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嘀咕了一句，随后再次注入能量，唤醒原始之虫。
他给卡娜戴上项链，然后将它放进了水盆里，薄膜从颈部舒展开，像是一条鱼尾裙般，迅速覆盖上魔宠的身体。
卡娜新奇地抬了抬脚，又摸向脸上的薄膜，有种套了个透明雨衣的感觉。
迪恩问它，“有什么感觉？”
“喏。”
卡娜摇了摇头。
迪恩退后两步，看着站在盆里，勉强也能跟美人鱼搭上点关系的魔宠，露出沉思之色。
美人鱼，水下呼吸，只融合了一只原始之虫的项链……
已知的信息逐渐串联成线，迪恩表情一变，似乎隐有所觉。
“喏？”
想到什么了？
“这好像是我的洗脸盆……”
卡娜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激动感到羞愧。
迪恩勾了勾唇角，随后才摆正表情，梳理自己得到的信息。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美人鱼和水下呼吸，一定是存在着某种关联的。
后者很显然，是前者一种简化版的能力体现。
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叫简陋版。
这点从唤醒原始之虫以后，项链呈现出的鱼尾裙中就能看出一二。
而根据资料来看，“美人鱼”只是作为一种引申含义，体现在项链上，没有任何实质相关的结构支撑。
也就是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原始之虫能够吸收素材中的情感和信念。
迪恩抬头看向半空中的魔宠，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猜测带来的战栗感，从他的脊椎骨，一路直上天灵盖，最后化为一股电流，在脑中爆发。
迪恩又重新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将那段关于“深海美人鱼”的叙述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才抬起头。
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一脸费解。
这种蕴意，说白了就是被人为赋予的一种主观认识，除了创造者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共情，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产物，最终却真实地影响到了其内部的原始之虫，最终导致素材整体，走向了一条与之相关联的道路。
可以说是相当唯心了。
迪恩的艺术素养开始跟他的神经一起，在脑中疯狂蹦迪。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信念感，才能让魔女把自己关于“美人鱼”的联想注入到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作品当中，然后被原始之虫吸收？
他都要忍不住开始佩服起这条项链的创造者了，有没有艺术才华不好定论，但真诚这方面绝对是给够了。
迪恩摸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或许不是巧合。
魔女的职业特色，就注定了她们会变得越来越情绪化，甚至可以说，这个职业就是依赖于情绪而成长的。
情绪对她们来说，就如同滋养大树的养料。
不仅不会将其焚毁，还会助长它的繁茂。
迪恩不知道魔女们自身有没有这种意识，但他认为这种职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在“利用”感情。
利用自己比起普通职业者，更容易从这些情感中获取力量的特质，来走一条快速变强，且上限较高的超凡之路。
具体值不值，迪恩不做评价，不过根据这种认知继续推理下去，他大胆猜测，魔女们所释放的感情，或许会更容易留存在自己的造物当中。
而这，大概就是原始之虫青睐她们产出材料的原因之一？
卡文，长章没卡出来，明天补_
第876章 掌舵者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项链，迪恩心里暗暗记下这条猜测，准备找机会试验一下。
如果原始之虫选择的依据，真的与此有关，那他之后再找琪雅拉交易素材的时候，目标就更明确了。
虽说暂时还不确定这与素材最后能够承载的原始之虫数量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按照原始之虫的需求去提供素材，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就是到时候描述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
不要最好的，也不要价值最高的，就要制造时，注入感情最深的。
这话听起来……就很欠揍啊。
像是在故意挑衅一样。
“喏。”
卡娜震惊。
迪恩的字典里竟然有欠揍这个词，真神奇。
“……总感觉你在骂我。”
被腹诽的当事人拽了拽它的兜帽耳朵作为回应，随后掬起一捧水，示意卡娜体验一下水下呼吸的能力。
卡娜也没拒绝，直接将头埋进了水盆里。
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测试水下呼吸，不是练习憋气，迅速改变战略，做出了呼吸的动作。
涌入鼻腔的，不是液体，而是跟平常呼吸时无二的气流。
如果不是流动的水波，还会时不时拍打面颊，卡娜甚至都要以为，这是被制造出来的幻象了。
真的能够正常呼吸。
它新奇地到处嗅了嗅，半截身体都快栽进水盆里了，迪恩只当卡娜童心复苏，体会到了玩水的乐趣，没多想，就伸手把住了它的小腿。
水下的魔宠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气味……好淡。
因为常年跟孕育期魔兽与魔宠幼崽接触，迪恩基本不会用带味道的洗护用品，身上长期弥漫的，就是一股特配消毒水的味道。
但现在，身处他刚刚埋过的水盆里，卡娜却几乎嗅不到熟悉的气息。
……感觉怪怪的。
诡影娃娃的小脸，缓缓皱成一团。
迪恩却没想那么多，确认鱼尾裙有辅助使用者进行水下活动的功效后，就伸手将卡娜拉了出来，看着它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还有点好笑。
诡影娃娃斜了他一眼，随后慢吞吞地展开毛巾，盖在头上，两只爪子一左一右地拉着，在头上摩擦。
实话实说，不能算是一场美妙的体验。
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卡娜擦掉身上的水珠，暗暗希望自己一辈子也碰不上需要下海的事。
可能是遗传谱系里的火属性在作祟，它格外不擅长应付这些水下的活动，虽然不到旱鸭子的程度，但比起在陆地上，还是多少有些水土不服的受限感。
即便有了项链辅助，也起不到太大改善。
所以迪恩要是想凭借这条项链，搞什么水下探险，它觉得还是早点洗洗睡比较现实。
用毛巾把自己围成一个粽子，卡娜擦干净身上的水，甩了甩耳朵。
沉重的宝石项链坠在它脖子上，让卡娜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
它召唤出触手，解下项链，蓝色宝石在灯光照耀下，越发璀璨夺目。
看上去似乎比被原始之虫侵入之前，还要更吸人眼球。
好像只有长剑的外表变化，是最小的。
迪恩眯起眼睛，伸手接过项链，收到了盒子里。
虽然卡娜给出的反馈并不算太好，但放在合适的魔宠身上，这项链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可以减少魔宠的弱点，增加魔宠对不同环境的适应性。
细品一下，好像有点携带物的味道。
当然，目前来看，肯定还是给人使用更合适一些，毕竟素材的设计是以人为主体展开的，套用到魔宠身上，难免有些别扭。
如果真想创造出类似携带物的体系，迪恩得追本溯源，从制造环节入手，才有可能达成目的。
视线从长剑、盾牌和项链上一一划过，迪恩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出思索的光芒。
按照他的推测，原始之虫可以吸收素材中的情绪，然后借此催发出对应的能力，这个大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唯有一点，就是落差……多少是有点大了。
让他久违地找到了之前看买家秀和卖家秀时的心情。
从美人鱼变成水下呼吸，中间的退化何止一步两步。
这种情况的出现，有几种可能，第一种是它本身存在限制，不足以支撑完善的能力孕育；第二种是注入的情感，或者说创作者的信念感还不够强。
迪恩觉着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说实话，他不太能想象，这种信念感还能再怎么增强。
再努力点，都要赶上自我催眠了，那都有把自己搞疯的可能。
如果门槛真的高到那种地步，那这东西也就没什么研究的必要了。
真诚是必杀技，又不是毙命技。
相比之下，第一种可能性显然更具参考价值。
从这条项链只吸引到了一只原始之虫就能看出来，它本身并不算是太高等的素材。
就连资料上也写，观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
所以迪恩认为，素材本身存在限制，要更加合理一点。
还有原始之虫，这种魔宠的上限还是有点低了，很难让素材进行太颠覆性的进化，大概是可以锦上添花，却很难咸鱼翻身的程度，虽然从成果上来看，锦上添花也足够惊艳了，但迪恩相信，如果要是能对它们进行二次升级，融合后的成果，还能再往上提一截。
“喏。”
趁着迪恩出神的功夫，卡娜抽出他放在一旁的长剑，挥舞了两下，虽然有些勉强，但如果忽略它别扭的爪子，以及那还没有剑高的小身板……倒也能看出两分剑客的风姿。
“不错。”
被长剑舞出来的剑风打断思考，迪恩看了眼努力的卡娜，违心地评价道。
“挺合适的。”
卡娜感觉迪恩在敷衍它，并且掌握了切实证据。
它兴致缺缺地撂下长剑，将它放到了盾牌和项链旁边。
“喏。”
还是匕首的手感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