心你哥哥的身体,按照日子算算。
如今他距离康复就在眼前了,再不让你去看看他,他的身子都痊愈了,所以今天你去看看他吧,顺道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五竹让他去江南,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