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眼眸中透着讽刺,冷笑道:“陛下,这里又没别人,陛下就别再装了。”
“装?装什么?朕听不明白苏卿在说什么?”刘协表情茫然。
“当然是装怂,装软弱啊。”
刘协身形一震,眼中陡然间掠过一丝惊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被苏哲看穿了内心。
他自然不会承认,便又一脸无辜,叹道:“苏卿,朕是向来胆小,可你这样公然挖苦朕,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不承认是吧。”苏哲冷哼一声,便质问道:“那臣问陛下,当初刘表北犯的关键时刻,是不是陛下你暗中派人前往兖州,密召曹操进犯南阳,可有这回事?”
刘协心头一震,却忙摇头:“怎么会呢,朕当时还指望着苏卿你击败刘表,保护朕呢,朕怎么做这种事。”
苏哲又是一声冷笑,继续质问道:“那臣再问陛下,这一次的宛城事变,是不是陛下在幕后操控,想要逃出宛城,前去投奔曹操,那董承只不过是做了陛下你的替罪羊而已。”
刘协身形猛然一震,一瞬间竟是哑口无言,脸上不禁涌过一丝羞愧。
那种羞愧,就象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自以为谁也不知道,却不想被人家早就看穿。
羞愧,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旋即,刘协便佯装一脸委屈,苦着脸道:“苏卿,你真是误会了朕了,你对朕救驾有功,朕可是视你为我大汉擎天之柱,怎么可能背着你,做这样下作的勾当呢!”
接着,他又故作恍然惊悟之状,怒道:“这些话,定然是董承跟你说的吧,这定是那厮怪朕没有包庇他,所以才会诬陷朕,想要离间朕与你之间的君臣信任,苏卿你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苏哲也不说话,就那么冷笑着,静静的看他表演。
直到刘协辩解到口干舌躁,无力再辩解时,苏哲才冷冷的问了句:“陛下你解释完了没有?”
“解……解释完了。”刘协颤声道。
苏哲轻吸一口气,语气冰冷道:“陛下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臣在这里劝陛下一句,安安心心,本本份份的做天子,该有的锦衣玉食,尊严礼遇,臣绝不会少。”
“如果,陛下太过贪心,非要去追求那些注定已得不到的东西,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恐怕就不是杀几个替罪羊那么简单了。”
“陛下好自为之,臣告退。”
苏哲说过了警告,也没别的废,一拱手,扬长而退。
刘协愣怔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哲离去,只觉背后一阵恶寒,竟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没想到,苏哲竟敢跟他撕破脸皮,如此直白的威胁他,公然把他视为可以任由摆布的傀儡!
“苏哲,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果然想做第二个董卓~”刘协是又惊又气,浑身都气的发抖。
而这时,暂避在外的伏寿,见苏哲走了,便又重新回到御帐。
看到刘协这副样子,伏寿便问道:“陛下,那苏子明都跟陛下说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刘协大吼一声,怒道:“这个苏哲,他竟然敢威胁朕,说朕敢再有下次的话,绝不会轻饶朕!”
“他……他当真是这么说的?”伏寿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刘协猛的瞪向她,愤然道:“朕难道还会说谎不成!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给朕找的忠臣?还说什么他可以依赖,能帮朕中兴大汉,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个出身卑贱的奸贼,他一直都想做第二个董卓,皇后,你害苦了朕啦!”
刘协一连串的埋怨,把伏寿问到哑口无言,端庄的脸上涌满了惊愕。
半晌后,伏寿才苦叹道:“陛下现在倒怪起臣妾了,若非陛下不听臣妾的劝告,执意要出逃,去投奔兖州,又怎会惹恼了这苏哲,造成眼前的局面。”
“他本就是狼子野心,你以为,朕就算不出逃,他就能安安心心做个忠臣吗?”刘协气呼呼道。
伏寿叹道:“就算他狼子野心,陛下不出逃,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逼的他撕破脸皮,从今往后,他必会对陛下监视更加严密,我们连徐徐图之的机会只怕都没了。”
刘协哑然,伏寿一语点醒,令他陡然间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何等困境。
这一次出逃不成,手中为数不多忠于自己的羽林军,也要就此失去,他再也没有一兵一卒可用。
除此之外,董承种辑等忠于他的大臣,也都暴露了身份,被苏哲一网打尽。
可以说,他在朝廷内外,本就很弱的势力,都因为他的这次失策,被苏哲连根拔起。
从今往后,那宛城就真是苏哲的天下,他就算是不想当傀儡也不行了。
“皇后,朕该怎么办,朕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刘协一腔怒气顿消,又巴巴的向伏寿求助起来。
伏寿却冷冷道:“陛下英明神武,瞒着臣妾做了那么多事,该怎么办,陛下心中自有定度,还需要问臣妾做什么。”
“皇后,你——”刘协被呛了回去,又尴尬又恼火。
御帐之中,充斥着互相埋怨的气息。
大帐外,苏哲已翻身上马,直奔军阵而去。
甘宁见苏哲回来,便迎了上去,问道:“主公,种辑等人皆已押往宛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带着天子和皇后,打着天子御驾亲征的名义,一起北上去对付董卓。”苏哲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甘宁神色一动,问道:“带着天子和皇后?主公不打算把他们送回宛城吗?”
苏哲沉声道:“天子虽被截住,但宛城事变,已经造成人心不稳,现在这种情况,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只有把天子和皇后带在身边,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甘宁恍然省悟,即刻去传令。
当天,苏哲便“挟裹”着帝后,率领阻截之军,星夜兼程赶往鲁阳,去与主力大军会合。
……
洛阳城。
秋风瑟瑟中,董卓肥硕的身形,耸立在城头上,俯视着脚下的废墟。
几年前,这里还是大汉的帝都,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正是他董卓一声下令迁都,再来一把火,转眼之间,把一切繁华烧成了灰烬。
“他奶奶的,早知道有朝一日老夫还得回来,当初就不该一把火烧了干净了……”董卓喃喃自语,暗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