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分成两排持戟而立的军士,他们身上的战袍制式与其余袍泽并没有什么区别,是在甲胄上才显示出不同。
孙绰等一些带着明显浪漫文人思维的人是在观察广场上的景物,另外一些人看的可就不是景色了。
汉军的甲胄大规模采取与西汉和东汉一致的铁甲,就是那种甲片相镶的扎甲,部分的精锐如虎贲军会使用与隋唐时期相同的明光铠,现在又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甲胄。
胸甲这一产物已经出现在汉军,如其名就是胸前一块铁板,余下部位以锁子套环为主,仅是在一些关节部位再加上必要的皮革,使得整套甲胄看上去无比的简洁。一身贴身的甲胄,再配合着士卒挺拔的身躯和强壮的身材,自是有一股英武之气。
“这个是……什么祭祀场地吧?”王羲之也算是浪漫文人之一,他一时间没有想到更多的事情,亦是没有注意到脸色已经铁青的庾翼,对着孙绰说:“看其余正在清场的地势,汉国这是要大肆建设呢。”
庾翼能不脸色铁青吗?他与浪漫文人不同的是,脑子虽然都聪明,可是浪漫文人总是不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在正确的地方,比如说政治上面。
三皇五帝可不是谁都能随意祭奠,同时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都能供奉三皇五帝,就好像定陶那边最大的祭奠场所会是用来供奉舜的殿御。
政治值高的人,意识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已经开始在嘴唇哆嗦,他们毫无例外都是饱读诗书祖上亦是世代为官的人,很清楚炎黄庙所代表的政治意义。
炎黄庙其实有很多的称呼,有称黄帝庙、轩辕庙、黄帝陵,也有称炎帝庙的,更有称炎黄陵园的,但没有例外就是炎黄苗裔用来祭奠民族始祖。
对于一个民族而言,恐怕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共同的出处,知晓有着共同的祖先与骄傲,那便是归属感产生的起点。
祭奠民族始祖在任何时候都是大事,与祭天的权力相同,那是正朔才能干的事情,除此谁敢祭祀都是在挑战权威,而正朔从来都不能多,只能有一个。
王简发现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后,他先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大喜地说慕容俊说:“此间之事终,便是汉国与晋国势不两立之终。”
慕容俊听过一脸的懵逼,大感意外地问:“怎么说?”
“司马氏一直自持正朔,他们掌握着唯一的‘封建’大权。”王简幸灾乐祸地看向长江以南来的那些人,说道:“世子,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那是汉国刘氏是在向晋国司马氏发出挑战,哪能会不成为死敌!”
慕容俊虽然是胡人,并且还是有白人血统的混血胡人,可他们不是发达了嘛!
任何发达了的胡人都会学习华夏文化,儒生最喜欢灌输的首先就是“封建”的思想,要不背叛民族与国家又是为了哪般,可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嘛!有“封建”才有待遇,要不胡人政权一般情况下都是奴隶制度来着。
“汉国虽然新立,从无到有只是五年时间……”慕容俊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神情:“他们军事实力强大,却是不会做人。”
要说的是没有政治智慧,比如有强大的实力不懂得藏着掖着,与石碣赵国处于战争状态之余也没有想要寻找盟友,现在更是直接向东晋小~朝~廷的正朔地位发起挑战。
“不管是愚昧或是愚蠢,他们越蠢对我们越有好处。”王简说了一个国与国之间的真理,抬起手悄悄指向了冉氏秦国与张氏凉国那边,说道:“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有趣?”
要说东晋小~朝~廷那边的来人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以及恼怒的话,张氏凉国的来人就该是一种震惊外加有些茫然,冉氏秦国的那些人则是震惊中带着释然。
“真的这么干了。”谢艾内心很懵,失了方寸似得对张祚说:“这是何等的……气魄?”,他要说的其实是愚蠢。
张祚是张骏的庶长子,他基本上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恃无恐的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还是狂妄啊!?”谢艾真的感到无比的震惊,有些口不择言地说:“王上哪怕是祭奠也是悄悄的,汉王这是直接彰示天下。”
张祚总算是有点懂了。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来到汉国的所见所谓,又看了看左右,竟是理所当然地说:“汉王麾下戴甲之士超过十万,屡战屡胜锐气十足,肯定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谢艾直接无语,他一早就看出张氏这支王族志气略小,有的仅是偏安和割据之心,似乎是对进军中原有着某种令人郁闷的恐惧。
“不管谁是正朔,与我等又何干?”张祚看向了还在迈步向前的刘彦背影,随后又看向停下来在交头接耳的东晋来人,笑嘻嘻地说:“他们争他们的正朔,我们打我们的西域。”
没办法的事情,西凉地广人稀,再来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只能算是边荒地区,文化累积不足的同时,生产力什么的也显得落后。
张氏一族能有现在的成就并不复杂,他们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以其是狂妄地扑向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争不到的中原,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发展自己,可以对弱小玩一玩霸气侧漏,允许的情况下就找一根粗大腿来抱。
对于张氏一族所谓的允许是,要许可和容忍他们干“我玩我的”的小游戏,称臣什么的不过是脸面问题,而面子什么的与真实利益相比就是一堆狗屎。
落在张氏凉国使节团后面的冉氏秦国使节团,他们不管是脸上还是内心都无比复杂。
“真的毫无忌讳就这么干了。”条攸有些佩服又有些忧心忡忡,万份不解地说:“汉王是有这等实力,与石碣开战的同时与东晋也开战,可是……何必如此?”
“司空。”蒋干看着却是有些兴奋,说道:“干与汉王接触过多次,倒是有些了解。”
冉智这个小屁孩完全听不懂两位重臣在说什么,只觉得刘彦好像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霸气,那张小脸蛋上完完全全就是被崇拜给填满了。
“依稀记得还是部族的时候,汉王就说过一句话?”蒋干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不服就是干’,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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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斛跋睿壱的飘红,按照惯例万赏会加更一章。今天需要带孩子去打疫苗,请允许延后加更。当然也感谢打赏的所有人,荣誉不会辜负你们期望的。
第362章:搅局之人
人可行诡道与阴谋,不折手段使自己变强。
国家却不能是有太多的诡道与阴谋,那会在一战失败之后彻底失去再次崛起的志气与自信心。
非是刘彦狂妄或愚蠢,将自己的实力摆在明面之上,徒然惹得天下皆敌,相反的是他认为展现强大为汉国必走之路。
建国是为了凝结凝聚力,建立炎黄庙则是向天下公示自己的决心。
有时候决心远比什么都重要,“只差临门一脚”说的就是本来能够完成的事情,可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决心,犹犹豫豫之间就坏事了。
凡事皆会有利弊,对于刘彦来讲,那些国家本来就是敌人,不存在是否突然变成了敌人,差别无外乎就是摆在明面之上。
或许展现强大实力的汉国为引来诸国共同讨伐,可刘彦选择的道路本来就注定难有盟友。
且不论刘彦需不需要盟友,世间真理是国家与国家从来不存在真正的一条心,每一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利益,世上少有牺牲自己国家利益而成全他国者。
现如今天下各国亦是难有真正的盟友之心,无外乎是各取所需。以其结盟之后的尔虞我诈,不如摆开阵仗。该是朋友总还会是朋友,是敌人也不会突然感情变得深厚。
“寡人怎么能不知道国家需要邦交?”刘彦已经待在了自己需要站立的位置,只等待仪式一开始就该祭祀。他看到站在自己左右两侧靠后的纪昌和桑虞皆是隐隐有忧虑之心,笑着说:“相较起邦交国,寡人更在乎的是天下还有多少汉人。”
“王上所言,臣省得。”纪昌身上的丞相服看着不错,由黑和红相间搭配,再有一些紫色的条纹点缀,其实看着与诸侯的冕服很相似,但绝不是属于冕服的一种。他看向了下方,本国的文武已经按照班位排列,各国使节却是在频繁交头接耳,苦笑道:“只是未免心忧。”
“呵呵,想着也是够刺激。”桑虞满脸苦涩地说:“对于天下皆敌怕倒是不怕的,就是建国之后没有邦国咱们好像是头一个?”
刘彦蹙眉说:“强国无盟友,你俩应该懂这句话。”
纪昌和桑虞调整了一下心情,重重地应:“诺!”
嘴上是那么说,内心里依然不免多想,就好像人是群居动物一样,孤独的时候总是会心下揣揣,寻找同伴是一种天性。
“将心放宽。”刘彦以一种绝对的坦然态度说:“接下来就是划分阵营的时刻,该是朋友的还会是朋友,该是敌人的终究不会改变。”
纪昌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