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是例外的,成长的过程中必然是踩踏着竞争者的尸体而崛起,纯善的民族根本无法在竞争中生存下去。
事实上就是那样,依然存在的民族哪一个手里都是沾满了鲜血,可以是在抵御入侵杀掉敌人粘上,更多的是扩张过程中粘上,不会有什么例外。
波斯人与罗马人相比起来,波斯人对于竞争的残酷性理解更加透彻一些。
罗马人崛起之后很少再遭遇强悍的对手,他们是踩着一个又一个竞争者,直至成为欧罗马当之无愧的霸主。
没有遭遇波斯人之前的罗马人,他们对谁开战都不需要集全国之力,基本上都是很轻松或是相对轻松就达成扩张目标或是军事打击目的。
波斯人会更加曲折一些,他们在西亚崛起的过程中轻松击败了那些竞争民族,一直到向西扩张碰上了同样正处于崛起时期的希腊人。双方互相纠葛征战了数千年之久,战死者的尸体足够到将叙利亚的近海岸给堵个严严实实。
希腊人终结了波斯人的辉煌,并且是一击直接打入了深渊。此后长达五百余年的时间里面,波斯人一直是生活在希腊裔的阴影之下,要不是罗马向东进行扩张,波斯人还不知道要沉沦多久。
自马其顿—希腊国王亚历山大东侵,亚历山大大帝是没有来得及巩固战果就病死,随他东征的马其顿人和希腊人进行了联合,先是建立塞琉古帝国统治西亚以及部分中亚长达二百四十八年之久。
塞琉古帝国的灭亡其实就是希腊后裔的一次狂欢,只不过波斯人总算是抓住机会抢了一些果实。
帕提亚帝国的建立还是希腊裔与其他民族的混血后裔作为统治阶层。当时那些希腊后裔待在西亚和中亚的时间太久,不断不断与其他民族进行通婚,他们融合成了一个新的民族,也就是帕提亚人。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大帝的东侵可不止是影响到了(古)波斯人,应该说是对中亚、南亚都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亚历山大大帝死去很多年之后,包括塞琉古帝国灭亡之后,亚洲的中亚部分和南亚北部区域依然是存在着许多希腊后裔统治的许多国家。
在那些被异族统治的时代,波斯人作为被征服的民族必然是没有少遭罪。
重新崛起之后的波斯人对曾经欺压自己的阶层进行了清算,那就是一个大范围的屠杀过程,才有了波斯人重新获取土地的统治权。
重新获取统治权的波斯人一样面临着来自西边的威胁,只是从希腊人变成了罗马人。
波斯人对罗马人还是相当发怵的。他们忘不了罗马大军席卷帕提亚的景象,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气与罗马人进行交战。
双方在西亚的这一片土地上来回地争夺土地,不知道有多少罗马战士和波斯战士血洒疆场,过程中也不知道是有多少平民被波及,还不止是波斯平民,更凄惨的其实是叙利亚人、伊拉克人以及埃及人。
战火无情嘛,波斯人和罗马人可不敢说在交锋的时候没进行过清场,一次又一次的清场就是对其他族裔的屠杀,谁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杀死了多少人,反正数量是绝对不会少。
“其实很正常……”尤利安反问道:“不是吗?”
如果说波斯人有过长时间处于异族统治下的沉沦期,那么罗马人就没有过这种经历。
“也对。”克谢亚斯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嘲讽:“你们征服了迦太基人、高卢人、埃及人……,相似的场面肯定多不胜数。”
尤利安同样不觉得克谢亚斯是在嘲讽,相反他认为克谢亚斯是在进行赞美。
土地就那么大,资源也就那么些。
想要获得更广阔的土地和更多的资源,可不是出门随意逛了一圈东西都是自己的了,还不是要依靠武力。
“我们几乎将迦太基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尤利安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自豪:“迦太基人应该感到荣幸,他们是我们唯一一个认为应该杀干净的民族。”
迦太基的确是罗马人崛起过程中遭遇到最强劲的对手,罗马人自己的说法是尊重迦太基这个民族的善战和勇猛才进行屠杀,其实是罗马人害怕迦太基人有翻身的机会。
“像是高卢人,他们只配成为我们的奴隶。”尤利安扳着手指:“埃及人只配给我们种粮食,叙利亚人、色雷斯人、伊比利斯人、马其顿人、希腊人、日耳曼人、凯尔特人、萨克逊人、斯拉夫人……,呵呵。”
克谢亚斯这一刻嫉妒罗马人竟然征服了那么多的民族。
“我所知道的是,汉人征服和消灭的民族远要比我们多得多。”尤利安远远地看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重新开拔的汉军:“鬼方、犬戎、北戎、白狄、东夷……,我能叫得上来名字的不下于三十个,那些还是远古时期被汉人祖先灭掉的国家和民族。”
克谢亚斯知道尤利安没放过任何一个了解汉人历史的机会,不过还是讶异尤利安竟然能说得上来那么多被汉人祖先消灭的民族名字。
“汉人称呼为匈奴,你们称呼为匈人。这个民族,你们应该不陌生吧?”尤利安得到克谢亚斯颔首回应,继续往下说:“听说匈奴曾经是一个庞大的帝国,疆土从遥远东方的冰山(北极)到一处叫作天山的地方,全是匈奴人的牧场。”
“是的,根据我们的一些记载,匈奴人最大强大的时候可以任意入侵汉人的土地。”克谢亚斯回忆了一下,觉得应该给出一个尤利安更直观的数据:“匈奴人一度能够集结五十万以上的骑兵。”
匈奴人将自己的骑兵称呼为控弦之士,克谢亚斯所说的五十万也不是夸张数字,是真实存在过。
尤利安对于控弦之士的了解来自于帕提亚人和波斯人,知道是一种能够骑在马背上射箭的兵种。
罗马人先期遭遇弓骑兵的时候,其实是被弓骑兵打得很惨。他们首次与弓骑兵对战,三个军团是残了两个,就是这么惨重的损失让他们更改了使用千年之久的战术,才有了后来的龟甲阵为王的战术思想。
罗马军团是从帕提亚帝国的交战方面不断累积经验,不断研究并且改善之后,他们虽然是步兵为主力,却是完全不怵任何的骑兵。
尤利安听了有五十万骑兵那么多,出于罗马人对骑兵的不发怵心理,惊讶的不是匈奴人拥有多少骑兵,是惊讶竟然能集结出五十万人的军队。
“汉人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才将匈奴人驱逐。”克谢亚斯了解那一段历史:“战败后的匈奴人有一段时期是盘踞在我们的东北面……”
“这个我知道。”尤利安截断了克谢亚斯的讲述:“帕提亚人很多次雇佣匈奴骑兵,我们有过多次与匈奴骑兵的交战。”
那些交战中,罗马人对战匈奴人显得非常轻松,他们不清楚匈奴人本来就是这么差劲,还是匈奴人能打的都被汉人杀了,反正是没感觉到与匈奴人交战有什么压力。
“……”克谢亚斯当然知道帕提亚人一再雇佣匈奴人为自己而战,他酸溜溜地说:“匈奴人与罗马人开战只是为了获得佣金,没有死战的必要。”
“那些匈奴人,他们现在是在黑海边上吧?”尤利安想起了一件事,汉人提过波斯人发出邀请,就是去追杀逃到了黑海边上的匈奴人。他没对克谢亚斯或任何一个波斯人提过这事,装作好奇地问:“匈奴人正在与哥特人开战?”
“我们所知道的是匈奴人刚刚战败在哥特人手里。”克谢亚斯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说道:“哥特人挫败了匈奴人的入侵,自己也死伤惨重。他们现在都在舔伤口,对匈奴人比较不幸的是萨尔马特人和斯拉夫人知道他们战败之后,像狼一样扑了上去。”
以前罗马人根本不会去关注到匈奴人,他们是发现波斯人有以匈奴人作为诱饵要邀请汉人西进,才不得不去重视匈奴人。
关于汉人视匈奴人为死敌,还是那种知道在哪,不管距离多么遥远都会追杀的死敌。罗马人不是那么理解汉人为什么非得消灭所有匈奴人的想法,却是能猜出波斯人吸引汉人西进是为了对抗自己。
要是没有后续的事情,罗马人是真的忧虑波斯人会将汉人引来,只不过汉人的舰队都开到了君士坦丁堡,汉人展现出来的军事实力又是那么的恐怖,罗马人很清楚波斯人现在非但不会再吸引汉人西进,相反波斯人才是最恐惧汉人西进的那一方。
“汉帝国这一次西进是为了打一个叫高车的国家?”尤利安知道克谢亚斯已经紧急将汉军西进的情报送回国。他没什么幸灾乐祸的地方,问道:“那个高车国是什么国,他们又是怎么招惹到了汉帝国?”
“汉人叫西边那个国家为西高车,他们刚刚灭掉了东边的东高车和柔然。”克谢亚斯发愁地说:“你也看到了,汉帝国只是出动不到四万的军队,轻易地消灭了拥有二十万兵马和十万兵马的东高车,顺手解决了以前没消灭彻底的残敌。西高车和东高车是同一族裔,汉人应该是认为东高车的罪孽西高车人也应该承担。”
尤利安的脑海瞬间出现了一个词,那个词叫“霸道”。
他们只是知道大概的情况,并没有掌握全部的信息。东高车和柔然是真的被灭了,拓跋残部选择归附,慕容残部则是见机得快西窜。
“等等!”尤利安像是看到了什么,万分吃惊地抬手指向前面:“那个……不是、不是……那位皇子吗?”
克谢亚斯顺着尤利安所指的方向看去过,看到的是骑跨在战马之上的刘慎。
以年龄来算,十一岁的刘慎是名儿童,他却是有着少年的身高体格。
他们当然知道刘慎是谁,几次正式场合觐见刘彦时,刘慎是出现了那么一两次,有过很正式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