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痘症肆虐,那些蒙人,大多数感染痘症!”
“若是殿下有个意外……”
百官极力劝阻朱橚,他们不敢说那些百姓乃是贱民,不值得朱橚涉险。
可是皇子出城,他们是万万不同意的,
可惜,朱橚意志之坚定,就连皇帝都无可奈何,这些官员如何动摇得了?
朱橚并非滥好人,实在是凤阳这些官员太操蛋了。
这些蒙人若是不妥善处理好,对于执政的根基来说,才是元气大伤。
大明朝初立,北元留下这么多的蒙人和色目人,还有他们的混血后裔,
老朱促进民族融合,一视同仁,其实也有他不得已的妥协。
明朝内部的根基极为不稳,这也是为什么探马军司在哪怕是远离漠北,依然有许多人为它效力的原因。
百姓,可打,可杀,可是不能区别对待。
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来都是真理。
老朱促进民族融合,但民间确实有歧视存在。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皇帝可以靠着时间,逐渐抹平这份隔阂,
可是大瘟疫之前,蒙人和色目人无家可依,汉人却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这在朱橚看来,是天大的忌讳。
他若不在也就罢了,但身为天家人在此,就不能不管。
“本王做事,何须你们指点?”
朱橚不想说什么收买人心的冠冕堂皇的话,而是将他纨绔的一面,展现到极点。
嚣张,跋扈,
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那些官员见他杀气腾腾,瞬间不敢说话。
“你们将我说的照做就是,本王不怕痘症!”
“再叽叽歪歪,我送你们人头上城墙!”
“滚!”
“都干活去!”
百官被朱橚怒斥,慌忙离开,
朱橚将官员们赶走之后,对锦衣卫说:
“谁小时候出过花?”
“大人,小人有!”
“小人也有!”
“出过花的,都跟本王出城!”
朱橚在其中,点了大概三四个锦衣卫,
此时海别公主站出来,说:
“殿下,海别也想跟着过去,那些人是蒙人,也是我成吉思汗的子民!”
“放你的屁,他们要跟成吉思汗有一毛钱关系,也不会沦落至此!”
朱橚一句话,怼得博雅伦海别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
“想帮忙就去换身衣服,别神神叨叨给自己找什么大义名分!”
博雅伦海别咬牙,她是恨死眼前这个混蛋了,
自己无论在蒙古还是沦落明朝,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
只有这个家伙,好像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不过朱橚一句话,倒是说得没错。
救人就是救人,扯什么大义名分?
“殿下稍候!”
她也不是个扭捏之人,转身就回后屋,换好一身利落的衣服。
朱橚满意点头,转身,径自出门。
门外锦衣卫早就备好骏马,朱橚跳上马背,回头,却见博雅伦也利落上马,他点头,
踩着几骑锦衣卫,往西城门去,
根据地方人的报告,那些蒙人在被官府驱赶之后,
大部分四处流串,但各地乡绅,豪强禁止他们入村,
这些人只能往无人的山里走,
本来零落的蒙人,色目人,
在后来应该会逐渐聚在一起。
朱橚等人只要沿途问路,肯定能找到人。
出城,疾驰,
路上一路问询,
此时的中都虽然被封闭起来,但凤阳城外村寨,还有人活动。
锦衣卫飞鱼服在身,加上最近朱橚和朱标杀得地方的土豪心惊胆颤,
朱橚等人,并不费太大的气力,就让这些人将一切告知自己?
“这座村寨也有人出花了,而且还上吐下泻?”
“嗯……”
锦衣卫将情况汇总给朱橚,他们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一路飞奔。
凤阳城外的某座山下。
瑟瑟的秋风这种。
各种各样的人,就躲在已经没有几片树叶的树林中。
“娘,我饿!”
一个孩子躺在母亲怀中,有气无力。
那孩子他娘,擦了一把眼泪,安慰道:
“孩儿,你等你爹进山打猎回来,我们就有吃的了!”
孩子闻言,低声哭:
“娘,您在安慰我,我昨晚看到您和二叔将我爹埋在后边的树林了,爹已经死了……”
“娘,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胡说!”
那妇人心如绞痛,她看着遍地的同族,悲哀不已。
短短几天,他们这些被驱逐出来的蒙人,色目人,已经只剩下七成的人在,
有三成人,已经被永远埋在地下,一命呜呼。
而活下来的人,也随时会被瘟疫夺去性命。
就算没有瘟疫,此时已是入秋,
他们就算能熬得过疾病,也很有可能熬不过即将来临的冬天。
但这一切,都不是妇人心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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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她死了丈夫,怀里的孩儿也要死了。
这是她和丈夫产下的第三个孩子,前两个已经夭折,
可是如今,就连最后一个孩儿,老天爷都要收走。
妇人已经决定了,如果这孩儿也死了,她就追随他们一起到地下,自杀,总好过活活冻死好。
“娘,为什么平时那些和气的伯伯,要赶我们走?”
“您不是说,以前我大明未建立的时候,我们蒙古人是人上人,可是依然吃不饱穿不暖!”
“灾难来临的时候,那些贪官污吏,并不因为我们是蒙人就善待我们!”
“如今天下变了,换了新皇帝!”
“他免了我们的赋税,我们才刚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难道就只是因为,我们是蒙人吗?”
怀中的孩儿,已经烧得迷糊,正在说着胡话,
可是这些胡话,却句句扎心,让人无法反驳。
妇人正想说点什么,她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她回头,却发现有一群衣衫华贵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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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蒙人,汉人,无非百姓而已1”
“这天下兴,百姓苦,这天下亡,百姓也苦!”
朱橚和海别公主,带着三五个侍卫,终于在山林中,摸到了这些人的聚集点。
谁也没想到,他们一靠近,
就听到了这对可怜母女的对话,博雅伦海别和朱橚,都陷入沉思。
“你们,是谁?”
妇人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百姓们,
他们一看到锦衣卫身上的飞鱼服,脸色大变。
“大人饶命,我们这就走1”
“大人饶命,我们这就走!”
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官府又来驱赶他们。
听着这些话,朱橚眼中的杀意,已经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