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
刘表看着那一排人头落地,心头一块大石头反而是落地,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的目光愈加阴冷,向着文聘瞟了一眼,示意他继续。
文聘便深大声喝道:“都不许再吵闹,谁敢再吵,下一个就砍谁的脑袋!”
他这么一威胁,那些幸存的降卒家眷们,哪敢还敢再吱声,纷纷闭上了嘴巴,战战兢兢的缩在一团,生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被斩首。
城头上,立刻鸦雀无声,只剩下了那一声声紧张畏惧的呼吸声。
文聘来到城中央处,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叫道:“城外叛兵听着,谁敢再追随苏贼作乱,就诛其三族,抄灭满门!”
雷鸣般的威胁声,从城头发出,传至了苏军阵,许多苏军士卒,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文聘的叫声。
苏哲的嫡系军队,听到这样无耻的威胁,自然是愤慨无比,纷纷叫骂。
皇甫嵩所率领的几千汉军,虽然不归苏哲直接统帅,但毕竟是处于同一阵营,自然也颇为愤慨。
唯有那数千降卒出身的士卒,却愤慨不起来,无不是吓的变色,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焦虑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军心在动摇。
苏哲眼睛向左右瞄了一眼,清楚的看到了士卒们脸上的焦虑不安,也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窃窃私议,显然刘表这无耻的威胁,已经起了作用,动摇了他的军心。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有所作为,不能任由军心被刘表打击。
当下,苏哲深吸一口气,忽然拨马而出,走向了城门。
“苏卿~~”伏寿吃了一惊,伸手叫了一声。
苏哲却没有理由,依旧拨马向前。
左右的部将们都是变色,胡车儿迟疑了一下,赶紧拨马上前,召呼着一队亲军上前保护。
于是,苏哲在亲兵环护下,在万千敌我两军将士的注视下,缓缓步向敌城。
相距五十余步,苏哲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虽然已入了敌军的弓弩范围,但城上一旦有动静,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出来。
勒住战马,苏哲远望城头,大声讽刺道:“刘表,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了,想你堂堂汉室宗亲,当世名士,自诩为仁义之主,竟然干出这样下作无耻的勾当来,你就不觉的脸红吗?”
城头上,刘表被苏哲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讽刺,顿时脸色铁青,羞愤无比。
他立刻怒骂道:“苏贼,你这背主之贼,本府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本府,还害死了本府的爱子,对付你这种奸逆,还有追随你的叛兵,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
刘表声色俱厉,但或许是上了年纪,气力不佳的原因,听起来却有几分底虚。
苏哲也不屑于跟他废话,冷冷道:“刘表,咱们也别耍没用的嘴皮子,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那些无辜百姓,你我堂堂正正一战,否则,我苏哲在此发誓,必将你碎尸万段,灭你满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形势逆转
苏哲,竟在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公然威胁要灭刘表满门。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么。
刘表瞬间勃然大怒,再难保持住名士风范,怒喝道:“放箭,给我射杀这叛贼!”
左右那些弓弩手们,慌忙推搡着那些平民百姓,企图站到城垛口放箭。
苏哲则趁着这功夫,拨马转身,从容退去。
等到弓弩手们挤过人群,弯弓搭箭之时,苏哲早已远去,退出了一箭之地。
刘表只能看着苏哲羞辱过他后,扬长而去,气的直喘粗气,抓狂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左右蒯越等人,眼见刘表被苏哲刺激到失了气度,皆是心下暗叹,却不敢吱声。
徐庶却不给他面子,冷冷道:“那苏哲不过是几句恶语相向,就这么轻易的激怒了州牧,州牧大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刘表身形一震,蓦然省悟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气度,让将士们低看了。
明悟过来,刘表急提一口气,即刻压制住了激动,转眼已恢复了阴冷淡定的表情。
他咧嘴微微一笑,自嘲道:“元直先生言之有理,那苏贼是黔驴技穷,才上来逞口舌之快,是本府一时义愤填胸,有些失态,让先生见笑了。”
徐庶却也不多言,一个潇洒转身,负手从容下城而去。
刘表一怔,忙问道:“先生这是去哪里?”
“今日苏哲绝不敢城,呆在城上只是浪费时间,草民困了,先回馆舍休息去了。”徐庶头也不回一下,扬长而去。
徐庶这副态度,明显有几分自傲之嫌,刘表看在眼里,眉头不由一皱,流露出几分不悦。
旁边蒯越却啧啧赞道:“这个徐元直,不愧是水镜高徒,略施手段便叫苏贼无可奈何,我看此子虽不是九奇,智计却胜过苏贼这个九奇之首啊。”
“九奇?什么九奇?”刘表神情茫然,被这个头一次吃到的名词困惑。
蒯越便道:“这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听闻数年前水镜先生,庞德公等一众隐士,组织了一个类似于‘月旦评’的风评组织,名为‘军师盟’,专门品评天下智谋之士。”
“这些隐士走遍大江南北,遍访天下智谋之士,最终评出了最强的九位军师,号称九奇。”
“而水镜先生更是力排众议,将卧龙的名号封给了那苏贼,将他评为九奇之首。”
“至于这个徐元直,早年是个游侠,直到去岁才拜在了水镜门下,而那时九奇已经品评完毕,所以这徐元直未能入列,不过今日一见,这徐元直的智计,似乎还在那苏贼所谓的九奇之首之上啊。”
蒯越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议论,无不是对“九奇”,“军师盟”,这等新奇之物,议论纷纷。
刘表这才恍然省悟,不禁讥讽道:“本府还道司马德操滥收学生,只重才智却不重品行,竟教出了苏贼这个不忠不义的奸险之徒,没想到他还能教出徐元直这样德才兼备的奇才,倒真是让本府刮目相看了。”
蒯越笑道:“但凡有大才者,必有几分恃才傲物,所以这徐元直性子有些骄傲,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这番话,明显是在暗示刘表,要放开心胸,不要对徐庶方才的扬长而去恼火。
刘表即刻会意,便呵呵笑道:“你说的道理,本府岂能不懂,若是这徐元直唯唯诺诺,本府还不喜欢,本府就欣赏他这份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