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用肌肉去代替脑子,因为人再长寿也就是百年的事情。
国家表面上的强大并不是真正的强大,想要国祚维继的时间不长,自然是不用去多烦恼,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名统治者希望看到自己创建的基业只是百年寿命,或着更短。
刘彦想明白之后,好几次是想给自己几巴掌。他那么多年来给予汉人带去的思想太赤裸裸了,远比白皮肤系发展壮大的过程还要赤裸裸。
那些白皮肤系是真的没有自己的底蕴,尤其是在道德体系方面。或许也是因为没有道德体系,他们才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干尽坏事,等待发达了才思考应该怎么来创造精神财富。
诸夏不一样的。诸夏早就将精神财富创造出来了,该走的发展壮大也是一直在持续,只是陆地有高山、沙漠和沼泽拦路,也是的确到了各个时代版图扩张的极限,着实是扩张不动了。
对于海洋,就是因为诸夏陆地上的疆域太大,才失去了对海洋进行探索的欲望。另一个原因则是诸夏历朝历代的威胁都是来自北方,不是南方那无垠的大海。
刘彦知道自己以前的作为是在干摧毁数千年来祖祖辈辈创造的精神财富,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窃喜的想法。他认为自己办到了将版图扩张到前人所无法达到的程度,对外掠夺的资源更是不计其数,看到了物理方面的富足,忽视了来自精神上的渴望。
就在昨晚……或许是凌晨?刘彦是从噩梦中醒来。
刘彦不太记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梦,模糊的印象是,自己晚年的时候,各地都有老太太倒地,好心人去扶起来却被讹钱。
然后是,全国各地不缺往人车边躺,刘彦没印象是什么车,反正就是往车边一倒,只有给钱才肯起来,要不连执法人员去了都没有用,大概只有马路太烫不起来会熟才有点用。
到后来就更夸张了,刘彦纳闷自己死了怎么还能不断转换视觉,看到了无数人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国家也是被财阀所掌控。
在刘彦的梦境中,被财阀掌握的国家,百姓就是羔羊,高兴的时候薅一下,不高兴的时候薅一把,合适的时候再薅一把,……反正想怎么薅就怎么薅。
御天下者从噩梦中醒来,卧室之外已经是跪倒了一片人,御医检查之后没敢直接给出忧虑成疾的枕垫,是给了一个虚火旺盛的结论。
谁都有做噩梦的经历,有些人醒来后想一想自己都会发笑,刘彦却是脸色铁青。他本来是想要在后宫走走,想要得到一点点的藉慰,去了皇后那边被垂泪和哽咽搞得更加烦躁,想去拓跋秀那边走到一半发现不合适,待在雨中的走廊看朦胧想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想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又该怎么去弥补自己的那些过错。
老祖宗的那些价值观或许并不适合所有的时代,可是失去了那些,刘彦知道自己创建的会是一个鬼怪之国!
第1003章:唯美德至上!
少年或是缺乏阅历的人不懂,但凡是到了一定的年纪,或是历经了沧桑的人,眼中的世界也就会越来越复杂。
物质财富可以作价,精神财富却是无价。
刘彦刚刚穿越的时候是二十六岁,到了元朔十四年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二岁,以年龄而言只是到了中年,但以地位来讲绝对要比任何人看得更多,离奇的来历也注定知道的层次比谁都高。
当所有人坚信天圆地方的时候,刘彦知道脚下其实就是一颗星球。后面他认为天圆地方还是在强调“规矩”二字,不应该是拿来认知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天空。
无数的野心家……也就是所谓的英雄豪杰,枭雄也可以,他们认为所谓的天下就是那巴掌大地方的时候,刘彦已经哪怕是统一了地球,不过也是无垠宇宙中无穷无尽尘埃的其中一粒。
广而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刘彦不止一次听过能飘在水上的只有轻盈的物体这个说法,他在大臣也提到的时候,很恶趣味地命人拿来铁脸盆放在水面,然后对着满脸错愕的大臣肆虐大笑。
拿铁脸盆放在水面有一个后遗症,就是知道原来铁也能飘在水面之后,已经不止一个人多次上奏,认为应该打造铁甲舰。
刘彦清楚没有匹配的动力,铁甲舰根本不是单单靠风力能漂得动,但他还是批准了铁甲舰的建造。
不光是刘彦认定蒸汽机迟早会被研究出来,另一层的用意是在满足他们从未知走向理解。
任何的事物都是从未知到慢慢探索出来,就算是看去一目了然的东西,谁能肯定那件东西就没有内在?
时隔数年之后,天子又出巡了。
天子的目的地是哪里并没有进行隐瞒,却也没有招摇地张扬,沿着国道一路浩浩荡荡地向东南而去,听闻是要去见证一艘铁船下水。
出巡自然不是一匹马几个人的事情,天子出巡分为几种,就算是最简便的礼仪也简单不到哪去。
始皇帝出巡,黄土掩道是必要的一道程序,没有到达一地之前,暗探早就布置下去,所要抵达的地方别说人,连一条狗都有人用眼睛盯着。那些地方的匪类不逃就等着死,名声败坏的人哪怕没犯法也被丢进牢里待着。
刘彦干不出在国道掩黄土的事情,更加没可能整条国道封锁,最大的极限就是天子车辇十里之内净空。而所谓的净空只是让国道上的车辆和行人暂时退到边上,只要不占着国道,不靠近一里之内,也就罢了。
没出长安城之前,近的地方自然没人,远处却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挤得水泄不通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想要看一下天子的车辇,再看看那一杆凤凰旗帜。
只要能亲眼看到天子的车辇或凤凰旗帜,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辈子就没有白活,可以从看到的那一刻起就炫耀到老了死去的骄傲。
要是能够观看天子出巡的仪仗,有多少人会生出“无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很难估计,但有一个算一个必然是激动得难以自己。
出了长安城,周边依然是人山人海的景象,等待天子的凤凰旗帜离开城区,后面就响起了“天子万年,大汉无疆”的呐喊。
刘彦很喜欢听万众的祝福声,却是知道自己没可能活上一万年,不确定自己创建的帝国能够存在多久,但真的盼望自己提前拯救起来的民族不再沉沦,汉家苗裔的生存空间能够广阔无边。
时至夏初,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气候,天气良好之下还算不上热,原野之上经过春季的雨水滋润,植物恰恰是最为茂密的时候。
国道两旁载着树木,以每一个区域的不同,树木的种类也会出现变化。
大多会是一些果树,夏初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眼看去树木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装扮大自然,给予世界更多的颜色,到了秋天的时候花朵会变成果实。
国道边上的有树却不会成林,显示的是两条狭长到漫无边际的果树屏障。
要是到了秋天果子成熟的时候行走于国道,那些果树是被承包给了百姓。行人渴了饿了,可以向看管者付钱,可以选择早就摘取的果子,也能亲自摘取果子吃掉。
长安边上有驰道,向西北延伸百里,向东南延伸两百里。
使用驰道赶路的人极少,一般想要搭乘需要付出不菲的车费。它的存在主要是被用来进行货物运输,每天来往车辆是一辆紧跟着一辆,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拉着轨道车的马匹在踏蹄狂奔。
当然了,天子出巡嘛,该耽误还是要耽误的。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总有需要让步的地方。
国道的存在本身就让长安城在向外不断扩建,拥有驰道的范围内短期之间城镇猛增,也许不用再过上二十年,那些城镇就会自动连成一片,最终使长安这一座城市又是“胖”了一圈。再如此循环下去,不断不断地扩大长安这一座城市的占地面积,有那么一天成为一座千万居民级别的城市。
由于是正式的出巡,除了天子之外,各部主官只有中书令纪昌留守长安,其余主官则是跟随。
刘彦自然是没有搭乘轨道车辆,故布疑阵的副车自然是要有的。不是他怕不怕死的关系,是礼仪的规范和安排就是那么回事。
“陛下,小民闻有一子名曰猛,夜赤裸睡于父母旁,昼身躯皆为叮包……”
出巡队伍走到许昌,刘彦停驻休息。
许昌城自然是被随行的禁军接管城防,刘彦却是没有选择入城,而是在离许昌城十里外的东北驻营。
这一次出巡,刘彦不光带着百官,有名博士以及民间背负声望者亦同行,其中就有那天的十六个再也名士。
他们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之前,刘彦不会立刻收拾。要是有发挥大作用,刘彦未尝不可以为后人留下一件雅事,来显示自己的大肚。
刚才是干宝在说话,他讲故事那样地说起了一个叫吴猛的孩童。
这个孩童家里贫穷买不起蚊帐,南方的蚊子多,每每到了夏天,又大又黑的蚊子咬得一家人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