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110节

比如当初到了井冈山,李润石主持新党员入党时,就是自己拟定的誓词——“牺牲个人,努力革命,阶级斗争,服从组织,严守秘密,永不叛党。”

之后的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直到建国之后,都会根据当时的实际需要而对誓词进行一定的修改。

比如当前时期誓词的最大特色,就是强调阶级斗争和对党忠诚。

一方面,土共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以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来观察和分析中国的问题,此理论被誓词普遍吸收,成为重要特色之一。

另一方面,大革命失败后,党员数量锐减,党组织活动被迫转入地下,党内一些意志不坚定分子在白色恐怖下背叛革命,给党造成巨大损失,所以,党组织尤其重视党员的忠诚问题。

因此“永不叛党”便成为党员入党之初的基本承诺,而且还是作为一条铁的纪律,自从拟定之日起被各个时期沿用,贯穿于革命、建设和改革始终,成为誓词的核心内容。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对于程刚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程刚举办的仪式。

简短而朴素,却又具备着非凡的意义。

仪式之后,大家也没有就此停下来的打算,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前半夜刚刚解决了历史脉络问题,但未来要怎么发展,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在这方面,程刚自然是没有多少插嘴的机会,而且他也肯定不会随意干涉三位的决定,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被咨询者,在大家对部分历史细节不甚明了的时候,提供相应的参考信息。

另外,程刚提供的情报是一方面,但是因为历史的变动,这些信息自然不可能完全采信,而必须要选择性地参考。

所以大家同样看重的,其实还有程刚所能拿出的物资,毕竟这不仅大量份足,而且还比无需考虑运输问题,对于什么都缺又亟待发育的根据地来说,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甚至可以说,大家之所以对程刚如此“另眼相看”,到底是因为情报还是因为物资,大概后者的占比还要更大一些。

所以李润石在知道程刚过去两年运来的物资总量时,便下意识地发出了这般感慨:“十万吨,哈,虽然之前大概了解过你的情况,却没想到还是小看咯。

这么看来,红军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这个程主任可是居功至伟啊。”

对此,即便程刚再如何谦虚,另外两位也同样是类似的想法,毕竟他们都非常清楚,土共几乎所有的根据都在交通不便的内陆地区,想要购进物资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都不用说封锁问题,事实上以目前根据地的范围之大,常凯申要彻底封锁住,那也得等他站稳了全国领袖的位置再说。

单就一个运输成本就足以把根据地的经济拉垮,无论是指望苏联也好,指望洋人也罢,他们都不可能像程刚一样大批量地运来商品。

简单来说,在国外势力眼中,红军所处的地位和一般叛匪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苏联眼里,即将占据大义,又曾有一定合作基础的常凯申,可能还更要吃香一些,就更不用说其他西方国家了。

当然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绞死资本家的绳子,资本家自己会卖给我们的,但红军根据地到底能拿出多少利益出来,这还是个未知数。

除了矿产、粮食、手工业品之外,这些山区能够提供的商品实在是太少了,这点李润石就深有感触,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业,生产出的工业品马上就被内部消耗一空,那还挤得出来向外出口。

更何况也不要把那些资本家想象成傻白甜,现在的世界可是还奉行着弱肉强食的规则。

至于中国更是被视为殖民地般的存在,在红军完全亮出獠牙,通过血与火证明自己实力之前,谁会真的鸟这群钻山沟的“匪徒”。

而且若是红军确实掌握了大家垂涎的物资,那为什么不直接鼓动大军前来占领争夺呢。

历史上常凯申发动的围剿作战,其中恰好就有德国人的影子,不仅提供武器装备,甚至还派出将领参谋前来指导。

先不论这般效果到底如何,至少苏区沦陷后,靠着军备采购和钨矿交易,德国人可是占了笔大大的便宜。

论买办,谁能比得过常凯申背后的江浙财团,帝国主义不去支持买办,反而跑过来援助尚在襁褓中的共产主义者,莫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马克思附体咯。

直接些说,无论是李润石,还是伍翔宇和王凯,他们都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了一点,除了程刚之外,不可能会有其他任何一个势力愿意过来做着雪中送炭的买卖。

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那些洋行买办们,顶多在未来帮点锦上添花的小忙,而眼下却根本不用指望。

在没有成功的情况下,大家肯定不得不与虎谋皮,甚至真到了紧要关头,哪怕是生死攸关的粮食,那也不得不舍命卖出去。

历史上正是如此,而且粮食还是中央苏区最主要的出口产品,粮食出口更是中央苏区及政府换取必需工业品及现金的重要途径,为此还专门设立了对外贸易局负责相关工作。

但这本质上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因为根据地内部确实需要大量的工业品来维持正常运转,就犹如卖血求生一般,谁又真心愿意这么做呢。

好在现在程刚填补了这个空白,他提供高级产品,根据地逐渐自造初级产品,原本的小农经济提供原材料,并作为消费市场完成整个运转,如今的苏区经济,已经逐渐形成了良心循环。

在交流的过程中,程刚也把自己的这些想法逐一和大家说了出来,相比于来自后世的他,在座的其他人对帝国主义和买办的信任度还要更低一些。

现在既然有了程刚的准备,干嘛还要去无端地被挨上一刀,自从走上社会革命的道路,土共就早已和资本主义国家站在了对立面上,除非确实证明了自身的实力,否则双方不可能达成平等的合作。

虽然程刚还没有告诉大家,建国后的那个新生政权,正是靠着志愿军的鲜血方才获得了国际上的广泛认同,但他相信,至少在心气方面,现在的三人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

聊到这里,大家实际已经把精力集中到了未来根据地的发展上来,话题之所以会发生如此转变,其实说明他们已经渐渐达成了一个默契。

想要站在整个中央苏区,乃至所有根据地的范围来思考全局,前提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换句话说,在了解了王、薄、李等人在未来的行迹后,三人都不用直言,就已经默契地讲他们排除在了讨论的范围之内。

有了程刚提供的物资和情报,要是还让那些德不配位的家伙再次占领高位,那他们过去十几年的革命经历岂不是活在狗身上了。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对于所谓天,更多的理解为一种历史潮流,是人民群众力量的体现。

而在眼下,时代的大潮已经来临,三人自然不甘落后,从程刚单独对他们摊牌开始,他们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派别,接下来的政治斗争中,将会以这三位为中心,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对于自己取得最终的胜利,无论是三人中的哪一位都毫不怀疑,所以他们才会默契地开始研究起如何加强根据地的力量。

只不过,在交流这些事情的同时,有一个问题是肯定避不过去的,那便是苏联。

如果说对于帝国主义,大家可以明确地划清界限,也可以完全不对齐抱有幻想,即便是暂时的合作,也不会达成依赖的地步。

但对于苏联,大家的心思就开始显露出不同了。

所以当交流进行到这一步时,所有人都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这里伍翔宇率先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

“关于未来国内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次我前去苏联,大家有什么看法?”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程刚做出了回复:

“关于这点,我也思考了很多,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依照大家的意见来办。

根据翔宇同志所言,莫斯科那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异样,所以他这趟过去,是有很大可能被问及此事的。

既然如此,这不仅是为了翔宇同志未来的发展着想,更是为了接下来几年我们的后续计划,我们都必须处理好与苏联老大哥的关系。

而这次会面,就算是双方的第一轮交锋,大家觉得应该怎么处理?”作者的话:月票 订阅呀 ~

第216章 平等关系-第6更

这个问题,若是细究起来,其实也不算是一个问题,因为有了程刚之后,土共对苏联的依赖程度就大大减少了。

在这一时期,苏共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子党,虽然名义上有个共产国际,负责管理全世界的共产主义政党,就连苏共也在他们的领导之下。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说得难听点,共产国际在苏联也就是个局级单位,根本排不上号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人家依旧能够对土共施加不少影响。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今年马上会发生的利叁路线,先不论这里犯下的左倾冒险错误,但确实是革命早期土共难得地违抗共产国际的命令。

历史上,七月份李利叁一力推动江城暴动、金陵暴动和申城总同盟罢工等计划,甚至喊出了“江城首先胜利,必须紧接着全国革命高潮”的宣言。

随后鹏石穿趁着常凯申打中原会战无暇后顾的时机,一举攻克了湘省重镇潭州,李利叁的头脑更是升温,坚信自己的策略和路线是正确的。

可是就在这时,共产国际发来了紧急指示,认为土共的主观力量太弱,还没有夺取工人阶级的大多数,不同意布置江城、金陵和申城的计划。

如果站在后来者的角度来看,这一指示其实是有道理的,共产国际虽然在之前犯下了右倾的毛病,但是至少这个时期下达了正确的指令。

但李利叁和政治局的绝大多数成员都对此想不通,他们在八月一日开会讨论指示的时候,不仅没有认真的考虑敌我双方的态势,检讨中央制定的路线是否正确。

相反,他们几乎一致地认为,共产国际下达这一指示的原因是伍翔宇的右倾思想造成的。

甚至李利叁直言,“国际不仅不了解目前革命发展的形势,并且没有了解中国革命的总趋势,国际只不能了解中国革命的趋势,翔宇同志要负这一责任。

……

我们如同机械的执行国际的指示,表面是忠于国际的来电,实际上放松现在革命的紧要关头,便是不忠于革命,不忠于革命就是不忠于国际。

……

政治局同志都应在一致的精神上来坚决执行党的路线,这绝不是反国际,而是革命群众的要求,我们应向国际负责,同时就对革命负责。”

最为操蛋的还是八月六日李利叁提出的设想:

三城暴动爆发后,将引发全国总暴动的发生,届时苏联和蒙古可以出兵,将“西伯利亚数十万中国工人迅速武装起来”,支持中国革命。

这样一来,“日帝国主义必很迅速地向苏联进攻”,引起世界大战,而中国革命就会在世界革命高潮中取得胜利。

了解到了这些也就不难奇怪,为何历史上伍翔宇返回申城,纠正利叁路线错误之后,共产国际依旧不依不饶,坚持要用留苏派取代本土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利叁虽然犯下了极大的错误,但是却也是第一个敢于直面违抗国际命令的领导人,此人之后被调往苏联,并且被扣长达十七年之久,与之也并非没有联系。

总而言之,土共与国际之间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与苏联便更是如此,谁对谁错,只能根据当时的现实条件来进行判断。

只不过在利叁路线之后,国际与土共之间的信任已经低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再加上王、薄等人从中作梗,方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乱象。

而且即便是到了王冥占据高位,也不是真就对国际言听计从,到了土地革命后期,苏联那边其实也开始认识到了中国国情的不同,并且考虑支持李润石的路线。

但很明显的是,若是让李润石的农村路线占据上风,那么不仅王以及其背后的一批人将要地位大跌,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坚持的路线也会迅速被党给抛弃,正如李利叁一般。

所以这背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要比后世一般人从三言两语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总归来说,这一时期的土共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不仅是实力上的弱小,更是心理上的弱小,所以迫切需要老大的支持,哪怕只是一句话的支持。

但小弟也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利益追求,所以在这个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现在三人组并不是太过担心这个点,既然根源在于自身太弱,那么好好想办法提升实力和信心就行了。

毕竟还有一个程刚在呢,对于高层而言,三人清楚程刚的底细,所以不会盲目指望苏联的帮助,而对于中底层而言,在他们眼中,掌握了大量物资调配权的中央,就具备着天然的威信力。

只不过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没有补上,那就是名分,而这点必须由苏联提供,这样方才可以彻底站稳脚跟。

根据程刚的了解,长征后的红军,李润石已经占据了绝对的领导地位。

但是王冥从苏联回来时,明明共产国际嘱咐他要坚决拥护李润石的领导,结果他仍然打着苏联的旗号开始争夺权力,当时还闹起了不小的风波。

毕竟老大哥的牌子在整个组织里的号召力还是挺强的,无论是真心支持,还是狐假虎威,都能起到不容忽视的作用。

事实上,程刚在过去的两年里,或多或少也沾了点光,只不过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他的底细,而且也不会深究罢了。

再回到这凌晨的商议上来,以李润石的眼光,在获得足够多的资料后,自然很容易就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面对伍翔宇和程刚的提问,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苏联那边,我们现在已经没必要指望他们的支援了,而且另一个世界里他们也没有运过来多少东西。

所以双方交往的重心,我认为应当放在互相的认同上,简而言之,我们现在就是求一个名分。

老大哥要愿意给,我们就受着,要不愿给,我们自己去拿便是。”

论心气,李润石可是比李利叁要强上不少,论战略,后者更是完全比不上,所以在程刚看来,李润石确实有这般王道的底气。

只不过对于这点,三人还是存在一定的争议,比如伍翔宇就接着说了: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能争取到莫斯科的支持最好,而且在这方面,我想苏联应该也是需要我们的。

至少程刚同志可以拿出些好东西出来,只要双方的合作进行下去,那么关系自然会更加紧密,也有利于我们的革命。”

虽然态度略有不同,但不得不强调的是,两人所言其实都表明了一个相同的立场,那就是苏共与土共之间,可以存在略微的高低差别,但绝对不能是上下级之分。

所以一个敢于直言“互相认同”,一个也委婉地提出“双方合作”,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不再把自己放在下级的角度,而开始平视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老大哥了。

对此自然是程刚乐见其成的,他既不想看到那个帝国主义走狗的买办势力统治国家,也不希望自己信仰的政党成为别国的小弟乃至傀儡,所以他只能支持李润石,这是唯一的一条独立自主的道路。

这样一来,程刚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苏联那边,我确实可以提供不少他们急需的东西,无论是情报还是物资,这些都可以用来推动双方的后续合作。

但是有个前提我想大家应该都清楚,那就是平等,但要做到这点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在还没达到平等之前,对方恐怕不会改变原来那一套行事办法,甚至恼羞成怒变本加厉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如果确实有必须的情况,我会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包括这次翔宇同志前去莫斯科,要是到了实在不得不摊牌的时候,那么可以选择说出我的来历。

甚至苏联那边要是真想见我的话,我也可以亲自过去一趟,当然了,安全问题我肯定会提前准备好,这点大家不用担心。

总而言之,我也和各位交个底,在我的政治观念中,到底是民族主义占了多数,还是社会主义占了多数,这个恐怕还真不好说清楚。

乃至讲得不好听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苏联和我们到底谁走在正确的共产主义道路上,这还是件不好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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