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也并不是没有将才,只是相对于北方来说,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因素会使南方出现将才的机率更低一些。
东晋小朝廷长期处于北方压力,尽管那些所谓的精英阶层大体上是烂掉,可是仍然还是存在一些注定发光发热的人物。
汉帝国目前能够被称之为名将的人物有许多,桓温和谢安便是陆战名将之二。要是再算上海军的话,数量则是会更多一些,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李迈和王龛。
刘彦从来都认为人的成长与环境有关,并不是一个人从生出来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被决定,只有动物才是打从娘胎出来命运轨迹不存在多变性。
肉食动物永远只吃肉,草食动物只吃植物,杂食动物则是什么都吃,但它们永远不会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穿件衣服。
作为拥有智慧又能依靠学习的人类,拥有什么样的命运只与掌握多少知识有关,要不怎么有一句话叫“知识改变命运”呢?
当前的知识分子一般是被称为士人。
之所以会是用“士人”这个称呼,说白了就是没有一定的资产,要不哪怕是能够拥有学习知识的机会,没有足够的财富作为支撑,想学知识根本是奢望。
“士人”所处的阶层就是“士族”。而士族在春秋战国时期有另外一个称呼叫贵族,贵族就算是再怎么穷,必定比普通人更富有。
对于桓温主动去了解世界,刘彦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桓温可是统率军队万里跨海灭国的人物,众多将军之中他走的最远,接触到的新生事物也绝对比其他人多得多。要是他都没有生出对外界的好奇,刘彦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踏上征服世界岛的征程了。
“元子。”刘彦不断地走动着,跟在身侧的大臣仅是剩下了桓温和谢安,其余都待在那边继续看热闹。他走到外围,问道:“朕问你,发现除大汉之外还有那么多的国度,你有什么想法吗?”
“臣自然是有想法的。”桓温这一刻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理想:“世界之大远超臣的想象。臣知道原来这才是‘天下’的真实面目,当夜喝到烂醉。”
谢安插话道:“臣与元子一样,知晓之后喝到烂醉。”
后面的话他们哪怕是没有说,刘彦大概也能理解了。
“你们开怀,却有人恐惧。”刘彦说的是那些不想看到国家动不动就打仗的人。他面向看去异常热闹的广场,伸手接住了天空飘落的雪花,目光扫视了一下跟在周边的子女,慢悠悠地说:“自元朔九年起,不断有外邦从万里之外而来,有些人却是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愿意睁眼看看世界。”
桓温和谢安肯定能听得懂刘彦在表达什么意思。
看一看广场上那些辩论得激烈的所谓士人。
听一听那些士人究竟是在讲些什么,十个人之中至少九个动不动就“某某谁曰”。
九个将“某某谁曰”一直挂在嘴上的人,他们之中起码有五个根本就不知道“曰”个什么“曰”,就知道按照套路用某位先贤的“曰”去反驳另外那个先贤的“曰”。
“呵呵。”桓温一点都看不上那些死读书的所谓士人,说道:“以臣之见,他们大半已成废人。便是军中识字将士,可塑性都要比他们高。”
刘彦郁闷的就是这个啊!
那些所谓的精英,竟然比不上军中突击培训的士卒?
一个民族的精英竟然是除了当复读机之外什么都不懂,甚至没半点亲自动手的能力?这样的民族便是有一时的辉煌,有多么辉煌就会遭遇等同的惨事,并且是到了需要抵抗的时候,那些所谓的精英只会将头埋进土地,屁股高高地撅起。
没半点夸张的地方,刘彦已经发现当前的真实状况,要说与历史上什么时期相像,大概是与北宋末期、南宋末期、明末期酷似,被认为是精英的那群人,绝大多数除了特么醉生梦死与当复读机,屁事都干不成。
“朕至少是还有些指望的。”刘彦说的就是军中将士:“他们不会作诗写赋,仅是识得日常用字,但他们至少没有满脑袋的‘曰’。”
桓温与谢安悄悄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觑之后各有各的想法。
“朕提过科举……”刘彦已经不是在与对话,说出口是更容易使思考有后续:“那么科举考什么。考四书五经,便是历史的一个轮回。不考四书五经,让他们答什么。”
桓温和谢安都比较识相,只是默默跟随而没有搭话。
“不考四书五经,考格物与数学,可以想象那些读书人就该疯了。”刘彦突然停下脚步,面对身后的两人,问道:“问策、格物、数学、地理,合适吗?”
桓温行礼应声道:“您是九五至尊。”
谢安却是迟疑了,他知道一旦那样干就等于是抛弃至少一个时代的人,真那么干了肯定要出事的!
第978章:注定不会是好父亲
抛弃旧时代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交给统治者进行择决的时候,没有大决心和大毅力,真不是谁都能下那个决定。
刘彦对于当今的文学其实并不是那么了解,甚至可以说他对现代的知识都只是学了个片面,懂得的除了生活的日常常识之外,就是参军之后培养而成的军事素养了。
对当今的知识层面了解不够,又拿不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新知识让人来研读,真要一刀切地去抛弃旧时代,拿什么来填补空白啊?
刘彦在天坛已经待不下去,刚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又回宫城显然也不乐意,想了想就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争论了有一会的那些重臣,他们发现刘彦不在之后就停止下来,每个人就好像当刚才的争论不存在似得,做不到勾肩搭背,却也能微笑聊点别的,打探到刘彦带着皇子皇女往哪里去,紧随而行。
“陛下不会恼火吧?”冉闵看上去无比的心平气和,半点没有刚才的虚火旺盛模样:“咱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以先贤是不是对民族有贡献来做争论点,就算他们现在身处高位,甚至可以说能够影响国策的制定,可那么做总是有点欠妥的地方。
他们现在是高位者没有错,也能影响到国策的制定,但是历史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如过江之鲫,能够成为先贤的人数一数才有多少?
曾经有许多人要否认先贤,甚至去诋毁先贤,不管他们的身份多么高贵,甚至是作为皇帝,拿不出能够与先贤比肩的知识(成绩),毫无疑问全成了当代的笑话,少不了也要被青史记载成为万世的小丑。
“是有些过火。”纪昌苦笑道:“却不得不这么做。”
天坛广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是谁,但肯定有认识他们的人,有多么高的地位在公共场合讲什么样的话,每一句话都会产生相应的后续结果。
国之重臣不管是在私下场合还是公开场合,要是不明白言多必失和三缄其口的道理,基本上也爬不上多高的位置。
他们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引发不可知的后续,关键就好像纪昌所说的那样,有再大的风险都要承担起来,用以引发刘彦的思考。
“某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冉闵话是那么说,却看不到有什么懊恼的地方,看着甚至很轻松:“今天过后,就要被口诛笔伐得更厉害了吧?”
“骠骑将军这是在悠然自得吗?”桑虞与冉闵的矛盾早就淡化,两人没可能成为至交好友,却能够心平气和地互相调侃几句:“我等之中,能伴随大汉富贵永久者,当属冉氏一族一份。”
冉闵狠狠地瞪了桑虞一眼,却是没有反驳。
自西汉之后任何一朝的开国元勋,打江山的时候是一回事,等待坐江山之后谁都特么怕再上演“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在局势已经定鼎下来之后,聪明的人无不是能自污就自污,深怕名声太好导致君王的忌惮,弄个身死族灭的凄凉下场。
冉闵应该是一众元勋中身世和来历最复杂的人而没有之一,他甚至曾经都与刘彦并列成为当世王者,举国归附之后众多部将又是进入军政的各个岗位。
太多官员和有爵者,他们与冉闵的牵绊怎么都剪不断,冉闵不管是没归附或归附之后的名声也不好。
“某明白得很。”冉闵略略得意地说:“就当你是嫉妒了。”
桑虞是直接发出一声“哼”,脸上却也是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