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下，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下来。
不想等一会儿拉偏架的卡娜摇摇头，直接伸爪，朝地上那团头发摸了过去。
迪恩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就见卡娜的动作突然定住，探出的爪尖，停在了距离头发十厘米远的地方。
“……喏？”
它仔细感应了一下，确定刚刚那一瞬间的触动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后，立刻收回爪，朝着迪恩比划了起来。
在契约和小蓝的帮助下，迪恩很快就弄明白了卡娜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总结道：“……蒙莎的头发能够加深你对纹章能力的掌控程度？”
迪恩有点发懵。
“针发女妖……还有这种能力？”
看着点头的卡娜，迪恩突然觉得自己不懂选育。
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只魔宠，怎么可能会对彼此产生影响？
他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难道这也是转化液的影响？
又不是牛尿，哪来那么多功能……
“喏。”
卡娜也撑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迪恩这个说法倒是也对，但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就在这一人一宠沉默的时候，头发的主人蒙莎，已经从浴室里飘了出来。
它抚摸着自己的宝贝头发，刚准备避开迪恩这个魔鬼，随便找个地方治疗心伤，就瞥到了自己那一缕阵亡的头发。
油光锃亮的，像一把小刀般，戳进了蒙莎的心里。
对了。
逐渐缓过神来的针发女妖这才想起来，它还掉了一撮头发。
就在刚刚。
迪恩给它弄完了所谓的“高级护理”以后。
它懂了。
原来这“高级”，就是指会让针发女妖掉头发啊。
眼看着蒙莎手里的头发越来越长，两只坠星发妖的表情逐渐从好奇变成了惊恐，它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声提醒还在走神的迪恩和卡娜。
就在蒙莎的怨念即将到达巅峰时，迪恩终于回过神来，捡起了那一撮头发。
“我大概有点猜测……等我一下。”
他走进浴室，仔细清洗还挂着粘液的头发，那冰冷且柔顺的手感，让迪恩心中的猜想越发清晰起来。
蒙莎掉下来的这一撮头发，跟它已经脱离联系了，这个结论是没错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造就了这股头发的力量，就跟着一起消失了。
不然这一撮头发，早在掉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应该化为本源能量消散在空中了，根本不可能以实体形态，存在下来。
所以必然有某种能量，支撑了头发的存在。
迪恩用排除法，锁定了最后的结果。
是怨念。
刚刚给蒙莎做高级护理时，对方那突然变化的眼睛和面孔，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迪恩之前还以为是针发女妖的特殊体质导致了它出现“变脸”情况，现在却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蒙莎积攒的情绪，跨过某个分界点，对它产生了特别的影响。
用挤毛巾的姿势挤干净了头发上的水，迪恩摸着手里几乎要冻伤人皮肤的长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寒意，也是怨念深重的一种体现。
普通针发女妖的头发，可没有这么冷。
蒙莎的头发，很有可能就是吸收了它深沉的怨念，最终化作了一种界于实际存在与虚无能量之间的特殊产物。
而这，也就是卡娜会被这撮头发影响的原因。
第536章 怨念手环
甩了甩被拧成麻花的头发，迪恩活动了一下冻到发麻的手指，有种骨头缝里都渗进去了寒气的感觉，再加上长发从他指尖滑过时，那种顺滑的手感，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抓了条蛇。
把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蛇发女妖形象抹去，迪恩从这一小撮头发中分出三分之一，比划了下大概位置以后，让卡娜一爪子劈了下去。
锋利的小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从上到下，贯穿了迪恩手中的黑色长发。
动手的时候，一人一宠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像是在对头发行刑的刽子手一样。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蒙莎动作一顿，头发长得更欢了。
迪恩并不知道就刚刚这一会儿功夫，自己给蒙莎贡献了多么大的怨念，卡娜处理完头发以后，他就随手丢下了较长的那一段，只将微短的一截拿在手中，首尾相接，做成了手环的形状。
比了比卡娜的爪子，迪恩沉吟片刻，把小蓝拎了出来。
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
眼见着头发被递到面前，专业玩头发的小蓝狠狠拍了下迪恩的手指，发泄自己的不满，随后认命般地抓住头发，跳到了卡娜肩上，三两下就把它编成了跟卡娜手臂完全契合的臂环。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被头发缠住的部位传来，卡娜新奇地挥舞着手臂，先前接触时，那股微妙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心头。
“喏。”
听完它的使用感想，迪恩托着下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跟新配方没关系，蒙莎这缕头发，之所以会对卡娜产生影响，是因为它特殊的存在形式，以及其中蕴含着的，来自于针发女妖蒙莎的怨念。
这对卡娜形成了一种外力的刺激。
迪恩早就验证过情绪对魔宠成长的影响。
甚至说这种生命体，之所以会具有那么高的优越性，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它们能够感知到情绪，并且受情绪的影响。
这是魔兽所不具备的天赋，也是它们无法超越魔宠的事实证据。
而这种共情能力，在某种条件下，就可以转化为促使魔宠变强的推动力。
作为负面情绪，并且还是负面情绪中极具感染性的怨恨，更是尤为如此。
蒙莎这缕带着怨念的头发，能对卡娜造成影响的原因，就在这里。
它在与卡娜接触的过程中，不断地散发出怨念，这种强烈的情绪，影响了卡娜，让它的情绪提升到了一定的阀值，如果用蓝星话来形容，就是长时间维持在了“爆种状态”，通过这种持续的情绪刺激，刺激它开发自己的能力。
摸了摸卡娜新鲜出炉的“臂环”，迪恩感受着那股顺着骨头一路往上，似乎要往自己心口钻的寒意，又看了眼诡影娃娃没事宠一样的表情，心里对于第二个猜想，也有了定论。
不是他自夸，在经过了坠星发妖和契约的双层改造以后，自己这具身体，不说是不惧寒凉，至少也不会因为等闲的低温刺激，而产生太大的反应了。
但这头发却做到了。
再结合卡娜的表现，迪恩合理怀疑，是这头发在故意针对自己。
或者应该说，它身上那股怨念针对的对象，就是自己。
这毫无疑问，到底是谁把蒙莎气成这副模样的，迪恩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数的。
虽然那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蒙莎也不过是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幼崽而已，尽管长得着急了点，可心智却没发育到跟外表相匹配的程度。
它的喜恶非常单纯，会因为一时之气，养出这种专门针对迪恩的怨念头发，也是可以理解的。
捡起剩下的头发，迪恩将珍贵的实验材料收好，心里琢磨着它们的用途。
怨念长发能对卡娜造成影响，估计也有这种特殊存在形态的原因，不过因为信息不够，他暂时还无法给这些头发目前的存在形式下定义。
只能先把原因归结到怨念身上。
不过这并不影响它成为一条可以被利用的捷径。
能够在副作用较小的情况下，帮助卡娜加深对于纹章能力的掌控程度，在眼下这个当口，绝对是非常有用的功能，只要控制好使用时间和使用频率，就能大大降低情绪反噬的概率。
就是不知道一撮头发的维持时间是多久……
悄悄瞥了眼身后蒙莎已经长至脚踝的头发，迪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少见地感觉良心一痛。
几乎是同一时刻，通过契约和寄生关系从这股情绪中反应过来了什么的卡娜和小蓝齐齐看向他，疯狂摇头。
迪恩也很无奈。
真不是他非要逮着一只羊薅羊毛，他就算再禽兽，也知道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问题在于，蒙莎的怨念增长速度，已经超出限制了。
估计是今天产生的怨念太多，它的头发增长速度，出现了失控的倾向。
先前的脱发其实就是一种征兆。
那是针发女妖的身体，在进行自我调节的一种显现。
舍弃掉无用的杂质，提纯从怨念中获取来的力量，这就像人的免疫系统一样，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对蒙莎的成长，是有益处的。
后续长出来的头发，会变得比这些淘汰掉的威力更强，更加坚韧。
所以迪恩才有心情去研究头发，而不是立刻检查蒙莎的身体健康。
但是头发的飞速增长，就是另一回事了。
怨念的大幅度增加，只会给蒙莎带来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压力，长此以往，别说增强实力，它迟早会被自己沸腾的怨念给憋出毛病来。
完全是弊大于利。
这种情况下，迪恩就不得不出手了。
与其再拖一段时间，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不如尽早解决问题，顺便还能多收集一些实验材料，帮助卡娜变强。
大家皆大欢喜。
迪恩长叹一口气，身旁还在空气中发呆的阿卡曼神鱼接到信号，直接一个神龙摆尾，拍在了蒙莎的脑袋上。
毫无防备的针发女妖瞬间进入昏迷状态。
看着倒在地上的睡美人，迪恩跟卡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走近了它的身边。
第537章 倒拔垂杨柳
蓝星有个词，叫做长发如瀑。
迪恩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抱着一只手根本拿不住的、曾经属于针发女妖的黑色长发，忍不住上下掂量了一下。
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