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37节

  佩图拉博视线的中心回到帝皇身上,他那年轻智者的严肃在此刻尽皆融化,变作柔软的诚恳。

  他握住帝皇的手掌。

  “我准备好了。”佩图拉博说,“而他也准备好了,虽然他从来不说。他一直在这里,没有出现,也没有离开。”

  帝皇的目光移向佩图拉博身旁。倒映阳光的苍白雪顶上,浮出一块焦炭般的黑色。

  随后,荷鲁斯见到一个身披黑袍的凡人双手抱在胸前,平静地悬浮在空中。一见到他,荷鲁斯立即反应过来佩图拉博先前那略带嘲讽的神色到底从何人身上学来。

  同时,他的不安预感开始变强,因为这名凡人出现后,既不去关注佩图拉博,也不在帝皇的光辉下热泪盈眶,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你是?”荷鲁斯没有忍住开口。他的手握了握。

  接着,那悬空的黑袍者嘴角微微上翘,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令荷鲁斯有针刺般的悚然。

  “你可以叫我莫尔斯。”他轻柔地说,每个辅音的末尾又都格外地拉长,“我是一名工匠。而你就是荷鲁斯·卢佩卡尔,对吗?”

  他转向帝皇,又问了一次:“对吗?”

  “我们回船上谈。”帝皇果断地做出抉择。

  而荷鲁斯想起,他们来之前,马卡多似乎就在帝皇的嘱托下,于旗舰上安排起内部晚宴。

 

第3章 家庭聚会(上)

  佩图拉博用放大的原体餐叉戳了戳银色餐盘中的烤肉排,目光从房间墙壁上悬挂的深重油彩画,飘到网纹白纱的窗帘上,试着在脑中用全新的方式去排列出新的简约金色镶边,并替换掉现今的繁杂设计。

  当莫尔斯喊到他的名字时,他立刻回了一声“莫尔斯总在夸大事实”,同时将注意力挪回当前这令他困惑不已又无从拆解的、被小动物玩过的线团一样充满神秘性的复杂场面中央。

  “我夸大了吗?”莫尔斯以左手的拇指指腹和食指指节抵住下颌,坐在帝皇左手边,明明是对佩图拉博说话,人却看着荷鲁斯,“但你们就是如此不同凡响,荷鲁斯。你们两人都与现下坐在主座上的戴金冠者有着恰到好处的相似。而我从不用谎言去讽刺。”

  佩图拉博感觉到与自己一同坐在帝皇正对面的荷鲁斯快速抬头看向帝皇,接着假装方才那有意观察帝皇反应的一眼并未发生。

  他和他肩上珍珠白毛皮上相连的狼头一起点头,如同宴会的半个主人,彬彬有礼,宽容大度。

  “感谢你的赞扬,工匠。”荷鲁斯充满感染力地说,“也感谢我的父亲,我们只不过与他设计中的形象有百分之一的相似。”

  帝皇在被提及后努力给出应答:+你们……都已经符合我的设想。+

  “符合吗?”莫尔斯突然问,成功截住了荷鲁斯正要上浮的喜悦。

  马卡多坐在帝皇右手边,默默地切割着盘子里的奶油焗长柄绿叶菜。

  宰相拉起了他的黑兜帽,他的世界里大概只剩下那根很难处理的菜叶柄,但佩图拉博不认为这名宰相真的不知道用一把勺子而非餐刀切菜有多么艰难。

  “你对我们的行为有建议吗?”荷鲁斯问。

  “嗯,事实上,对你我没有建议。”莫尔斯从盘中挑起一根小麦粉制品,绞在叉子尖。“伱是这一桌有灵之物中我最不了解的那一位,至于无灵之物,我对这杯粘稠饮品的出处更感兴趣。”

  “你了解我的父亲?”荷鲁斯的声音变得有一丝尖锐,“你与人类帝皇结识多久?”

  “……这杯饮品是某颗星球上一种驮兽的乳汁。”马卡多慢悠悠地说,证明了帝皇让他一起坐在桌边的真实用意。“有助于增强人体对有毒物质的抵抗力。”

  “那时我还年轻。”莫尔斯不受马卡多干扰思路,轻哼了一声,手中的叉子放过了无辜的面食。“我与他结识的可够久了。但我猜你也跟在他身旁历经风霜,马卡多。你的外貌比你的灵魂苍老了太多。”

  帝皇用喝酒的方式自然地避开回答。

  “我同样与父亲相伴多年。我很早就回归到父亲身边。”荷鲁斯说,试着避免陷入莫尔斯的节奏,“而佩图拉博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兄弟。”

  牧狼神终于抛出了他准备多年的开场白,今日的风雪里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这在过去的十分钟内令他怀疑父亲会不会觉得他迟钝。

  他认真地对佩图拉博说:“佩图拉博,我是荷鲁斯,作为首归之子,我想我有义务与你成为朋友,帮助父亲给你一些指引。”

  “我会需要。”佩图拉博决定说些实在的话。“我仍然对你们所说的远征知之甚少,也对你和帝皇毫不了解。但做好准备,我没有你的好脾气,荷鲁斯。”

  他现在每次看见正在撕面包的帝皇都会想到若干天前他脑子里的玩笑,即要对莫尔斯讲他要跟着帝皇这位亲生父亲走,才不要天天被莫尔斯批评讽刺。

  现在他决定将这个想法永远藏在心底绝不说出半个字,因为帝皇在喝完酒、撕完面包后,又用叉子尖研究起剥土豆。

  “没有关系,我的兄弟。”荷鲁斯好像松了口气,“我们可以详谈这一切,比如你将如何接手你的军团,以及我们的帝国真理。”

  “你确实亲自带了他很久,帝皇。”莫尔斯说,“‘帝国真理’,一听就是你的做派。以及战甲的颜色,又一次的珍珠白?我很惊讶你会希望这种一名统帅曾拥有的颜色,再度重现于你招展的旌旗之下。”

  荷鲁斯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这段话的几个词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臂甲颜色,产生了明显的困惑。

  帝皇不为所动地放下剥得十分不完美的土豆。

  +我不会在颜色上做限制。+灵能携带语言传达至在场每个人的脑中,既是帝皇伟力的体现,又免去帝皇挑选语气的麻烦。

  “你只会在名字上做限制。”莫尔斯低声说,深深地看了帝皇一眼,“虽然我在十二小时之内才知道,你还记得如此久远的事。”

  马卡多终于用勺子切断了蔬菜,金属磕在陶瓷表面,清脆地一响。

  老人淡定自若地说了一声“抱歉”,用叉子慢慢叉起煮得烂熟的菜叶。

  “父亲的记忆中囊括着全人类的知识,”荷鲁斯不安地说,“他记得所有人类历史上群星煌煌闪烁的瞬息。”

  “也许你是对的,卢佩卡尔。”莫尔斯说,“帝皇和你这位长子提过,他给其他的孩子们都取过什么名字?马其顿?迦太基?拜占庭?法兰克?”

  “没有提过。”荷鲁斯不明真相,而莫尔斯也无意去针对他。他对荷鲁斯本人的存在毫无看法,除了这年轻的非凡之人对他的父亲过于崇拜。显然这不是荷鲁斯的错。

  帝皇在莫尔斯的视线下嘴唇并拢,金色灵能让他的面庞更为神圣高远。

  +我没有给他们取古泰拉的国名,莫尔斯。旧帝国皆已轰然垮塌。+

  “但你却记住了一个山洞的名字,”莫尔斯挑选着称谓,“帝皇。”

  荷鲁斯在避免折断餐叉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握紧了它,他几乎等不及要参透这套神秘的哑谜。莫尔斯和帝皇的靠近所象征的亲密令他几乎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瑟缩。

  回归的长子悄悄观察起佩图拉博,那新来的青年很显然同样对此一无所知,这一刻,兄弟二人用眼神交换的好奇之心成为了两人的第一道纽带。

  帝皇的回答偏慢了,+是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那儿。+莫尔斯一样用起了灵能。这一刻他的咄咄逼人极其短暂地被害怕答案出现的退缩取代。

  他随后忽然加大了强硬的程度:+你有了新的子嗣与同伴。你正在建立新的帝国。+

  +哦……+帝皇说,+万事都在前进。+

  “但我们也需要来自过去的助力。”马卡多衰老疲惫的声音响起。

  “比如莫尔斯吗?”佩图拉博问。

 

第四章 家庭聚会(下)

  马卡多将餐叉无声地放至盘边。

  当然,事情总会变成这样,他又一次替老朋友在所有人都不满的局面里,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而马卡多丝毫不希望这局势在未来的无数年间像物理定则一样地不可摆脱。

  所以他用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真诚,抬起头,目光穿过他黑色兜帽下的阴影,对同在帝皇手边的莫尔斯发出邀请:“是的,帝皇需要莫尔斯。”

  “我会尽量把它当做邀请,而不是求救。”莫尔斯相当直接地轻易剖析出话语的本质。“说真的,你的外表正是老者多智的概念具现。”

  马卡多由衷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帝皇默默地放下刀叉,在莫尔斯和佩图拉博的共同注视中小幅度颔首。

  莫尔斯双手十指交叉,支在下半张脸前方,依靠如此生成的阴影遮挡嘴角弧度的变动。

  佩图拉博感受了一下自己被全新美食填饱的肚腹,思考起关于运动和消食的问题。

  荷鲁斯觉得按常理他应该主动站出来讲些和谐的小玩笑,解救这一桌冷凝得令人怀疑他们到底是在旗舰内还是旗舰外的氛围;但他根本无法忘怀莫尔斯问句中暴露的信息,连带着他对自己的姓氏,也产生了一丝丝的敬而远之。

  还有战甲的色调也是。

  帝皇很少提及旧夜的往事,而荷鲁斯从未想过那遥远的名词有朝一日会使他如此困窘。

  他开始后悔坚持要跟着父亲来接他的第一名兄弟了。

  “我们还没有足够正式地介绍过自己。”荷鲁斯决心重开话题,“我先来?”

  他环视一周,从帝皇的默许里得到鼓舞。

  “我是荷鲁斯,”姓氏在他喉咙里打了两个旋儿,被坚强地吐出,“……卢佩卡尔,首个回归的基因原体,来自克苏尼亚,率领着我父亲的二十个军团中的第十六个,影月苍狼。你呢,我的兄弟?”

  “佩图拉博。”年轻的原体说,“奥林匹亚人。我在本地已有我自己的军团,你们将要给我第二队士兵吗?”

  “第四军团。”荷鲁斯说,“他们正在赶来汇合的路上。”

  牧狼神自然而然地向佩图拉博身旁的莫尔斯平摊手掌,“你呢?”

  “当前名为莫尔斯,佩图拉博给了我这个全新的名字。”莫尔斯盯着荷鲁斯说,“来自泰拉,如果你追根溯源。没有军队,我对此毫无兴趣。佩图拉博是我的学徒,除非他现在宣布自己出师了。”

  他停顿少许,在这一间隙中所有人通过话语背面的含义推断出诸多信息。

  莫尔斯缠着黑布的手指放开餐叉,向陌生的椅背靠去。“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某些特质,荷鲁斯。”

  荷鲁斯扬起眉毛。

  佩图拉博猛地抬头,从供给巨人的大型空餐盘里将难以置信的视线投向莫尔斯。

  “也许我看起来咄咄逼人,但我正在说真话。”他接着对荷鲁斯说,“我对你本人十分欣赏。”

  “感谢你的赞美。”荷鲁斯无暇考虑更多礼仪,一半的他开始在意莫尔斯在泰拉历史的何时何地结识了他的父亲,另一半则欣喜于帝皇相熟的旧友也觉得他值得赞赏。

  随后,莫尔斯向佩图拉博点头,他的及时回应使佩图拉博放松了一半。

  铁一样的坚毅回到佩图拉博年轻的脸庞,虽然距离回到心中尚有距离。

  莫尔斯越过身旁的帝皇,用目光提醒马卡多。

  宰相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当前名为马卡多,一名掌印者与宰相。有关军团调度的不明之处可来问我,我等待着向伱们交付军团,佩图拉博。”

  “我的军团……”佩图拉博说着便陷入思索,也许是在心里准备起稿稍后与军团见面的开场白。

  在场四人——暂且都称为人——依次交流了各自的身份,随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餐桌主位上已经放下餐具端坐不语的金光璀璨者。

  虽然只是一个尤其简单的自我介绍,但在当前桌面涌动的暗潮中,帝皇的话语将成为铁的船锚,对风浪中五人共处的情感联结之舟造成独一无二的锚定效果。

  帝皇拨弄了一下他金色的餐刀,眼眸短暂低垂,随即宽和地露出一个标准的无暇微笑:+放眼历史长河,自科技时代离吾等远去,人类失散于纷争与漫漫长夜已久。此时恰为风浪平息、万邪退避之间隙,吾等将不误变局之时机,于波谲云诡中重振人类光辉,再写复兴之梦。因此,我将展开远征,秉持帝国真理,收归群星银河。+

  他顿了顿。+我是帝皇,一名来自泰拉的人类。+

  荷鲁斯因帝皇的宏图而第无数次地心神震动,他兴奋地四下看探,只看见一名对此习以为常的老者、一个面色不改的年轻巨人、与一名手遮半脸,高高挑眉的怪人。

  这令他讪讪收回激动,矜持道:“佩图拉博,这就是我们的父亲。”

  “这就是你们的父亲。”莫尔斯轻声地说,同时想起帝皇是怎么告诉他佩图拉博不是他的儿子的。

  他放下双手:“我们现在认识彼此了。”

  马卡多平淡地理了理他兜帽有些折起的边角,语气介于真诚和乏累之间:“这实在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帝皇点头。

  一名并不比荷鲁斯和佩图拉博矮多少的金甲人适时出现,为在座几人收去餐盘。

  莫尔斯盯着那人看了半秒,眼角一颤。

  “这是父亲的王座守望者。”荷鲁斯解释,“一名禁军。”

  “嗯。”莫尔斯表示知晓,“对了,你们基因原体一共多少人?”

  “二十人。”荷鲁斯略带自豪,“我还有十八个兄弟散落银河,等待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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