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396节

  让娜率领的两个军团1125人以及六百名骑兵,已经全部按时抵达急流市。

  而下瑞佛郡的三个黑帽军团则在同一天成功调动到了小池城。

  不得不说,有河流就是方便,五天就能把小两千人的军队从贞德堡运到急流市一个来回。

  等到运送黑帽军团去南瑙安河的驳船返回,剩下四个军团前往急流市和南瑙安河防线的时间会更短。

  在新元节当天,第二批增援的救世军两个先头军团1200人就该出发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就是新元节之夜,第二天来送行的战争修士家属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不像黑帽军团都是流民,家里没什么人来送行,很多人户籍就一页。

  这些近卫军团的战争修士们大多是本地人,而且需要身家清白的高个健壮青年。

  就算没有父母,他们的人缘也不会差,来送行的人自然就多了。

  码头之上冒着滚滚的热气,花花绿绿的三角彩旗挂满了屋檐和树木。

  卖面包热汤的,送行的,看热闹的,急匆匆跑来归队的,将整个码头变成了一锅黑压压的乱炖。

  到处都有“你踩我脚了”“你压我头发了”的喊叫声,与远处的吹哨声与号角声混在一起,刺人耳朵。

  在宪兵和守夜人的压制下,他们才是好歹让出了一条道路,让排着整齐队列的战争修士们上船。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塞钦格颇为感慨地望着眼前哭哭啼啼,但还是迈着整齐的步伐上船的青年们。

  尽管这样的场景看了好几次了,可他仍旧会感到一丝震撼。

  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行动,甚至步幅都是差不多的。

  尽管眼睛里含着泪水,可他们还是尽力挺起胸膛,将身上的救世军军装撑起。

  当士兵们在船板上整整齐齐地站成一列的时候,那乌央乌央的黑影,光看着就有一种莫名的威严。

  “塞钦格先生,您什么时候上船?”一旁的军团长洛朗走了过来,朝着塞钦格行了一个抬帽礼。

  塞钦格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的军团长,眼神复杂:“我有些晕船,什么时候船要开了,您再来通知吧。”

  “好的。”洛朗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转头就开始去点数到场的黑衣士兵。

  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酒囊,塞钦格往嘴巴里灌了一口橡果酒。

  这是诺斯郡特有的酒,不过不蒸馏几乎没法喝。

  度数在帝国绝对是偏高的,是那些生活在高寒地区的矮人才会喜欢的烈酒。

  随着坚果味的酒水下肚,塞钦格的身体才逐渐暖和起来。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此刻应该已经启程前往鹿角乡和灰马骑士维恩会合了。

  无奈芒德郡的教会军有调动的迹象,所以救世军封锁了大泽乡的通道。

  所以塞钦格只好选择先前往急流市,如果维恩的攻势顺利,再想办法接头。

  塞钦格只好跟着霍恩,反正回诺斯郡也帮不了什么忙,正好跟着上战场,看看这些所谓的救世军到底是什么成色。

  随着号角声吹响三遍,塞钦格塞好了酒囊的塞子,没等那个洛朗来问,就自己踏着木板上了驳船。

  旌旗挥舞,在厚重的号角声中,二十八艘驳船依次解开铁锚和船索,顺着水流向前缓缓移动。

  站在船舷两边的战争修士们,终于看到了两侧熟悉的景象在移动,低低的啜泣声时不时就会响起。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群近卫军的修士以新兵为主。

  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恐惧是必然的,可总得有第一次吧。

  “八十亩地的好田,还有个温柔的好公婆……”

  塞钦格茫然地抬起头,在前面的那艘船上,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唱起了这救世军最耳熟能详的歌。

  《天国梦》。

  此刻,站在第一艘船船头的霍恩抬起了头,眼中都浮现出几分怀念之色,他好久没唱过这首小曲了。

  没有伴奏和和声,那沙哑而年轻的声音就这么孤零零地唱完了第一段。

  在他唱第二段的时候,便开始有人加入进来,本来只是一个两个,后来满船的战争修士都唱了起来。

  “自己的粮食自己种,多劳动就多收获……”

  等唱到第三遍的时候,不仅仅是战争修士们,连岸边的平民们都跟着齐声唱了起来。

  原先的叫卖声和嘈杂的哭声叫声都隐去了,在一遍遍的号角声中,只有这歌声仍然屹立。

  河道与房屋之间,整座城市都在唱着这首对于救世军意义非凡的小曲。

  人们在河道边站成一排,连屋顶上都站着人,他们静静地站立着,一遍遍唱着这首简单欢快的歌曲。

  直到士兵们看不到贞德堡城堡的旗帜时,他们才渐渐停下了歌唱。

  冬日的晨曦浮在河水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水面上漂满了上万条金线。

  只不过这金线顷刻间就被黑色的船体切割开,散成一团团冰冷的散碎水花。

  近三十艘运兵驳船排成直线,船上的士兵同样沿着船帮排成直线。

  寒风吹动黑红色的剑铳交叉旗帜,船体在冰水中浮沉着,沉默地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行去。

  在《天国梦》的歌声中,霍恩与近卫战团于1446年1月1日,驶向了急流市。

第529章 勤务兵麦高恩

  虽然进入冬季后运河的水位和流速下降明显,但从贞德堡出发的船队速度依旧不慢,卡在傍晚进入了南瑙安河支流。

  在河岸边小镇渔村袅袅的炊烟中,船队缓缓驶入了预定的停靠点。

  这倒不是他们没法夜间行进,而是河面上有当地领主为了收税架设的桥梁。

  这些桥梁还是重要的陆路通道,不能拆,所以只好换乘,正好顺带休息一下。

  本地的镇民们早就提前搭建好了临时营地,在夕阳金红色的光芒下,一排排冷杉木屋顶的小屋矗立在河道边。

  被小屋包围着的,是一个能容纳两三百人的小广场,中央插着的黑红双色旗在晚风中猎猎飘扬。

  作为勤务兵的弗里克中学的中学生们,端着一个个脸盆大小的木箱,正从双色旗下走过。

  夕阳光洒在他们的肩头,仿佛给他们的剪影绣上了一层金边,随着他们的动作在身体的边缘晃动流淌。

  咬着牙,憋红了脸,将木箱放在了屋檐下,麦高恩这才能抽出手,擦一擦额头的冷汗。

  不仅仅是他,周围的几个少年脑袋上都冒出了缥缈的热汽。

  这箱子的一半都堆满麦秸,里面却排列着几个沉重的圆球,带上木箱子本身的重量还是相当重。

  几名少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熟悉这刺挠的茄肯外套了。

  茄肯,就是一种粗布及膝紧身衣,有点像马甲,中间用扣子扣住,腰间再系一条腰带防止下摆进风。

  这种相对紧身的衣物通常是平民专属,他们从小到大都没穿过。

  几名少年刚坐下,便看到一个干瘦的少年又一次迈步朝栈道走去。

  “干什么去?”

  “还有最后一点,我去搬一下。”

  “歇歇吧,不用那么急。”

  “我搬完再歇。”

  “马屁精。”望着平民少年的背影,麦高恩不屑地冷哼一声。

  冷哼完,闻到远处飘来的酸菜猪肉汤香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这些来自金河乡的骑士少年们不免都有些愤懑。

  他们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圣孙冕下会让他们来当这个勤务兵?

  就算当不了军官,起码可以作为士兵上战场啊,当个仆人算什么?

  如果是主将仆人就算了,可他们居然是粗仆,全军团谁都能指使的那种。

  这难道是在故意羞辱他们吗?

  但这句话他们始终问不出口,弗里克中学军事课上老兵教官们的虔诚注入棒已经让他们学会了闭嘴。

  肌肉的酸痛渐渐消失,远方的肉香越来越浓郁。

  看到那平民学生吃力端着木箱子,几名库什少年还是没有继续袖手旁观。

  “麦高恩,我们继续搬吧,早搬完早吃饭啊。”

  “我不搬。”麦高恩解开了领口,活动了一下脖子,“早吃饭吃的也是剩饭,有什么区别……算了,我去撒泡尿,回来再继续。”

  和其他少年说了一声,他绕过那些木箱子,躲到了木屋子后头肆意地释放了一通。

  他刚系好腰带,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正在解裤腰带的肥壮中年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揭穿对方违背了军律条令的行为。

  “能让我喝一口吗?”

  塞钦格被眼前这少年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指着的其实是他腰间的酒囊。

  “这酒烈,你喝得了吗?”塞钦格触电般抖了一下,随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就把酒囊递给了麦高恩。

  弗里克中学有禁酒令,军队中战时更是严禁喝酒,他早就馋了:“我五岁就喝酒了,再烈能有多烈……咳咳咳!”

  “哈哈哈哈。”塞钦格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了,他要回酒囊的时候,却一下子定住了。

  “我好像在哪个宴会上见过你,你是拉路法骑士的什么人?”

  “拉路法骑士是我的父亲,我叫麦高恩·特拉西瓦,您是?”

  “哈哈哈,原来是拉路法的儿子。”塞钦格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我前年还在和你的父亲打猎,我是鹰落堡的领主塞钦格,你的父亲还好吗?”

  “他战死在黑山堡了,现在是我的母亲在操持家业。”麦高恩的母亲是阿尔科家族的人,但他的父亲则是法兰骑士。

  在父亲死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库什人,居然也被送到了弗里克中学去上学。

  塞钦格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愿他的灵魂能在上天得到安息,你现在要去做什么,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餐。”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麦高恩摇了摇头,“我接下来得去站岗了。”

  作为勤务兵,第一课就是学会站岗。

  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他们独立站岗,而是由一名老兵,两名新兵和一名勤务兵组成一个岗哨。

  每次都保证有两个人醒着,四个人轮换入睡。

  “你站岗还喝酒?不怕被那些狗屎宪兵抓吗?”今天早上的时候,塞钦格就因为在船上随地大小便被罚款二十第纳尔。

  “我站后半夜的岗。”麦高恩抱怨起来:“剑术课成绩好的要站岗,不好的反而做杂务就行,哪儿有这个道理?”

  弗里克中学除了读写、算术、法令等普通科目外,还有剑术、马术等体育课程。

  由于库什少年们出身骑士之家,大多具有先天优势常常在体育课程上吊打平民。

  这次出来,反而是文化课更好的平民们去统计战功、书写文书,让他们这些骑士之子端茶送水、站岗放哨。

  塞钦格看着面色逐渐发红的麦高恩,小心提醒道:“你们的那位圣孙教皇,我也是说得上话的,他可是个大度仁慈的人,不会区别对待的。”

  “他只是看着大度仁慈。”果然橡果酒的后劲上来,麦高恩嘴里就开始没把门了,“没有他的允许,你以为那些契卡能绞死贵族,肆意将人丢入大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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