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苍白的脸色却并没有出现黑暗祭司想象中的恐惧，而是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第114章 神降者
原本只有稀少光线映入的祭坛，忽然出现了温暖的莹莹辉光，黑暗祭司和已经恢复一定清醒的哈维本能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莱恩的头顶缓缓出现一团雾气笼罩在他的身周，就像是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蒙版滤镜。
黑暗祭司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大变，漆黑如墨的身体猛然加速朝莱恩攻来，但似乎却被一层肉眼所无法察觉的膈膜所阻挡。
倏的，笼罩在莱恩身周的雾气猛然翻滚“沸腾”，向着左右分开，露出了似乎由云层所铸的白色柔软云梯。
云梯出现的瞬间，沸腾的乳白雾气缓缓凝固，它们倒卷着向两侧分开，似乎无穷无尽的乳白雾气深处出现一抹紫色的身影。
纯净，明亮，温暖的光芒绽放而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照在莱恩和哈维等人身上。
原本即将陷入沉睡的莱恩精神为之一震，源自本能的舒适给了他一种近乎在被治愈的错觉。
不远处被锁链所捆绑陷入沉睡的其他队员们，眼皮微微颤抖，似乎要从噩梦中苏醒。
在明净光芒的照耀中，云层阶梯内缓缓走出了一道身穿紫袍的人影。
“神说，要有光。”威严的声音响起。
原本已经凝固的雾气瞬间剧烈沸腾，而后像是爆炸一般向四周飞速蔓延，明明没有任何一处光源，但祭坛内却十分明亮，仿佛祭坛就是“光”本身。
被光芒所笼罩的几名队员浑身微微颤抖，而后终于睁开了眼。
“看来你找到了个好地方，孩子。”熟悉的温和嗓音出现在莱恩耳旁。
他留着银白色微卷的长发，蓝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穿着绣金的紫色长袍，正是神圣辉光的大主教阁下。
莱恩低头躬身道：“感恩您的降临，克里斯曼阁下。”
“这里是灾厄教会的遗迹，我碰到了一位完全无法处理的敌人，他自称是一位天使，第三小队的其他队员已经被控制，我们陷入了绝境......”莱恩的语速很快，几句话之间就将事情的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
“天使？”
克里斯曼转头看向不远处平静的黑色人影，点点头微笑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位尊贵的“天使”先生。”
克里斯曼使用的是标准的格文语，可每说一个字，那黑暗祭司难看的脸色就愈加阴沉一分。
“没想到，一位尊贵的神降者，竟然会在一个三阶的小家伙身上留下印记。”黑暗祭司冷漠道。
“他有这个资格，不是吗？”克里斯曼温和笑道：“倒是银月山脉里竟然还存在一位黑暗祭司，令我有些吃惊。”
“我记得之前他们逃离的时候，似乎留下了一些后手，最近这些小家伙也很活跃，看来是想唤醒你重新降临？”
黑暗祭司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如果他在全盛时期，区区一个六阶的神降者自然不会让他忌惮，可他通过各种方式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现在甚至只能勉强维持位格，想在一位神降者面前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克里斯曼说话的时候，他背后那笼罩整个祭坛的光明内，一根根布满神秘花纹的透明触手缓缓缠绕着第三小队的众人和莱恩，在为他们治疗伤势。
“尊敬的祭司先生，我不建议你再动用本就不多的本源。”克里斯曼看向黑暗祭司，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笑道：
“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强行燃烧本源，就算逃出去了，也会彻底丢失你的位格；我想你应该清楚，丢失位格后会出现什么事情。”
......黑暗祭司刚才做什么了？难道他和大主教阁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次交锋？......莱恩有些头疼，治疗并不会恢复他的精神力，他快要撑不住了，镜像能抽调给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抽调就会导致镜像崩溃。
黑暗祭司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可沉默片刻后，只是一脸平静道：
“结局都是死亡，有什么区别吗？”
穿着绣金紫袍的克里斯曼笑着摇摇头道：“天使可不会死亡，只会回归到自然的怀抱，不是吗？”
一旁的莱恩有些摇摇欲坠，虽然他身体的伤势已经完全被治愈，可精神力需要时间来恢复，他现在处于极度透支的情况下，大脑就像块被榨干的电池，已经进入了关机的倒计时。
克里斯曼看了眼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莱恩，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黑暗祭司温和笑道：“做个交易吧，尊贵的祭司先生。”
交易？
听到这个词，莱恩有些疑惑，但他已经完全撑不下去了，黑暗遮住了他的眼帘，脑海中的刺痛完全无法阻止他陷入沉睡。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莱恩隐约间似乎听到克里斯曼阁下说了什么，还来不及去理解那句话的意思，他便感觉自己彻底被黑暗所笼罩，失去了所有意识。
......
数日后。
虚幻重叠的呢喃声在莱恩耳旁响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似乎有人在他的耳旁不断说着什么。
躺在床上的莱恩眼皮微微颤抖，似乎在挣扎着想要睁眼，但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浑身使不上劲。
终于，在彻底听清耳旁是教堂的祈祷声时，莱恩缓缓睁开了眼，看向四周。
“我这是......在哪里？”莱恩感觉大脑隐隐有些刺痛，但他的意识正在慢慢回归到身体。
对了......我之前在银月山脉的遗迹内，遭遇了一位假扮哈维的黑暗祭司，然后我拼尽全力也只是对他造成了一定伤害。
然后......然后我触发了吊坠内克里斯曼阁下铭刻的镜像。
等到莱恩捋清思绪时，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现在呆的地方是教堂内的病房，上次他昏迷时醒来也是在这间屋子。
“看来克里斯曼阁下已经将麻烦解决，不知道哈维他们怎么样了......”莱恩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脑海的刺痛感还未彻底消去。
这次他连续两次，拼尽全力施展公正之剑，第二次的公正之剑甚至是四阶才有可能唤出的存在，这导致他的精神力透支前所未有的严重。
若不是有镜像在不断压榨过渡精神力给他，他甚至都无法维持清醒的触发克里斯曼阁下的镜像。
尽管如此，他还是陷入了重度的昏迷，就连镜像都陷入了沉睡状态，好在镜像并没有呆在灾厄教会的据点，身份暂时还未暴露。
理清思绪后，莱恩将能动用的精神力还给了镜像，让他得以重新开机，而后他便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本体现在呆在教堂，安全可以得到保证，所以他决定让本体继续恢复，先用镜像看看雷顿现在的情况。
......
雷顿城西区，德克街区39号，位于别墅二楼的房间内。
一位脸侧有着刀疤，褐黄色的眼眸如同老鹰一般冷厉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便是挂着沃伦马甲的镜像莱恩。
“按当时克里斯曼阁下的意思来看，那位黑暗祭司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天使计划”的任务目标了。”
莱恩从抽屉里取出有些泛黄的信纸，上面还有“天使计划暂停”的字样。
虽然他还未告诉克里斯曼阁下天使计划的存在，可克里斯曼阁下在见到黑暗祭司的时候，似乎就知道了灾厄教会这些天忙活的目的是什么。
黑暗祭司现在已经被解决，是否意味着灾厄教会将会迎来一波大清缴？
之前做清理任务时莱恩就感觉到了，曙光教会其实并没有太将这些低级的执事牧师们放在心上，否则他的镜像也不会活到现在。
教会的重心，更多是放在了灾厄教会的高层上。
现在天使计划已经彻底失败，教会很可能会开始着手清理之前没完全解决的这些小老鼠。
在屋内检查一番后，莱恩并没有发现有人踏足的痕迹......要么就是灾厄教会还不知道自家天使已经没了，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看来沃伦这个马甲，已经可以抛弃了。”莱恩心中暗道。
一开始他穿上这个马甲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灾厄教会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帮助本体获得业力。
现在灾厄教会的天使都已经被解决，这个马甲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幸好他之前还准备了另外的身份，就是不知道那位叫做“罗恩”的便宜老师还认不认他这个弟子。
思考一番，莱恩决定直接废弃沃伦这个马甲，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先看看雷顿城内现在的局势如何。
顺便，让沃伦这个马甲最后发挥下余热，获取一些业力。
简单处理了下房间的痕迹后，莱恩的躯体微微蠕动，换上了白衬衫和黑马甲，五官随之发生了一些简单的改变，双眼出现明显的黑眼圈......大概和之前的沃伦有七分相似。
教会的资料上，很少会有具体的目标画像，毕竟灾厄信徒的数量太多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画像，这就给了莱恩隐藏身份的机会。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孢子并没有灾厄的气息，已经完全变成了他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莱恩拿起手杖，戴上帽子，推开了房门。
街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平时一样安静，街上的路人也不多。
从上次穿上沃伦这个马甲后，莱恩便换了一处地方居住，德克街区是介于内城和外城的街道，不远处就是横穿整座城市的河流。
在路上走了片刻，一辆双马四轮的马车慢慢来到他的身旁。
“下午好，先生。”
“需要搭乘马车吗？按里程计费。”马夫旁探出一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
“为什么不呢？”莱恩一笑，慢悠悠的坐上了马车。
上车后他才发现车厢内不止他一位乘客，还有一位穿着白色牧师袍的牧师，看起来似乎是贫民区最近新建教堂的神职人员。
普通的神职人员没有调动教堂马车的权力......至少牧师没有这个权力，而且城西区的小教堂也没有马车。
所以如果有事务需要在几个教堂间往返，牧师们一般会选择乘坐公共马车，这个费用主教堂会报销......当然，需要“发票”作为证明才行。
莱恩先是一愣，而后轻按胸口划出印记，微微点头道：“赞美曙光。”
“赞美曙光！”那位年轻的牧师先生用同样的礼仪回应。
放好手杖，莱恩按了按半高的丝绸礼帽，和一旁的牧师先生闲聊起来。
这位名叫“凡森特”的年轻牧师十分健谈，莱恩很快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凡森特先生是来自城西区新建教堂的一名见习牧师。
说起来这座教堂的建立还莱恩有点关联，上次慈善晚会的捐款，有一部分便用在了这座新建教堂上......而他刚好又捐了一百镑的奉献金。
得知莱恩的慷慨捐献后，这位牧师先生的目光也柔和不少，慷慨大方的信徒并不常见。
谈话间，莱恩也终于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今天是他进入银月山脉后的第四天。
从牧师先生的话里，莱恩大概判断出教会最近的动作开始活跃，应该是在着手清理之前没空搭理的小老鼠们。
由于沃伦这个马甲这几天一直陷入沉睡，所以侥幸躲过了一劫。
不过若是他还未醒来，再过三两天教会很可能也会顺着痕迹找到他所在的住所，毕竟他之前只是很安静，并不代表就和灾厄教会完全断了联系。
“还好我及时醒来了。”莱恩有些庆幸碰到了这位牧师先生，否则要是一头撞上清理的小队们，这个马甲很可能就没了。
得到消息后，莱恩便果断改变了目的地，朝另一处靠近魔法师协会的街区赶去。
既然沃伦这个马甲已经可以彻底抛弃，那他就该去见见自己的便宜老师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老师还认不认他，毕竟拜师后他就消失了整整两周时间，走之前甚至没和老师交代一句，只是留下了张纸条。
在一处小酒馆的卫生间改变容貌后，莱恩从后门离开，来到了阔别半个月的魔法师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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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两条路
重新化作“彼得·帕克”的莱恩，在阔别半个月后，再次来到了这座有些古朴豪华的建筑。
与上次来考核时相比，这次的魔法师协会要比之前冷清了许多，毕竟除了为协会服务的魔法师外，没什么事，一般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吱呀~”莱恩推开房门，协会大厅内十分空荡，只有几名无聊的女士呆在窗口后方闲聊。
推开大门的莱恩一下子便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彼得先生？”窗口后的一名穿着黄色碎花裙的女士惊呼：“您最近去哪了？好长时间没有看见您了。”
莱恩在上次的初阶魔法师考核中表现非常显眼，再加上又被大魔法师收为弟子，尽管只是在协会内呆了不到两天，却也给很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些私事，回去处理了下。”莱恩笑了笑，询问道：“老师，他有在协会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