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海涅便望见了一栋古朴的庄园。
三年未见，暮色掩映下的房屋像一棵深林中的古树，身上爬满了斑驳的苔藓和葱郁的藤蔓。
海涅刚穿越时面对着一个完完全全的烂摊子。
原主的父亲是个继承了祖宅的小贵族，一家三口倒也过的简单，但随着母亲染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背负了外债，父亲不得不重操旧业去遗迹冒险，最终只回来了一把剑和半副铠甲。
随后母亲病死，债主上门逼死了十五岁的原主，这才有了后来的海涅。
前往埋骨地学习正是他的“还债之路”，这是放债人的要求。
亡灵法师名声不佳，埋骨地的生源也不怎么稳定，所以招生还得走灰色渠道。
好在身为穿越者的海涅恰好渴望这种事，双方就一拍即合了。
来到自家门口时，路边还停着一辆马拉的货车，车上搁着一张看起来眼熟的床板。
大铁门敞开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他对海涅的到来并不意外，还挥了挥手。
他正是三年前送海涅去埋骨地的放债人西蒙。
作为海涅的“入学推荐人”，他第一时间收到了埋骨地的通知信。
按照当年的协议，他先从埋骨地得到了10金币的“定金”，如果海涅能学成毕业，他还将得到25枚金币。
但现在海涅提前退学，剩下的25金就打了水漂，这也是海涅剩下的欠款总数。
“您准备好偿还债务了吗，海涅先生？”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个装着25枚金币的钱袋。
西蒙稳稳接住，掂了掂重量后不禁挑眉。
一个被开除的学员为什么这么富有？
信里的确提到对方“在赚钱上的兴趣远远超过学习魔法”，但他以为那指的是独立偿还了三年的学费为自己赎身。
现在看来他至少赚到了40枚金币，是怎么做到的？
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以及对方表现出的财力，西蒙没有多嘴，只是报以由衷的赞叹。
“真是不可思议，像您这样信誉良好的客户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他拍了拍铁门，对里面喊道：“别瞎忙活了，替客人把东西复原！”
两个满身灰尘的壮汉从屋内挤了出来，他们的胳膊比海涅的小腿还粗，这种时节只穿着亚麻背心。
这个世界也有超凡的战士，但海涅没这个天赋，也过了最佳年龄。
看着他们把床板又抬了进去，西蒙开口道：
“您的家里似乎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海涅翻了个白眼：“不都是当初你们搬走的？”
当时为了抵债，这间房子几乎被搬空了，只留下了一些不值什么钱但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比如那半身铠甲和一把普通长剑。
原主就是这样被逼死的，他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情况总是在变化。”西蒙搓着手，笑容亲和：“您现在对生活质量也有了更高的要求吧？或许您需要一套更加高档的家具，我们能——”
海涅轻笑：“不必了，过去三年我都是在死人的棺材隔壁睡觉，突然太高档还不适应。”
西蒙也没料到埋骨地的生活这么刺激，但他迅速用遗憾的表情化解了尴尬。
“那只能期待下一次合作了。”
“我也很期待。”
两人扯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西蒙几次旁敲侧击都被海涅一一化解，他不禁深感对方这三年的变化巨大。
埋骨地真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他接触穿越者海涅只有区区半天时间，自然认为这都是埋骨地的功劳。
这位放债人倒也很有风度，他还让人帮海涅把行李也搬进了屋。
送走三人，望着真·家徒四壁的家里，海涅有种“游戏才刚刚开始”的既视感。
“这样也好，就当和过去告别了吧。”
房间很多，他在后院的井里打了一盆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住的屋子。
在第二次路过地窖入口时，他忽然皱眉。
这不是错觉。
他的确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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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章 我的亡灵不对劲
这个世界存在冥界的概念，亡灵法师的召唤术就是沟通冥界的无意识游魂附着在尸体上。
死气与生命能量相对，凋零、枯萎、腐烂、死亡等等都伴随着死气的溢散。
冥界是死气的归宿，成为亡灵法师的先决条件即是可以沟通冥界、感知到死气。
这玩意儿是个人就行，海涅在这上面没有缺陷。
他的问题在于始终没有游魂响应召唤。
“还以为从此不和亡灵打交道了，没想到家里还有意外惊喜……”
他在腰间别了一只燃烧瓶，手里握着电击魔杖靠近地窖。
虽说是魔杖，但实际上就是半米长的电棍，一次充能可以释放三次电击，每次都足以放倒一头300斤重的野猪。
这是他花了2枚金币托希娅拉从教会代购的，是他目前最倚仗的防身道具。
从门边上覆盖的泥土与严丝合缝的情况来看地窖至少半年没打开了，但死气的确从这下面飘出。
海涅拉起沉重的地窖门，奇怪的是下面并没有腐臭味，反而隐隐有风。
“居然是通风的？”
他大为惊奇，在眉心叩了叩，低声念诵：
“生死皆可视。”
视野稍微亮了些，他看到一道灰色的气流从地窖溢散出来。
这是亡者之瞳，可以观测到死气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判断该死气是否来自野生亡灵。
所谓淹死的大都会水，大多数亡灵法师也是死于这些怪物。
眼前的气流平稳，毫无波动，大概率是自然溢散，即下面的并没有潜伏着危险的家伙。
感觉精神在飞速消耗，海涅迅速擦亮火把钻了进去。
地窖不大，十分干燥，他走了没两步便看到了死气的来源。
那是两具“相拥倒地”的尸体。
它们衣物完整，只剩白骨，但胸口位置都散落着一把小刀。
让海涅惊讶的是，尸体上居然各自延伸出一条银线扎进地里！
“这是……”
他失声惊呼，急忙取消亡者之瞳，把火把插在墙上。
心脏狂跳不止！
居然真的看到了！？
第一次召唤游魂失败后，海涅就找那些成功的学员打听过。
那群人都说在尸体身上看到了绿线，有的是一条，有的两条，还有的更多。
在对比了这些人的成绩后海涅分析出一个结论，绿线代表了该尸体对游魂的吸引力。
或者可以这么说，每一具尸体都在吸引游魂，但并非每个法师都能看到。
成功召唤的人在目睹绿线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剩下的工作不过是水到渠成。
但海涅从没看到过一条绿线。
现在虽然颜色不对，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一条线！
莫非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完成召唤了！？
海涅有些口干舌燥，他强忍着激动上前检查这两具尸体。
他谨记召唤的必须流程——你必须先足够了解游魂附着的载体。
两具尸体的血肉都已消融，只剩下森森白骨，说明在这里呆了至少一年。
骨头的质地坚韧，品质上乘，说明两人训练有素。
“难怪能互相攮死对方，为什么东西争起来了吗？”
海涅搜了一圈，两人身上没带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财物，都是普通衣物。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两把匕首质量都不错。
埋骨地开设了为骨头架子镶甲，也就是俗称“挂铁”的课程，所以他看得出来匕首用的是精锻铁锭。
确认一切无误后，海涅做了个深呼吸。
他再次打开亡者之瞳，精神集中在两具各有一条银线连接的尸体上。
时隔两年，他又一次念动陌生的咒语：
“死物见命仍可行，游魂越界近我身！”
海涅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两具骷髅。
他看到银线波动了一下，随后仿佛盛开的石蒜花，分裂成上百根细丝扎进地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两具骷髅的颅腔内各亮起一团银色的火焰，左边那个仿佛梦里下台阶时一脚踩空，突然抬腿踹飞了另外一具，后者立即从地上坐了起来！
“成功了！！！”
海涅兴奋地挥拳！
但就在这时，他脑海里闪过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海涅如遭雷击，呆呆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