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恍然省悟,愤愤不平道:“那这也太不公平了,既然这样,那刘荆州干脆直接选那些大族子弟得了,何必还假惺惺的举行这个招贤会。”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何时又公平过呢……”苏哲意味深长的轻声一叹。
叹息间,亭前已轮到黄射上场。
黄射昂首挺胸,在众人仰慕的注视下,从容的往中央一站,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纵论起了河北的局势。
他是洋洋洒洒一番话,把公孙瓒如何强大,甚至是有多少骑兵,其中有多少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铁骑,都能详细道出。
最后,黄射衣袖一甩,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公孙瓒精通兵法,久经战阵,白马义从威震幽燕,令胡人丧胆,如今他大军南下,袁绍必不是对手,定会大败于公孙瓒,我料冀州很快就会易手。”
黄射纵论完毕,立刻引起满堂喝彩,在场的才子们,无不是流露出佩服的表情。
亭内的刘表,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赞许道:“不愧是黄祖的儿子啊,颇有运筹帷幄的气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久前,袁术派孙坚南攻荆州,杀的刘表屡战屡败,甚至襄阳也被围困,若非黄祖伏击射杀了孙坚的话,此刻刘表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黄祖立下大功,眼下正是刘表麾下红人,对于其子黄射,刘表当然也是爱乌及屋。
刘表一开口,左右的蔡瑁,蒯越,庞季等名士,无不附合,对黄射赞不绝口。
唯有司马徽却只是笑而不语,不做评论。
亭前的黄射,负手而立,享受着众人的喝彩,脸上洋溢着丝丝得意,环扫一眼,却不由眉头一皱。
众人都在为他喝彩,却唯有苏哲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冷笑。
黄射心中顿时就不爽了,几步走到苏哲跟前,居高临下,冷冷质问道:“我看苏兄似乎不太赞成我对河北局势的分析,想来苏兄必有高论,何不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鸦雀无声。
整个望江亭,上至刘表,下至崔州平,百余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在了苏哲身上。
“你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苏哲心中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黄兄过奖了,我哪有什么高论。”
黄家目前风头正盛,公开得罪了黄射,并没什么好处,实力弱小之时,韬光养晦,这个道理苏哲还是懂的,所以他并没有跟黄射针锋相对。
面对苏哲的退让,黄射却不知趣,脸上的傲慢表情变本加厉,冷笑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苏兄可是自封为咱们荆襄第一才子,当年苏兄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风采,我可是至今记忆尤新,怎么今天连当众品评时事的胆量都没有了,莫非苏兄这一睡数年,把才情胆色都睡光了不成。”
黄射这番话,已是公然的讽刺苏哲,甚至是有几分羞辱。
周围的那些世家子弟们,却发出了一阵笑声。
亭内的司马徽不禁眉头一皱,不悦道:“这个黄射,岂能当众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有失风范。”
“水镜先生此言差矣,我倒觉的,年轻人就该像黄贤侄这般有锋芒,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冲劲。”蔡瑁却唱起反调,称赞黄射。
刘表也微微点头,认同蔡瑁的说法,反是笑看司马徽一眼,“水镜先生,黄射已发出了挑战,这苏哲看样子却不敢接,只怕是胸中无策,看来水镜先生所说的这位荆襄第一才子,有几分名不符实啊。”
司马徽语塞。
亭前的苏哲,剑眉却已凝起,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黄射,听着周围那些世家子弟们讥讽的笑声,他终于是忍无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哲压制住心中怒火,轻吸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凭借着高出一头的身高,俯视着黄射,冷冷道:“荆襄第一才子之名,只不过是水镜老师的谬赞而已,我苏哲从未曾自封过,既然黄兄这么想听我对河北局势的看法,那我就献丑说上两句。”
黄射眼中掠过一丝奇色,似乎对苏哲敢于应战有些意外,却又嘴角一扬,“苏兄有什么旷世高论,黄某洗耳恭听,不过我猜苏兄所谓的高论,应该不会是拾我牙慧,也是认为公孙瓒必胜吧。”
河北的局势,公孙瓒强袁绍弱,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黄射这番话,等于是堵死了苏哲,倘若他也认为公孙瓒会胜,那就等于是“抄袭”黄射的预测,反而会遭人耻笑。
黄射眼中便流转着一丝得意的诡色,就那么冷笑着瞄着苏哲,一副等着看他下不来台的样子。
苏哲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淡淡道:“恐怕要让黄兄失望了,我的推测与黄兄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河北之战,袁绍必胜,公孙瓒必败!”
此言一出,望江亭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第三章 破釜沉舟
“他竟然认为公孙瓒会败,开什么玩笑!”
“公孙瓒兵强马壮,纵横幽燕多年,袁绍不过是诈取冀州,怎么可能是公孙瓒幽燕铁骑的对手。”
“就是,我看他是怕拾黄兄牙慧,所以才故意语出惊人,哗众取宠吧。”
“嗯,我看也是,什么荆襄第一才子,庞家那位凤雏都不敢说自己是荆襄第一才子,他一个寒门之徒也配。”
……
四周哗议纷起,嘲讽轻蔑的刻薄评价,再次指向了苏哲。
望江亭内,同样是一片哗然。
蔡瑁斜瞟向司马徽,冷笑道:“人言德操先生乃当世伯乐,最善慧眼识英,看来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呵呵。”
司马徽额头滑过一滴汗珠,却不得不为苏哲辩解道:“苏哲的推测未必就没有道理,公孙瓒虽强,但自古以来,以弱胜强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我看袁绍也未必就一定会输。”
蔡瑁撇了撇嘴角,说道:“水镜先生,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古往今来,确实是有不少以弱胜强的例子,但那也得看谁,想当初公孙瓒在幽州打的塞外胡人闻风丧胆之时,袁绍还在他汝南老家纸上谈兵,此番公孙瓒南下,可谓是辗压之势,袁绍怎么可能以弱胜强。”
“这……”
司马徽语塞,一时无言,表情也显的有些底虚,显然在他内心之中,其实也倾向于公孙瓒会为羸。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表,却淡淡一笑:“这个苏哲倒是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可惜这世上,大多数故作与众不同之人,往往都没什么真才实学,这等轻孚之人,实在难以让本官放心的予以重用啊。”
刘表这番话,等于是做出表态,已经把苏哲视为“徒有虚名”之徒,排除在他要征辟的名单中。
司马徽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苏哲的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几分可惜。
亭前。
黄射先是吃了一惊,旋即脸上便再也不掩饰讽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兄,你还真是语出惊人啊,竟然认为袁绍为羸,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敢问苏兄何来的自信,竟敢做出这样的推测?”
“反正袁绍就是会羸,不解释。”苏哲语气决断如铁,又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公孙瓒和袁绍的决战,会发生在界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