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线推进到距离叹息高墙80米,一部分艾沃尔军队停了下来,开始原地搭建工事。
沙袋为基底,一根根原木铺展开来、逐渐搭高。
那是射塔。
专门为了弥补城墙上下射程差距的射塔,弓箭手登上去,就可以有效地打击城墙上的目标。
每一次搭建结束,夜里,豪威尔都会派遣精锐超凡将其摧毁,但每一次攻城,都无法避免对方再次将其搭建。
当攻城车推到满是尸体和硝烟痕迹的城墙下时,艾沃尔军队已经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天空中呼啸的巨石响动终于停歇。
呼喊声、脚步声又成为了主流。
数万人在一起时,光是呼吸声都有如狂风!
攻城车靠近城墙,由于坡度原因,越是靠近就越是吃力。
这时城墙上便会推出一根根木杆,一段撑在城墙尾端,另一端则牢牢抗拒着攻城车的靠近。
随后就会有士兵上前,将一桶桶火油泼上去,随后再扔出火把。
这个过程并不安全。
远处立起来的一座座射塔上站满了弓箭手,他们手中倾泻的羽箭将城头上的十字弓手牢牢压制,不断收割着守军的生命。
想要烧毁一架攻城车,往往需要付出十几条生命;而若是火油滚落,则一整段城墙都会开始燃烧。
装着铁爪的云梯带着清晰金属响动勾上城头。
守城士兵拿起铁钩,数人合力,将云梯钩歪、推翻,射塔上抛射的羽箭让这一步分外艰难。
但守城总有更多的备用方案。
熬得滚烫的热油顺着云梯泼下,滋滋啦啦的响动中,便会带起一阵阵惨叫。
“啊啊啊——”
刚刚爬上云梯的攻城者被烫得满身燎泡、抽搐着栽倒在城下。
随后只要一个火把,就能让整条云梯熊熊燃烧!
石头、滚木、钉拍被推下城墙,不需要刻意瞄准就能带走好几条人命。
而杀伤最大的还是那些熬煮到沸腾的粪便,泼洒下去无论铁甲还是皮甲,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可攻城者实在是太多太多。
杀掉一个还有一个、杀掉一个还有一个。
纵然短短半小时内,城墙下就堆出了一层尸体,但敌人的数量却丝毫不见减少。
而城头上的守军,却越打越少。
杀敌近千,自身损失也在500上下。
守城的力道越来越弱。
终于有一辆攻城车冲破阻碍,顶端翻出宽阔木板搭上城头。
披着全身铠甲的精锐显出身姿,外间还套着代表着艾沃尔公国的蓝色战袍。
他身上的铠甲厚重而坚韧,手中持握着暗沉沉、闪烁着喑哑金属光芒的刀剑。
从那自然绽出的层层花纹来看,绝非凡品。
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狼形铁面,闪烁着幽幽寒光。
沉重脚步跃上城头。
落地瞬间,十余件十字弓齐齐瞄准、发射过来。
哚哚哚
弩箭破开铠甲,刺入胸膛,将他整个人刺成了刺猬,那巨大力量甚至让他原地跳了一下。
可是接下来,这狼面战士仿佛毫无所觉,迈开步伐,长剑横挥,斩开一面轻薄鸢盾,鲜血泼洒间,一截手臂伴随惨叫落在步道之上。
他大步前冲,一剑上去,终结了断臂守军的生命。
更多的狼面精锐从攻城车中涌出。
从高空看去,叹息高墙北侧城墙,就像是一块面包,点缀着红色与黑色的花纹。
蓝色霉斑开始在上面生长。
城墙争夺战,就此展开!
……
第327章 用不出的后手
法拉第侯爵正坐在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
他身量不高,却生得颇为痴肥,比当初的维斯冬还要肥上三圈,以至于那身铠甲看起来活像是一只硕大的茧蛹。
虽然已有36岁,但肥肉还是将他的脸撑得没有一丝皱纹,肥硕如萝卜的手指捏着绢帕擦掉鼻尖上的汗水:
“这该死的太阳,真是毒。”
“帕尔默伯爵,可不能再拖了呀,要是雷文赶回来时,还是拿不下叹息高墙,我恐怕会晒死在这太阳底下。”
帕尔默伯爵,也就是坐在他身边那位,看起来则与法拉第完全不同。
明明才50出头,却老得像是有90岁,身材枯槁,鸡皮般的脸上带着一块块明显的老人斑。
嘴唇老太太似的抿着,一张嘴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呵呵,没办法,我的狼面军团,终究不如你的‘火山军团’,吃力一点,也属正常。”
“不过你放心,城中守军本就只有5000上下,这几天下来,恐怕已经不足3000了……”
“谢天谢地,您是说,今天就能把叹息高墙拿回来?”法拉第擦完了鼻子又去擦额头,将手帕放在眼前一看,已经多出了一块醒目的黄色油渍。
“战争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帕尔默并不把话说满:
“说起来,自从去年蝗灾过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天使之泪那种美味了。”
“希望叹息高墙里还有存货,那样一来,也许很快就能一饱口福。”
法拉第呵呵一笑:
“若是这样,那等我拿下了雷文,一定逼他把天使之泪的配方交出来,让帕尔默伯爵永远不会缺酒喝。”
法拉第是侯爵,帕尔默是伯爵,虽然爵位相差一级,但封地规模、财力、实力都相差不多,相处起来也分不出高低。
这一次受内阁与大公殿下调令,收回叹息高墙、堵截雷文归路。
按照内阁的安排,虽然法拉第爵位更高,但帕尔默毕竟年纪更大、为人也更加沉稳,因此原则上是帕尔默主事。
不过帕尔默也没有利用这重身份强行施压,而是一开始就和法拉第划分好了各自职责。
由帕尔默负责拿下叹息高墙,法拉第则独吞覆灭雷文的功绩。
当然,两人也都知道,战争不是儿戏,因此也并不是真的互不援手。
叹息高墙只由帕尔默负责,并没有法拉第的军队参与,主要是因为城墙宽度有限,能投入的兵力就那么多。
但投石机、攻城车,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法拉第支援的。
“雷文最多还有7天就会回到叹息高墙附近。”法拉第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催促:
“你的狼面军团战力不差,但终究还是难以一锤定音。”
帕尔默并不像他的外表年纪那样固执:
“呵呵,当然,所以我才让‘那个人’加入了今天的攻城序列。”
“他?”法拉第一怔:“出手1次,1000金币。”
“希望他物有所值。”
……
一个幽灵,一个蓝色的幽灵在城墙上游荡。
他身上披着属于艾沃尔公国的蓝色罩袍,罩袍下是布满魔法纹路的铠甲,铠甲上呼吸着让人心悸的惨淡灰雾。
他的脚步轻巧无声,每一次挥舞那长得过分的骑士剑,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而被他斩杀的人,身上血液会化作红光,顺着他的长剑流淌到身上,只留下一具干瘪的尸骸。
“呼……”一缕灰雾从他面甲中钻出,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士兵,最终锁定了数十米外,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身影。
提起长剑,他缓缓向目标逼近。
被这蓝色幽灵盯住的林克毫无所觉。
他持握着一柄长枪,一手握住枪尾、一手握住枪杆,用力一推,长枪打落身前狼面战士手中的长刀,噗一声贯穿了他的咽喉。
即便如此,那狼面战士还是没有死透,竟然一手抓住长枪枪杆,另一只手挥舞长剑,向着林克的咽喉递来。
轰——
一团斗气火焰从枪锋上爆起,将这狼面战士包裹其中,浓烈的焦臭味儿弥漫开来,这才完全摧毁了他的生命。
林克抽枪,看着眼前的狼面战士扑倒在地,用枪尖挑开他的面甲,看到了一张如同干尸般的面孔。
皮肤干瘪而僵硬,并非火焰灼烧而来;鼻子已经完全秃了,鼻头消失,只留下两个空洞;萎缩的牙龈上牙齿焦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克的心情越发沉重。
这些狼面军团的人都是这样,力量、耐力都远比普通人强大,仿佛不知恐惧、不知疲倦。
生命力更是非常顽强,除非将他们的躯干打烂、或者直接砍掉头颅,否则即便刺穿心脏,他们还是能至少坚持作战5分钟。
就是因为他们,守军损失才会那么高昂。
一旦这些狼面战士登上城墙,雪枫军团的守军根本不是对手,往往付出六七个人的生命,也未必能够将其斩杀。
即便是雄鹰军出手,稍有疏忽,也会遭受损失——皮甲对铁甲,装备的差距不是光靠默契配合就能弥平。
更何况,不远处的射塔,还在源源不断地抛射羽箭。
忽然,一声破空之声响起,林克悚然一惊,立即双腿用力跳向一旁。
咚——
一枚包裹着青色迅风的羽箭擦过林克此前所站位置,狠狠砸在城墙上,四射的羽箭碎片威力丝毫不减,瞬间便没入周围两个守军的身体,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林克转头望去,只见100余米外一处射塔上,正有一位身材颀长的女人挑衅般地扬了扬手中的附魔长弓。
满头银发随风飘扬、皮肤黝黑如同墨汁。
那似乎是传说中的卓尔,也就是堕入邪道的黑暗精灵。
这里怎么会有卓尔存在!?
来不及细想,林克耳中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