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苏哲不禁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天下最强的骑兵,面对死亡连眼都不眨一眼,董卓不死,手握如此强兵,只怕将来必会成为我的大敌之一。”
中阵处,李严同样连眼都没眨一下,令旗连连摇动,下令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下,西凉铁骑不断被射落于地,却丝毫影响他们的冲击速度,他们越冲越快,眼看就冲至了三十余步。
临阵不过三发,三轮箭后,敌骑已冲至眼前,弓弩手已失去了用处。
李严将令旗往后背一插,解下大枪一横,厉声道:“弓弩手换刀,刀盾手稳住,枪矛手给我把枪竖起,全军冲备迎接冲击,擅退半步者,斩!”
号令全下,七百弓弩手即刻换上了环首刀。
前排刀盾手,奋然将大盾楔入地面,后排枪矛手,将一支支长枪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架了出去,结成了一道枪盾之墙。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下一秒钟,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铁骑,挟着天崩地裂之势,轰然撞上了盾墙。
第一百零一章 车儿之怒
轰隆隆!
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仿佛天被捅了一个窟窿。
一瞬间,数不清的盾牌被撞为粉碎,数不清的长枪被撞折,数不清的骑士被扎穿,数不清的战马栽倒于地……
连绵十余步的撞击范围内,掀起了冲天血雾,敌我双方的血肉之躯连同战马的躯体挤压在一起,扬起了一片血肉模糊。
这恐怖的冲击力,即使是掠阵的苏哲,也眉头微微一凝,暗吸了一口凉气。
任何步卒,只消斗志稍稍不坚定,在这样恐怖的冲击之下,阵形都会被直撞冲垮辗碎。
苏军却挺住了。
前排的盾手被撞碎,后排的盾手即刻补上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奋然抗击。
前排的枪矛被撞折,后排的枪手即刻补上,奋尽全力,将后续冲上来的敌骑扎下马来。
一群群的西凉铁骑撞上来,被扎翻在地,后续的铁骑踏着血路继续冲上来,也被扎翻在地。
苏军誓死不退,付出了数百人的死伤,硬是凭着血肉之躯,挡住了敌骑冲击,维持住了阵形不破。
脚下的路被尸体和翻倒的战马阻挡,后续敌骑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冲击的速度终于被彻底抵消,一场冲击战,演变成了近身的肉搏战。
看着这般画面,苏哲暗松了一口气,冷笑道:“董璜,我就知道你太猖狂,必会正面硬冲我的步军阵,你若是玩迂回侧翼的战术,我还真有些忌惮,可惜啊,你非要把头往铁板上撞,接下来,就是我收割的时候了。”
果然。
苏哲念头刚从脑中闪过,李严便大喝道:“中军刀斧手,从两翼包抄!”
号令传下,周仓二话不说,捋起袖子,拖着大刀就冲了出去。
近一千余名校刀,从盾阵两翼绕了出来,以钳形的攻击方势,从敌军的两腰处截杀而至。
一千校刀手皆是装备了长刀,上砍骑兵,下砍马腿,近身肉搏完全克制骑兵,转眼便砍的西凉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怎么会这样?我的西凉铁骑,竟冲不破那姓苏的区区一座步军阵?这怎么可能?”
随后杀至的董璜,看着眼前尸军不利的局面,一腔的傲气顷刻是被打了个粉碎,脸上涌起了深深的惊怒。
“大公子,没想到那姓苏的这么能耐,竟然练出这么一支强兵,咱们的铁骑根本冲不垮,形势不利,我们赶紧撤吧。”
飞奔而至的王方,声音沙哑颤栗,显然也被苏军的顽强震破了胆。
董璜骄傲的自尊深深被刺激到,怒吼道:“本公子堂堂董家大公子,率领的是天下最强的骑兵,若被姓苏的一个无名之徒击败,本公子的颜面何在!我西凉铁骑的威名何在!”
董璜不愿退,为了脸面,为了那根植于血液中的骄傲,哪怕形势不利,也不肯退兵。
看着这形势,掠阵的苏哲,冷笑道:“董璜,你还要逞强么,李严,你差不多该是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吧。”
中阵处,李严果然抄起战刀,大喝道:“盾手开阵!”
号令传下,鼓点声骤然变化。
铁壁一般的苏军盾墙,忽然间往两翼一收,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正拥堵不得前进的西凉骑兵们,看着自己怎么都冲不开的敌阵,忽然间自行裂开,一个个都傻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严没有一丝迟疑,大吼道:“胡车儿,率我骑兵冲上去,致胜一击,就在此时!”
早不憋了一口气的胡车儿,抡起大锤,兽吼道:“骑兵队,随老子杀上去,撕碎了那帮狗东西!”
震天的咆哮声中,胡车儿当先冲了上去,身后一百余苏军骑兵,滚滚辗上。
这一百多骑兵,乃是苏哲最宝贵的武器,在经过了胡车儿这个善骑战武将的训练之后,战斗力更是飙升。
此刻,这一百铁骑,便是苏哲致胜的武器。
西凉骑兵们顿时傻了眼,他们万没有料到,原以为全是步军的敌人,竟然在阵中藏了一百骑兵。
这要是放在平时,区区一骑荆州骑兵,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但眼下他们冲势已无,又被苏军步卒耗了大半力气,这时突然面对一百生力骑兵加速冲来,不要了他们的命才怪。
惊慌失措之下,西凉骑兵终于心生畏惧,竟然开始往后缩起来。
晚了。
胡车儿纵马舞锤,如一团巨大的肉弹,呼啸着就撞了上来。
咔嚓嚓!
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当先最倒霉的那名敌骑,直接被胡车儿的怪力拍上了半空,身体在空中解体散架,模糊的血块溅落在了后面的敌骑一身一脸。
这恐怖的杀人方式,只一击便令西凉骑兵们肝胆俱裂,吓到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