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留得一命的桓温笑不出来,他无数次在心里破骂战场怎么能搞出这种动静,稍微环视一下却是突然愣住。
失去了的对手的汉军步阵,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抵近到石碣赵军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两支汉军骑兵从左右两侧挡下了想要前去阻止的石碣赵军,致使汉军步阵虽然是遭受干扰,却也能够坚强地向前继续推进。
重新组成了圆阵的汉军步阵,他们的移动速度看着并不缓慢,遭遇到有人挡路通常就是弓弩驱逐或是清除。
面对强弓劲弩的开路,轻骑根本就起不到阻止作用,发觉不对劲的翟斌有些惆怅了,他手头没有什么重步兵,更不用提具装重骑,用骑兵或是缺少防护的部队去阻止或拦截也不合适。
“他们就那么想攻营?”翟斌居高临下重复查看营盘构造,大喝:“弓箭手,布置弓箭手!”
石碣赵军的营盘是由王鸾亲自布置,最前端其实就是一道防线,排在最前面的是密布的拒马,接下来是由木栏和木栅组成的障碍墙,抵近到营地区域的地方还挖有壕沟,整个前端三百步的空间并没有什么营帐。
胡人之中并不会缺少弓箭手,就是弓不存在什么制式,什么弓都有,基本是属于猎弓级别。
在翟斌看来营盘布置很完善,心里或许会非议【果然是怯懦的晋人,乌龟壳建立得很有意思】,存在嘲讽的情绪,但真的感到无比满意。
外围的骑战一直都在持续,不过可别奢望骑兵战就是风风火火一次决出胜负,双方都是高速机动的兵种,除非是路线被围死,否则打的就是一触即离的战法,想要分出胜负是水磨工夫。
八千汉军步卒推进到石碣赵军三百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翟斌远远看去像是在组织盾墙?
比较清晰的是,有一支汉军的骑兵竟然被“包”了进去,翟斌印象中好像是一开始就参战的那支汉军骑兵?
没有错,桓温又重新获得了骑兵的指挥权,他的选择是进行沟通,然后以协同作战的名义能够进去步军圆阵里面喘息一下。
汉军步卒的确就是在组织盾墙,那是一面又一面的塔盾互相扣起来,众多的塔盾互扣很快就形成一面墙壁,还能随着塔盾的多寡来决定墙壁多高或是多长。
翟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间隔有些远很难看清楚汉军在搞什么,可是大略还是能够猜得出来,导致他打个机灵大吼:“快快快,弓箭手后退!后退!”
这个时候,汉军的盾墙却是在一声又一声的“嘿哟”中往前推,另外孤零零的一支弩箭被射了出来,它经过一段时间的飞射,射中了一根支撑拒马的圆木。
得说一句天大的实话,翟斌没玩过营寨攻防战,丁零人对于骑战比较熟悉,哪怕是有城寨攻击也是骑兵呼啦啦冲进去可劲的破坏。城寨防御则就是依靠骑兵对决,打赢了就不需要守卫城寨,打输也没得防御,是逃跑。
每一个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作为丁零人的翟斌是咬牙派出了新的骑兵,不要求骑兵直接去冲击盾阵,让骑兵进行游弋,逮住机会实施攻击。
不得不讲的是翟斌还算理智,他没有忘记汉军步阵那恐怖的远程覆盖能力。
【好像有一个什么人,率领五千弓箭手在草原对战骑兵?】翟斌想的是李陵,可对于没有文字的丁零,对于一个不识字的丁零部族首领,让他去读史书有点难度。他恍恍惚间在想着:【王鸾那个废物呢?】
没错,不属于的领域上会令人抓瞎,这个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寻找帮助,对于翟斌来讲王鸾更适合来指挥目前这种战争。
王鸾在干嘛?他已经将自己家族的私兵调过来,亦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问题是,战场的情势有些混乱,近乎于是每每出现一支军队总会有对方派出部队进行纠缠。
“主上,翟斌正在到处寻找您。”
“呵呵……”
“我们……?”
“等!”
有汉军步卒组成盾阵在向营盘推进的消息已经传到王鸾处,他知道翟斌肯定是抓瞎了才会寻找自己。
【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尽可能地纠缠和阻击,期盼能够拖垮形成盾阵的汉军,另一个办法只能是不计损失派出骑兵去冲。】王鸾在冷笑:【翟斌不会不知道这点,他没有足够的威望让部队迎着汉军犀利的箭阵去冲。】
事实上,王鸾也不觉得自己有让人心甘情愿去送死的威望,他不就是察觉到战局诡异才撇开吗?更为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在这里发挥巨大作用再被翟斌弄死。
知道华夏文明的将领与胡人文明的将领有什么根本意义上的不同吗?那就是在知识的掌握层面之上。拥有知识的华夏文明将领可以阅读多种战例,遇事的时候会根据自己所看的一些战例来进行判断。胡人文明的将领初始阶段基本是依靠本能,接下来则是进行亲身的经验累积。
从某一些方面来讲,华夏文明的将领做任何判断其实都有痕迹可寻,胡人文明的将领因为是依靠经验和本能则会显得更多变一些。但什么事情都是相对性的,例如华夏文明的将领是书呆子之类的人物,导致步步慢人一步或是极易被察觉出意图,胡人文明的将领也有可能因为不知道战例也步步针对。
翟斌知道了王鸾的位置,但王鸾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思,眼见汉军的盾阵逼近到了二百五十步,那些去骚扰的骑兵却是在强弓劲弩的射击下死伤惨重,导致后面骑兵根本就不敢进入射程,他内心里野兽的本能爆发了。
“集中所有晋人,收集盾牌给他们!”翟斌脸色无比的阴沉,他站立的巢车已经向后移动了一百步,那是韩军的强弩竟然特么能够射到,不退等着挨箭吗?他恶狠狠地说:“由羌人和氐人作为督战队,命令他们必须冲锋!不冲锋当场杀掉,等以后再杀他们全家!”
被集中起来的晋人有大约一万两千人左右,他们其实没有拿到多少盾牌,一直是从左右两侧的辕门被督战队赶出营寨,才知道要进攻的是盾阵,并且不冲不但自己要死,连带家人也会遭受牵连。
一种极度愤怒和哀伤的情绪在石碣赵军中的晋人里面形成,可是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除开一些了无牵挂的人暗自发狠,有家室在石碣统治下的晋人已经等待绝望冲锋。
一万两千人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有良好的组织性其实还好,问题是别指望胡人统帅的部队能够有完善的阶层架构,有这种高级玩意那是在匈奴,之后不管是石碣、鲜卑、羌、氐都是进入中原才从晋人那里学到。问题是军队的中上层本来是王鸾的私家兵担任,王鸾一走就带走了那些本来该形成军队指挥链的人。
可以想象没有组织的一大批人往前涌是个什么状况吗?那是一种极度吵杂外加混乱,哪个倒霉蛋要是跌倒就会被无数只脚丫子踩过,就别想再次站起来了。
一支是到被集中起来的晋人,他们在羌人和氐人督战队的监视下发动强制性冲锋,汉军的盾阵已经抵近到了石碣赵军营盘的一百步之内,他们被零零散散的拒马所阻挡,不得不时不时裂开盾牌,有人跑出来将拒马搬到盾墙后面。
汉军步阵被迫清理拒马、围栏、木栅的时候,石碣赵军的骑兵也不是没有尝试再次冲击,但汉军的弓弩手再次教导他们事实,那就是在密集的弓弩覆盖下来多少死多少,乐意承受惨重伤亡可以直接冲上来。
翟斌在等待,他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要是敢死队依然没有用,那只能是从驱赶晋人送死演变成为威胁杂胡小部落轻骑,总是需要拿出一个有效的方法来保住营盘。
因为判断失误,刘彦命令具装重骑部队原地待命,他自己则是全身披挂再次来到指挥中枢的巢车。
“左右两翼出现的敌军步卒数量应该是在一万到一万三之间。”纪昌蹙着眉头说:“目前敌军的行动风格与之之前不同,怀疑是更换了指挥官。”
说起来纪昌还真的是敏感?王鸾仅仅是交出指挥权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纪昌竟然发现石碣赵军的战术改变。
“君上,接下来会是一场比较水磨工夫的攻坚战。”纪昌不喜欢意外,可战争中意外总是不断。他阴郁地说:“因为敌军更换指挥官,我们或许需要另外的预案。”
谁又能够猜得出石碣赵军说换指挥官就换,一换还是那种决然不同的指挥风格。
刘彦面无表情地看着战场,那里的汉军步阵已经停止前进,准备迎击从左右两侧分别发动冲锋的……怎么说?就是一帮乱糟糟的石碣步军。
“我们有些拖不起了。”刘彦刚才接到了新的汇报,他说:“孙伏都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做好了渡过黄河的准备。”
秋季已经来临,按照胡人的征战习惯,孙伏都最迟会是在秋季中旬开拔,而孙伏都只是其中的一支敌军,还有姚弋仲亲率羌族大军正在开拔前往青州的路上。
那边的汉军步阵在上演左右开弓,远远地看去很有艺术感,那是一朵又一朵黑色的花从地面升起,随后飘了一段距离落下,带去无穷无尽的死亡。
一万两千被强迫冲锋的晋人奴兵,他们在一波又一波好像不会停止的弩箭漫射下,三百步到二百五十步躺下的人数不会低于一千,进入二百步时左右两边加起来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八千,等于是短短的一百步损失了三千。
两郡距离一百八十步的空间仿佛成了禁区,人员损失到接近五千的时候,被强迫冲锋的晋人崩溃了,他们跑回去又是被督战的羌人和氐人弓箭覆盖,吓得幸存的人又往汉军的方向跑,这样来回被射杀是持续到只剩下不足六千人,一个个精神崩溃留在中间的“安全地带”痛哭流涕。
没人会去可怜那些悲哀的人,汉军这边本身就是敌对关系,石碣赵军又没有将他们当人看……
………分…割…线………
最近换季节,一天热一天冷,荣誉中招有三天多了,今天存稿正式消耗完毕。高烧之后再鼻涕没完没了,脑袋疼得厉害,恳请今天只更新一章。
真的超级想要好好舒舒服服睡一觉,拜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