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沉吟许久的董卓,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文优言之有理,眼下稳住关中重中之重,待老夫养好了伤,稳住了局势,再去夺回天子,救回璜儿不迟。”
“可是祖父——”
董白急了,还欲再言,董卓却一摆手,决然道:“白儿你不用再说了,璜儿那小子不争气,就让他吃点苦头,至于那苏哲,料想他也不敢把璜儿怎样,一切以大局为重,就这么定了。”
董卓决意已下,董白纵然知道自己受宠爱,也不敢再多嘴,只能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小嘴。
趴在龙榻上的董卓,却暗暗咬牙,心道:“苏哲,待老夫伤好了再找你算账,你若乖乖的归顺老夫便罢,你若不识抬举,老夫保证让你死的很难看。”
……
荆州,襄阳。
南阳太守苏哲,大破一万入侵的西凉铁骑的消息,早已在襄阳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成了荆襄士民竞相传诵的传奇。
一夜之间,苏哲以一场奇迹般的胜利,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风头一时无两。
州牧府。
“这个苏子明,竟然击败了一万西凉铁骑,实在是让老夫没想到啊。”刘表手拿着那道来自于南阳的最新情报,啧啧称奇。
阶下的荆襄文臣武将们,也皆议论纷纷。
“苏子明被水镜先生称为卧龙,此番他击败了天下第一的西凉铁骑,足以证明他的才华,主公慧眼识英,这个是用对了。”
众谋臣之中,蒯良第一个站出来盛赞苏哲。
蒯良乃蔡氏一族中兴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话自然是极有份量,而且他也是世族之中,头一个公开承认苏哲过人才华之人,自然是意义非凡。
果然,他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片私议。
旁边的蒯越,看了自家兄弟一眼,却淡淡道:“这苏子明确实才华出众,不过说他是卧龙,愚弟还是觉的有些过誉了,毕竟我听说他此次击败西凉人,并非是靠的自己用兵的才华,而是借了洪水之力,这其中未必没有运气成份在内。”
蒯良看了眼蒯越,明知他看法与自己相佐,当着众人的面却不愿与弟弟争辩,便只是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蔡瑁却道:“苏子明击败西凉人还是其次,最令人生疑的是,长安变乱,天子出逃,董卓放着天子不去追夺,为何会派一万多人马入侵我荆州?”
刘表听出了他话外之意,神色一动,问道:“德珪你想说什么?”
蔡瑁干咳了一声,便道:“董卓既不会无缘无故入侵我南阳,瑁就猜想,莫非是天子逃到了咱们荆州,董卓派兵追入南阳,才跟苏哲发生了交战?”
天子逃至荆州!
蔡瑁此言一出,大堂中立时一片哗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天子逃至荆州,这是何等重大之事,那苏子明理应报知本府才对,怎么敢擅自接纳天子,跟西凉军开战?”刘表神色虽变,却提出了质疑。
蔡瑁语气玩味,缓缓道:“前番那苏子明声称青州黄巾将来犯,从主公这里要到了数十万石粮草,结果却听说青州黄巾被曹操杀的连战连败,没有半点将要入侵我荆州的迹象。”
“还有。”蔡瑁语气加重,接着道:“那苏哲借着抵御黄巾贼入侵为名,大肆扩充兵马,又在宛城新野等地大举屯田,完全不经过主公的批准,他这是想干什么?”
“还有眼前这件事,天子驾临南阳,这是何等重大之事,直到现在,那苏哲竟然还没有向主公上报,他这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蔡瑁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着苏哲可疑的所作所为,把刘表听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眸中的猜疑之色也越来越深。
刘表缓缓捋着胡须,目光瞟向了蒯家两兄弟。
蒯良眼中也掠起疑色,皱眉道:“照蔡别驾这么一说,那苏子明近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可疑。”
“何止是可疑,简直是疑点重重。”蒯越一拂手,“从种种迹象上来,那苏子明的野心已经昭然,属下以为主公若不再对他采取措施,南阳只怕就要改旗易帜了。”
改旗易帜!
这四个字如雷声般,轰响在了大堂中,令刘表身形微微一震,脸色骤色一变。
蔡瑁紧跟着附合道:“蒯异度言之有理,我早看出那苏哲脑后反骨,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如今那苏哲私自藏下天子不报,终于是露出了马脚,他分明就是想挟持天子,背叛主公,自立为雄!”
蒯越和蔡瑁两人,乃是荆襄世族的代表,他二人这一唱一喝的针对苏哲,其余文官武将们,纷纷附合。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琦,听的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刘表却没有拍案而起,只是阴沉着脸,沉声道:“那苏哲不过一介寒门之士,本府一手将他提拔至了太守之位,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本府待他如此厚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就得问大公子了,毕竟,这个苏哲可是大公子力荐。”蔡瑁的目光,斜瞟向了刘琦。
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刘琦难堪,这其中自然也有报复的嫌疑,谁让刘琦不识抬举,不愿跟他们蔡家联姻,求娶蔡姝。
“琦儿,那苏哲的确是你一力举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么解释?”刘表语气中也暗含着几分怨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维护自己的儿子。
刘琦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向着众人扫过一眼,忽然间笑了,笑的轻松无比。
他微微笑着,向着刘表一拱手:“父亲,儿觉得大家伙的想象力都太丰富了,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就敢断定苏子明想要造反,父亲不觉的很荒唐吗?”
刘表眼中疑色,顿时打消几分。
蔡瑁却冷哼道:“到了这个时候,大公子竟然还在维护那苏哲,难道他私自迎纳天子而不报,还不足以证明他的野心吗?”
刘琦一笑,说道:“我可是记得,适才蔡别驾只是猜测天子可能到了南阳,怎么这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确定,蔡别驾到底让我听你哪句话呢?”
蔡瑁语塞。
“蔡别驾虽然是猜测,但如果天子没有到南阳,那董卓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派一万重兵入侵我南阳呢,这又如何解释?”蒯越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刘琦暗暗咬了咬牙,却道:“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所以为了弄清楚原委,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南阳,把你们质疑的一切,向那苏子明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大堂中顿时鸦雀无声,无论是蒯越还是蔡瑁,都无言以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人家大公子都要亲自出马,去查个究竟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刘表也不想把争论再进行下去,果断的下令散了议事。
众人退尽,只留下了他父子二人。
这时,刘表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叹息一声,问道:“琦儿,你跟为父说实话,难道你就真有没有一点怀疑那苏哲?还是你因为面子,才不得不在他们面前继续包庇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