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简直惨到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这条河很快就被尸体堵住吧?”
“会不会被堵住不知道。这里的鱼虾肯定会变得异常肥美。”
“你敢吃吗?”
“想想都恶心,还吃?”
的确是一副异常凄惨的场面,那些草原人进入河中,很快就会被湍急的河水冲倒,人的脑袋在被水冲击的时候载沉载浮,人的数量一多看去就全是脑袋和双手在水平面起伏,简直有如人间地狱的场景一般。
“我一点都不可怜他们。”斗阿面无表情地说:“想一想数十年前,我们的人在胡虏的逼迫下跳河,有数万女子更是被驱赶投河。”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发生在羯族肆虐中原的初期。
羯族不止一次驱赶汉人平民前往各条河流,然后在岸边展开大屠杀,杀累了就先让还活着的汉人将尸体丢进河中。最后羯族也将没有遭到兵器杀戮的汉人驱赶进河淹死。
羯族有抓捕女人一块行军作战的传统,女人夜间用来奸1淫,想吃的时候也会煮了吃掉。他们战败被迫撤退时,通常会选择将掳掠来的女人驱赶进河。
当前羯族已经在世上除名,他们干的那些事情却不会被忘记,汉人追杀羯族的行动也还在继续。
在这个草原战场之上发生的那一幕,草原联军被逼跳河,他们之中并没有所谓的无辜者。
军人走上战场被人砍死也是死,被逼跳河同样是死,上了战场的那一刻就是进入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阶段,什么死法都不重要。
逼迫平民跳河?以广泛的意义来说,其实也不存在无辜者,有的仅是处于弱者那边的悲哀。
怎么去看待一场杀戮,完全取决于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立场。
当代的汉人并不排斥杀戮,甚至可以说因为早先的悲惨经历,对于杀戮异族有着很浓厚的兴趣。
汉人喜爱上杀戮的原因只有一个,看待任何一个异族都觉得某天会侵犯自己,以其是留下那些异族成为威胁,还是抢先杀掉为妙。
战场之上处于南面的草原联军,没有人进行组织,想要逃离的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外围冲击。
左右两翼的汉军难以再纯粹当个看客,也很乐意加入到对草原联军的杀戮行列。
“那些草原人真是不幸。”克谢亚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道:“他们的不幸是离汉帝国太近,同时被汉帝国当成了威胁。”
冈比西斯知道克谢亚斯现在的心情,无非是看到草原人被屠宰,生出了兔死狗烹一般的悲戚感。
“我们多少了解汉帝国北疆的游牧民族。”冈比西斯心情压抑地说:“这里产生过多个霸主,每一任霸主都对汉人有过威胁。”
“曾经的匈奴帝国是压着汉人打的存在,现在留下的匈奴已经被消化。”克谢亚斯看着战场上的杀戮,说道:“迁徙向西的那支匈奴人,却能够一路上耀武扬威,甚至一路向西灭国无数。”
“游牧民族的骑兵历来不差,别看现在的汉人对付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冈比西斯同样是在见证杀戮:“数万游牧民族的骑兵若是在其它地方,面对像季多罗那样的对手,会是不一样的场面。”
他们比较好奇的是,汉军是怎么办到将这数万草原联军驱赶并围堵到这一片河滩。
要知道单纯地歼灭一支敌军与将敌军驱赶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两种不同的局面要面对的难度并不一样,会是歼灭的难度更低一些。
“我们或许能够消灭一支数万人的游牧骑兵。”克谢亚斯叹了口气:“却办不到将他们驱赶到想要的位置。”
看似简单的事情,操作起来的难度无限高,需要一名能时刻掌握全局的统率,还要有绝对精锐的大军。
统帅的作用就是每一次都能将部队在合适的时间节点调动该去的位置,同时掌握适度地打击,迫使敌军溃败向自己需要的方向。
“指挥这一场战争的是汉帝国的征北将军李坛?”克谢亚斯不得不赞叹:“真是一位优秀的将军啊!”
那名优秀的将军,他已经离开炮兵阵地,赶到步枪兵线列阵的侧翼。
一直形成线列阵在向前推进的步枪兵,他们也面临着草原步骑每次或多或少的冲击。
“这个叫滚动式射击?”李坛看着步枪兵线列阵:“名字很贴切!”
形成步枪兵线列阵的步枪手,他们是一排射击之后停在原地清膛和重新装药装弹,后面那一排的袍泽向前迈步进入射击位置进行开火,如此这般轮换滚动着不断射击不断前进。
斗阿同样是来到侧翼,恰好看到李坛就过来会合。
“步枪兵的阵型看上去很薄。”斗阿对比的是冷兵器军阵与火器部队线列阵的人员差距:“将近四千步枪兵形成两条直线,每一个线列阵三排步枪兵轮换射击。虽然还有第二个纵队能在关键时刻递补上去,要是敌军的战马能不受惊吓,单以这种单薄阵型,以步枪兵的射击速度,难以保证骑兵不会冲到面前。”
李坛刚才就看出了这一点,过来也是想看一看步枪兵有什么针对骑兵的战法,可惜的是草原联军并没有对步枪兵线列阵造成足够的威胁。
“敌军已经完全崩溃了。”斗阿以建议的语气说:“可要招降?”
李坛当然知道现在招降很轻而易举就能让草原联军投降,迟迟没有招降是火器部队杀的敌军还不够。
再怎么说,今天就是火器部队的步枪兵首次参与大战,没有足够的鲜血,怎么去浇灌出响亮的威名?
“再等等。”李坛沉吟了一下下,笑着说:“等敌军剩下不足一万,再招降。”
斗阿没有去说恐怕会逼得敌军狗急跳墙的那些话。
很多时候就算是被逼到狗急跳墙,那也要看围堵这条狗的是什么人,狗在绝望的时候会挣扎得很猛烈,但要是据有一棒子就能敲死的实力,并不用过多的忌惮。
步枪兵线列阵向前推进的速度并不快,是一排射击一排向前,一步一个脚印地缓速挺进态势。
挡在步枪兵线列阵前方,不管是人是马,也不管人或马在干什么或想干什么,一排炒豆子般的“啪啪”声过后,人和马少有还能立在原地者。
渐渐地,步枪兵就迈步进入满是尸体和伤员的场地,他们依然是像一台无限循环的机器那样,一排射击一排递补射击,略微有差别的是每个纵列会有出现一些插上刺刀的步枪兵。
上刺刀的步枪兵干的是在战场上对敌军进行一次补刀,甭管敌军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呻吟哀嚎,反正就是刺刀捅进心脏或是脑袋这种要害的位置,做到务必让敌军真正地死亡。
步枪兵线列阵挺进再挺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草原联军向步枪兵线列阵发动冲锋。
战场上的炮击声没有停顿,步枪兵也没有因为敌军不再冲锋而停止射击,一面倒的屠杀仍在继续。
精神彻底崩溃的草原联军,他们尝试突围而办不到,初始的炸毛阶段过去之后,尽管身边依然有同伴不断在死去,活着的人却像是麻木了那样……或趴、或跪、或躺、或站,以不同的姿势待在原地,接受了即将面临的所有命运。
“杀戮已经没有意义了,汉军为什么还不招降?”尤利安没有什么恻隐之心,有的只是困惑:“难道汉帝国已经不再缺少奴隶?”
“那些草原人还活着却也死了。”弗拉维斯没有见过至少一万五千人待在原地等死的场面:“汉军杀死的其实并不多,更多的草原人是死在互相践踏以及自相残杀中。他们完全绝望,身体和思想已经承认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了。”
“好吧。”尤利安点头承认:“那些草原人的确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已经完全废了。”
旁观的大国来者其实还好,能够评价上那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