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卷王霍恩面前摸鱼,门都没有。
但要说真卷的话,其实并不是特别卷,分田小组可能累一点,但其余的小组每天就六七个小时的工作时长。
由于处于封建时期,帝国人的时间观念很落后,没有什么准时的概念。
很多教堂的座堂教士们,说是说一天工作十小时全年无休。
但十小时里只有半小时是在处理具体事务,其余的时间动辄打盹玩乐社交。
他们是把工作和休息掺杂在一起,工作五分钟,休息一小时,效率极低。
而不是像现代这样,集中工作集中休息。
在他们眼里,霍恩这样从早干到晚不停歇的教皇,简直就是神经病。
身边的其他人跟着霍恩来自现代的高效率快节奏工作流程,累得半死不活。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的是,目前救世军的行政效率和进度是之前的五倍不止。
一些低级僧侣清楚地记得,放在以前,丈量一个霍恩口中“百户区”的土地,要耗时两周左右。
目前的分田小组,一个百户区的土地丈量加分配,用时就4-6天。
25个分田小组共同行动,以每天平均7个百户区的速度疯狂推进。
以目前的速度,大概一个月后就能完成虔诚特区10万人的百户制改革。
发丝难拢,辫子好抓,百户区改革一旦完成,霍恩对基层的控制和动员力将远超帝国的想象。
帮助霍恩完成高效率的,并非什么高素质的精英人才,而是孩儿军部门。
孩儿军根据职能划分成了由勒内带领的契卡,由拉费尔带领的宪兵队,由杜瓦隆带领的守夜人。
其中契卡负责情报调查和反怠工,宪兵队负责司法处刑和反内奸,守夜人负责维持公共治安和反间谍。
如今的孩儿军已经征收到了五期,目前的总人数达到了453人,最小年龄9岁,最大年龄17岁。
15岁以上的少年占了三分之一。
这些孤儿们的父母大多死于骑士和贵族的手下,对帝国和教会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在教皇国的体制下,他们是最年轻最较真最狂热的一批,很难被收买。
那些被孩儿军以贿赂罪二次拘禁的武装农和市民可以含泪证明这一点。
目前真正负责工作的少年们大多都是15岁以上,负责具体抓捕和一系列事务的还是成年人。
只是他们还是过于年轻,执法过程总是毛毛躁躁,动辄恐吓殴打。
以契卡和宪兵队为典型,在民间的名声,尤其是市民间的名声并不太好。
霍恩最近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暂时抽不出手去整肃。
乱世当用重典,目前教皇国还是战时状态呢。
各地武装农甚至是公簿农与旧骑士教士勾勾搭搭的不在少数,孩儿军作为威慑也不错。
这却给霍恩带来了他没有想到的问题——那就是救世军政府的文职人员对他的态度变成了又敬爱又害怕。
但凡是在救世军政府下工作的低级僧侣,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
尽管他自认为表现得够儒雅随和了,可还是没多大用。
毕竟上过战场,那股子杀气,来个心理素质弱的,经常站都站不稳。
霍恩上次听汇报走神了,下意识问了个“嗯?”,汇报的低级僧侣当场就跪了下来。
的确是让他无可奈何。
送走了前来报告财政情况的老会计,霍恩站起身想伸个懒腰,却见马丁正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
“马丁修士,您站在这里做什么?直接进来吧。”
“冕下。”马丁修士顶着黑眼圈和霍恩握了握手,“我想问问,这都三天了,我什么时候能去那个大图书馆呢?”
“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霍恩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明天正好要回一趟秋暮岛。”
“那真是太好了……呃,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在这个时候回秋暮岛是为了什么呢?”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霍恩抬头看着阴云旁的夕阳:“不管是活着的,还是逝去的,我们的战争修士们总得回家啊。”
第294章 泪与笑,流成河
“有了马车,从贞德堡到秋暮岛快太多了。”朱尔丹站在木筏的最前端,意气风发地说道。
这一场仗下来,他幸运地只受了轻伤,由于他指挥的师队在贞德堡城堡攻坚战中立下大功,所以成功被提拔为了黑帽第六军团的军团长。
朱尔丹将一大袋第纳尔挂在腰间:“以后我准备在秋暮岛上建个大房子,然后在贞德堡买个小楼,咱们也过过骑士老爷的日子。”
此次出征,这些救世军的战争修士们同样收获颇丰。
根据财政小组的估算,4500名救世军在战争中获得了近5万金镑的战利品。
他们有的会拿钱准备买地买房子,有的则去买了圣战债券坐等收钱,还有的则投资了两家农业修道院。
当然,也有拿着钱出去花天酒地的。
其实霍恩是强行解散了技院和赌坊等娱乐组织,并禁止在城市中开设。
那些领头的无赖混混,全部都被抓入圣三一劳动改造去了。
可无奈一部分技女居然自己在野外偷偷搞,给她们分地都不要,就是要干这一行。
赌坊也是,不让光明正大开,就在野地开,守夜人抓了好几批都没用。
不过霍恩没有强行约束,第一他不是保姆,成年人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
第二则是这种情况是表象,不解决背后的根本性问题,强行靠行政去推行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只要不犯罪,一些小的擦边霍恩顶多就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些战争修士出身本来就低,每天喝酒吃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顶好的日子了。
面对朱尔丹快意的发言,洛朗的脸色煞白,却仍旧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身体随着小木筏的晃动而起伏,洛朗自小生长在运河边,自然是不会因为怕水而恐惧。
不过他还是死死扣住了木筏上的拉环,生怕掉入这南泽湖中。
毕竟这可是传说中可怕的黑骨沼泽!
从野蛛林里过去的时候,他就被吓了个半死,谁知道水下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别害怕。”朱尔丹一眼就看出了洛朗的恐惧,他笑着盘腿坐下,“我们彻底检查过了,那些秋暮岛附近的长毛僵尸都被杀光了。”
“什么?还有长毛僵尸!”
朱尔丹咳嗽了一声,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东西上去:“你看,那座桥,元老院讨论了这么久,才将其命名为新生桥。”
扣着拉环,洛朗顺着朱尔丹的指向看去。
断桥横跨在湖面上,那是通往秋暮岛的唯一通道。
由于年久失修,这些断桥的桥面几乎都完全坍塌,石块散落在水中,青苔爬满了孤零零站立的桥墩子,显得十分残破。
可现在,粗大的圆木和麻绳覆盖在桥墩子上,扑闪着灰色兽耳的兽化人劳工挥动着锤子。
他们穿着简单的麻布衣物,汗珠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的光,手中每一锤下去,都能听到叮当的撞击声。
“这是兽化人?”在额下搭了个凉棚,洛朗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干活,不是说兽化人永不为奴吗?”
“那些是山里的强盗是坏兽化人,这個是信奉圣孙的好兽化人。”
朱尔丹感慨地看着正在缓慢修复的断桥:“等咱们下一次来的时候,就不用再乘坐小船了,直接从桥上走就是了。”
懵懵懂懂地看着这座断桥,洛朗向来阴郁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啊,我们到了。”朱尔丹站起身,“到达大泽乡最低点,秋暮岛!太美丽了,这就是我的第二故乡,看看远处的码头吧,多繁华!”
秋暮岛的降临码头上挤满了回乡的战争修士。
一艘艘小木筏或大船靠岸,便是一群群身穿黑衣的战争修士鱼贯而出。
他们或独自一人或成群结队,脸上的表情更是五味杂陈,有喜悦、有疲惫、更有抹之不去的悲伤。
一名元老站在码头的石桩子上,举着铁皮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大喊:“往前走,别挤在码头上,往前走。”
在他的身边,兽化人苦工们将一件件行李和战利品从船上搬下。
战争修士们又哭又笑地和亲人抱在一起,或是将装着衣物抚恤金和嘉奖勋章交给战友的家人。
笑声和哭声,欢乐和悲痛几乎是同时在这座小小的码头上同时上演。
从救世军2月20日出山,他们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真的踏上秋暮岛的码头的时候,布吕讷却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
原先码头上的杂物都被清理了干净,断壁残垣之上居然建起了几间商铺木屋。
地砖间的杂草,墙面的青苔,腐烂的动物尸体和树木,全都消失一空。
就好像他们不是离开了一个月,而是离开了一年。
“走吧,我看到帕帕和阿妈了。”乔纳尔的声音在布吕讷的身后响起。
布吕讷的双腿仿佛灌了铅,可他还是背着乔纳尔,艰难地朝着还在四处张望的老乔纳尔走去。
大概快十步的时候,小乔纳尔就发现了布吕讷。
他扛着木剑,在走动如林的小腿间穿插来穿插去,小跑到了布吕讷身边:“布吕讷哥哥!”
牵起小乔纳尔的手,布吕讷又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了乔纳尔的母亲提着围裙快步跑来。
“阿妈!”乔纳尔笑着打了声招呼,又伸手捏住了小乔纳尔的脸。
“我的儿子。”乔纳尔的母亲本想扑上去拥抱他亲生的儿子,可被布吕讷背在背上的乔纳尔却没有下来。
这个时候,绕到布吕讷背后的小乔纳尔才疑惑地问道:“哥哥,你的腿哪儿去了?”
布吕讷默默侧过了身体,让乔纳尔和帕帕阿妈打招呼。
看着乔纳尔空荡荡的小腿裤管,他的阿妈身体瞬间僵住。
直勾勾盯着小腿看了两秒,她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妈!”乔纳尔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去拉,却没有抓住母亲的手。
眼看就要摔倒,好在老乔纳尔就在后面,他快步接住了妻子,将其扶正。
上下打量着干瘦而沧桑的儿子,看到那随风飘荡的裤管,老乔纳尔的眼眶微微发红。
“帕帕,我回来了。”乔纳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不要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布吕讷看着走上前的老乔纳尔,木讷地低下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
“玛德,想想就来气,让这小子捡了便宜。”乔纳尔肘了一下布吕讷,他被背在背上,这是他唯一的攻击方式,“他杀了四个超凡骑士,甚至有一名骑士首领和一名敕令骑士。
布吕讷已经是师队长兼副军团长了,过段时间,就要去圣战特区军校报到了……”
“乔纳尔,别说了……”布吕讷知道这是乔纳尔的梦想,当军团长。
可偏偏这个梦想被没有梦想的布吕讷实现了,他则落了个双腿残疾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