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前程===
“抬起头来!”城河寨内,地上绑着的扫地王闻声抖了一下,却并不抬起头来,庞雨使了个眼色,郭奉友大步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拉起,扫地王头上的发髻散开,
脏兮兮的头发垂在脸上,发梢间透出的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庞雨偷眼看了看头发花白的马先生,他脸色略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看到这个杀人魔王气愤的。
皮应举伸出一只手指着扫地王骂道,“对你这般凶徒,当凌迟以儆天下。”皮应举见扫地王仍不屈服,蹲下仔细看着他怒道,“当日你杀人毁屋荼毒天下时,可想到有今日结局。天生亿万人,怎地会出了你这般恶徒,本官每思及当日在宿
松所见,两年来夜不能寐,恨不能今日便剐了你。”
另一个豪迈的声音大声道,“休要脏了皮大人的手,让末将这个武人来,皮大人说怎么剐,许某来动手,为万千安庆百姓报这血海深仇。”庞雨不用看也知道是他的结拜大哥许自强,这位吴淞总镇当日一把火烧了旧县桥,没等完全烧塌就带人跑了,连储备的军粮都来不及烧,结果对岸的逃兵灭了火
,剩下半边桥面的旧县桥无人看守,便落在曹操人马的手上,最后刘国能带着各营败兵顺利过河,甚至在旧县里还得到了补给,在这里收拢败兵之后顺利进山。当日酆家铺还有官兵,刘国能是从山下绕过,逃窜之下队伍完全没有战斗力,也未能携带任何给养,若是这位结拜大哥稍微靠谱一点,按照庞雨说的死守旧县里
,流寇败兵只能困死在旧县河边,现在这里绑的绝不止一个扫地王。
庞雨忍不住瞟了一眼,只见许自强手按刀柄,正对着扫地王怒目而视,确实要把扫地王生剐了一般。
“狗官你也配剐咱老子!”
众人一惊,竟然是一直沉默的扫地王在说话,许自强愣了一下,怒喝一声抽出腰刀。庞雨赶紧使个眼色,旁边陪同的蒋国用一把拉住许总镇。
许自强兀自拼命向前,刀子晃来晃去,众人纷纷避开,皮应举边躲还边劝解。
“都不要劝我,今日本官就要这狗贼毙命于宿松……啊呀!”
庞雨在旁边看得清楚,扫地王从地上斜着蹬了一脚,正好命中许自强要害,许总镇顿时委顿在地。
众人连忙将许自强扶到一边,郭奉友命人将扫地王的腿脚也捆了。“许总镇息怒,若非要献俘阙下,在下今日非要一起生剐了他。”庞雨一边给许自强端水一边道,“进了京师他绝对是个杀千刀的下场,这扫地王分明是故意激怒
许总镇,想要得个便宜死法,想来许总镇不会上他当。”
许自强脸色通红,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原来如此,他休想如意。”
庞雨抬头看看马先生,他和皮应举远远站在一旁,不愿参与这场闹剧。见周围没有外人,许自强勉力站起道,“庞贤弟啊,当日为兄是要死守旧县里的,我等武人便是为杀贼而来,即便万千流寇又如何,所谓将军不离阵上亡,大不了
一条性命,可……哎呀,兄长这也是迫不得已,为难处不足为外人道。”“许大哥的人品,兄弟一向是信得过的。”庞雨口中宽慰,实际他已经收到石牌留守哨马的消息,许总镇当日以为烧塌了桥,便沿着驿路逃去太湖,与来时的拖拉
全然不同,他一天之内狂奔到了石牌,准备再往安庆府城去的时候,遇到了庞雨送捷报的塘马,才又与皮应举汇合来到车马河。
现在许自强话语中暗示,是史可法造成他失守旧县里,倒不是为了分军功,首要是推卸责任,以免庞雨借着大胜的势头参他一本。
庞雨与他多番合作,对他的作风早就了如指掌,守城还勉强可用,打仗是靠不上的,只是相对来说许自强还好相处,最多是浪费了兵额。也是从他这里得到确实消息,史道台是去了白崖寨,庞雨去过那里,寨子本身并不算特别的高大,但胜在位居高山,中途没有任何可供集结休整的地方,上去一
趟已经累个半死,剩不下多少体力攻寨,确属易守难攻之地,如果酆家铺大军果真覆灭,史可法也只有那处可以坚守。
估算起路程,史道台大概要明日才能到,给了庞雨与马先生预先沟通的机会,也算许自强办了件好事。
待许自强休整好,两人来到皮应举和马先生那里,马先生对当日战况更感兴趣,庞雨陪着三人,从城河寨一路往西。车马河战场上遗尸数千,大量俘虏在看押下开始挖坑,大明的战功核定需要地方府县参与核定,宿松知县苟天麒和知府皮应举都到了现场,还需要等史可法核定
,有条件的时候还需要巡按复核,然后写成正式的报功文书。但现在天气炎热,庞雨和皮应举都担心造成瘟疫,只由府同知核查后上报巡按张暄。
庞雨一路介绍战况,几人都听得全神贯注,仿佛自己参战了一般。最后到了设炮阵的小坡上,庞雨叫人来一门小炮,皮应举和许自强都围着炮仔细打量。马先生独自走到一边,待庞雨跟随过去之后,马先生低声道,“此番江南援剿兵马尽溃,潘可大、詹鹏、陆王猷、王希韩皆亡,程龙伤、陈于王伤,蒋若来下落不
明,四千余兵将仅余数百败兵。”庞雨点点头,王增禄也已经核实了消息,当日曹操故意撤围,酆家铺官军见了生路,在夜间各部大溃,只有程龙和陈于王认为是流寇阴谋,约束少量家丁留守,
最后幸免于难。
“程将军也是敢战的。”马先生摇摇头,“若非守备营一举击溃群贼,程龙那点残军最多也就是半日光景,庞将军此战能人所不能,入千万军中取贼酋首级,实乃安庆砥柱,老夫是一定要
禀明军门的。”
庞雨赶紧道,“小人有些微功,皆仰仗军门及马先生对安庆守备营的照拂,兵将争奋,此外地方府衙也是多方协力。”马先生笑笑道,“你我不必多礼,当日旧县里失守,老夫在太湖接报后以为江南精兵尽数覆灭,顿觉天崩地裂一般,岂知竟能扭败为胜,对张军门实乃雪中送炭,
庞将军还有什么事需要办的,可对老夫直言。”
两人从桐城民乱起就已是熟识,此后庞雨一路求官升官,马先生也都是参与者,互相间说话避讳越来越少。“在下也不瞒马先生,此战胜得极险,危急之时曹操已杀至认旗之下,营中火兵、医官、书手、民夫尽数上阵,连本官也拔刀手刃十余流寇,全靠兵将争奋,死伤
甚为惨重,除了银钱抚恤之外,在下也想着要为他们谋个前程。”马先生痛快的道,“既是他们争来的这大胜,前程是应有之义,马某可以先与将军透露,如此大功,实授副总兵是少不了的,连总兵也可争一争,只要将军的官职
上了,
“在下想着,他们留在我营中,也只是个坐营游击,比不得独守一方,”
马先生的眼神动了一下,“庞将军的意思是其他地方?”
“在下是希望他们在沿江的地方,以后应援江南,顺流便可厚集兵力,如沿江皆有强军,江防当可无虞。”
马先生看看庞雨后没有说话,一副思索的模样,庞雨赶紧补充道,“这只是在下的想法,是否合适还要请马先生指点。”
他说完就等待马先生的答复,此番大败之后大胜,许多将官阵亡,安庆守备营许多人需要升官,庞雨希望沿江有自己人。“指点不敢,老夫这里只是消息知道得多些,都爷回江南之前曾有谋划,安庆因地处要冲又兵力羸弱,议增骑兵三百,其中招募边军骑兵一百五十,家丁骑兵一百五十,另步兵一千八百,共两千一百兵(注1),如此便是一营兵马,若是分为两营游兵亦无不可,此外潘可大既亡,桐标营又空出一个游击,其下把总百总向自
有数,应可够庞将军为手下谋个前程了。”
庞雨一听惊讶道,“如此兵马所费不菲,兵部户部是否能通过?”“此番增兵,乃应天自募钱粮,兵部户部自然不会阻拦。”马先生回忆着道,“此两千兵马年费三万一千两银,军门确实腾挪艰难,需得数处地方筹措,此前流寇临江,各县编练乡兵,大县五六百中县三四百,小县两百,年给工食银五两,军门的意思,凡是没有寇警的州县,各抽一百至一百四十人工食银,如此有一万四
千两,其二是芜湖,钞关役兵工食银,既城内门面税,共计六千两,其三却是安庆的枞阳汤家沟。”
“汤家沟?”庞雨仔细的听着,这汤家沟就是枞阳的港口所在地。
马先生点点头,“汤家沟的米豆经纪答应捐输,每石认缴二升,此处又是数千两……”
庞雨脑袋中急速运转,他最近一直在营中,精力全部在作战上,地方上这么重大的消息竟然都没有留意到。
他在枞阳虽早有布置,但由于有力士绅太多,还只控制了漕帮,没有能控制住牙行,即便有水师驻扎,牙行也只交一部分银子作保护费。
安庆的盛唐渡已经控制了牙行经纪,各种物资贸易都有抽分,但这只是民间行为,张国维现在做的,却是官方行为,对庞雨的意义全然不同。
马先生后面说的,是其他几项来源,主要是提高其他卫所的折银比例,虽然数量不比枞阳少,但丝毫引不起庞雨的兴趣。
马先生说完之后扫视了一遍积尸遍野的战场,“老夫建议庞将军为他们在安庆谋前程,还因一事。”
庞雨集中精力认真的听着,“请马先生指点。”
“此战之前张都爷因安庆孤悬千里,一直有意议请朝廷单设巡抚,将安庆划出应天辖区,强兵悍将得来不易……”
庞雨脱口而出,“不可!”
……注1:见《抚吴疏草》崇祯十年四月“五请皖郡增兵疏”。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谋划===
四月二十八日,旧县里各处飘荡着纸钱,铃声仍在飘荡,几面招魂幡引领之下,一长队马车往太湖方向行进。庞雨送到旧县桥边,这一队是江南援剿将官的棺木,大战之后百姓逃散物流不通,棺木是临时赶制的,连作法的道士都是从府城连夜招来,好歹把这场法事办了
。
待队伍走远,庞雨对身边的朱家相点点头,两人进入桥头的凉亭中坐下。这位潜山知县是听闻大捷之后特意赶来,带来了一百多民夫,此次运送援剿将官遗体的,便是这些人,按照皮应举的安排,要走太湖和潜山县城经过,最后到安
庆上船。
庞雨抬头看了一眼,这处凉亭十分古朴,安庆各处桥梁附近多建有凉亭,供路人歇息,往往都是士绅捐赠的,后世安庆地区有大量与凉亭相关的地名。凉亭遮住了阳光,远处有些俘虏在看押下挖坑,准备掩埋附近的尸体,虽然此地没有大战,但尸体仍然不少,庞雨所见至少有两三百,有些还漂在河岸边,需要
打捞起来。其中既有流寇,也有官兵,有几名援剿官兵在分辨,好分别处理。
朱家相从座位站起道,“下官恭贺大人大败群寇,生擒巨贼立下不世之功。”
庞雨回头来看着朱家相笑道,“朱大人客气,为国杀贼不敢言功。”“下官说的是心里话,当日史道台与许总兵从潜山过,言及流寇自湖广大举而来,天宁寨中一日数惊,百姓能逃的都往府城逃了,本已民生维艰,尚要流离他乡,
幸得将军虎威,本官以为,流寇自此不敢复顾安庆。”庞雨摆摆手道,“也是军门和史道台运筹得当,本官做了武人本分,但流寇敢不敢再来,也是说不准的,贼子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首要为获得生存之需,只要有
隙可乘,也是要来的,他一月之前左帅曾在此大败流寇,他们仍是来了。”
“大人说的是,那些贼子原也不可以常理度之。下官是在贼营中亲历过的,确如大人所言。”朱家相微微垂着头,庞雨听出他话中意思,这位朱知县数月之前被流寇生擒,到底如何逃出来的没人知道,皮应举和史可法将此事逐级上报,目前虽然没有免官
,但县衙事宜由县丞代掌,随时有可能将朱家相罢免,如果皇帝心情不好,缇骑捉拿送京也是大有可能。朱家相本身不是进士出身,在朝廷层面缺乏人脉关系,基本只能听天由命,面对悬而未决的命运,庞雨很能理解朱家相承受的压力。若是在太平时节,一个知县
也不会把武官放在眼里,现在有求于人,朱家相摆出的是下官礼,也是文武地位变化的一个体现。但在庞雨看来,朱家相失踪三天最可能的情况,是朱家相假意答应了流寇的条件,换来自己的脱身,他说他真的投靠流寇,庞雨则认为基本没有可能,流寇没有
任何可以收买朱家相的东西,最多是要挟,而要挟只能在特定条件下才有效。“在下也恭贺朱大人,此次在二郎镇正巧在车马河拿获数名当日冒犯朱大人的流寇,经审问得知,乃是十大王营下宝纛旗,匪号黑虎,他所交代与朱大人所言相符
,想来可一扫他人疑虑,还朱大人清白。”
朱家相神色中露出一丝激动,庞雨这句话基本就保住了他的性命和官位,这个十大王是个小营头,今年曾在太湖潜山活动,庞雨选这个人,显然也是考虑过的。
他张嘴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之后才开口道,“不知那黑虎如今下落何处?”
“朱大人想见一见?”
朱家相看看庞雨道,“下官想看看此等恶贼的下场。”
庞雨笑笑道,“恐怕朱大人无法如愿了,此贼在二郎镇被俘之时身负重伤,已在二十六丧命,好在供述都录完了,存于在下的中军承发房。”听了庞雨的话,朱家相更加放心,以车马河如此大胜的背景下,没人会来细究一个宝纛旗的供述,而且此人死了,就不存在再被翻供的可能。现在他唯一要解决
的,就是与庞雨的交易,让那份供述从承发房进入正式的文书,上报到应天巡抚衙门和内阁。
“大人还下官清白,不啻再造之恩,下官铭感五内,只要庞将军吩咐下来的事情,下官绝不推脱。”庞雨站起请朱家相落座,他想了片刻之后道,“朱大人言重了,大人职掌一县之地,在下虽是个武人,但也是在安庆地面,值此天下板荡,文武之间相互扶持本是
应有之意。”
“大人高义,下官也是如此想的,不过往来官军无数,只有庞大人能安靖一方,更不吝援手,下官说的都是心里话,庞大人但有吩咐,请一定明言。”
庞雨点点头道,“朱大人快人快语,在下也确实有事与大人商量,却非为本官自己。”
“大人请说。”“方才说及流寇仍会复来,此番大战可知,援剿客兵多不堪用,我守备营常驻府城,潜山、太湖、宿松乃安庆关防要地,其防护不可疏忽,便如上次一般,数十流
寇便可入城肆虐。在下以为,潜山乡兵既有六百员额,该当实在操练,以备不时之需。”“大人明鉴,安庆各县皆有六百乡兵员额,然则潜山被寇之后残破不堪,钱粮人丁器械无一不缺,所募乡兵虽有数百之数,实乃各处士绅自募,仅可用于沿山一带
巡查之用,每遇大股流寇,当不得堂堂之阵,便是守卫天宁寨,也是力有不逮。”庞雨站起身道,“乡兵之弊确如大人所说,是以在下的意思,这六百乡兵应该是县衙可用之兵,平日严加操练,遇寇袭之时可抵挡一时,以待我守备营应援。可虑
者,乡兵钱粮支应不足,操练不得要领,临战之际绝不堪用,枉费了皇上设立乡兵的用心。”此时亭外艳阳高照,朱家相略微擦了擦汗水,“乡兵工食银年支五两,本也不足士卒操练,更不足士卒卖命,因备寇之后地薄民贫,即便皇上免了新旧两饷,地方度支仍是艰难,尚要应付建城支出,此前存在大江银庄的预收银,也已经取用大半,如此仍不敷用度,乡兵这三千两工食银都无处腾挪。但既然大人有吩咐,下
官定然竭力保全,只是操练不得法,能否请大人派遣一二虎将指点。”“在下与朱大人不谋而合,要乡兵可用,钱粮操练不可或缺,本官会派得力之人助大人练兵,至于钱粮,银庄那边也可以给县衙拆借一些,先把士卒拉起来应急。
”
“下官代潜山百姓谢过大人高义。”庞雨挥挥手,“有兵只是一面,下官此番大战还有一些体念,兵民互为鱼水,若只有民则无力自保,若只有兵则持久不足,乡兵所用钱粮,短期可以拆借,长久来看还是得地方支应。潜山本是鱼米之乡,只是被寇之后无人耕种田地,在下这里有个计较,若是能募集一些流民耕种抛荒田土,乡兵所用粮食便可不经外购,如
此方为持久之计……”
……
“朱家相已应承此事,我守备营沿驿路设立三处寨堡,中间一座即天宁寨,占下的土地产出只供应乡兵所需。”庞雨停顿一下道,“乡兵由本官派人操练。”
二郎镇码头上,庞雨在岸边缓缓走动,江帆跟随在庞雨身后,听到此处不由道,“那作战之时听谁调遣?”庞雨笑笑道,“县衙只有五两工食银,先交到本官手上,不足的由本官增补,通过银庄统一发放,他们都是领的守备营的饷,军官都是是守备营的人,你说这些乡
兵听谁调遣?”
“自然是听大人的。”江帆表情轻松道,“终究是大人赢了车马河的硬仗,属下这几日想来,许多事情迎刃而解。”
今年各处告急,皇帝最缺的便是一次大胜,此番有此战功,张国维可以自保,钱谦益的事情牵连不到他头上,咱们自然也能过关。”
江帆低声笑道,“那位少监找来御史弹章之中,弹劾大人勾结张军门,虚报战功破格提拔,此战之后,徒增笑柄罢了。”庞雨走到码头前停下,“过了这一关,前面路就好走一些,不过此战只是新的开端,咱们要做的事反而更多,本官上次跟你说过的新机构尽快建立起来,你筹备得
如何?”
“属下已拟定下属有司及主事者人选,只是所需钱粮尚未算好,明日可交由大人过目审定,只是名称尚未定下,想请大人赐名。”庞雨想想道,“设于守备营中军之下,按军中规矩定下规制,既要隐秘从事,本官以为可称为暗哨司,除本属机构人马之外,漕帮也隶属暗哨司管辖,好方便办事
。”
江帆听了名称,知道这个机构的规格是司级,也就是说主事人的等级相当于把总。
“属下谢过大人赐名,暗哨司成立在即,原该做一些分内之事,属下想请大人准允,此番先了结一些首尾。”
庞雨眯眯眼睛,“南京城里的事自然要了结,但那些事已是小事,暗哨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请大人示下。”“此番马先生透露一事,张军门新增兵马钱粮来源之中,有枞阳米豆经纪抽分每石两升,这银子不算多,但这个方式才要紧,咱们在安庆通过牙行收钱,但往其他地方一直做不了,只要枞阳开了这个头,往后才好办。”庞雨看着江帆,“按各处收集的消息推断,这条江上每年通行米豆不下千万石(注:出自《长江航运史》
)。”
“大人的意思,是由漕帮在江上拦截?”“江上拦截是水师的事,但这江上日夜船舶往来,光靠拦截是不够的。”庞雨看着码头上的漕船,“但暗哨司必须走在前面,本官现在的目标,是所有米豆皆要缴
纳这两升抽分。”
江帆略微计算一下道,“若按千万石计,可有二十万石抽分,但大人亦可提高,若一石抽分一斗,这便是百万石,抽两斗便是两百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