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有凭证也会是在谢氏私兵身上,谢石怎么可能交给不熟悉的地方豪强武装人员,结果是历经千辛万难的那些地方武装有一个算一个全懵逼了,甚至有两个身受重伤的人直接给昏了过去。
城内的褚裒在困顿要不要相信来人真的是友军,城外的桓温却是在发火。
“混账东西,是嫌弃命长啊啊啊!”桓温说的是真有奴隶兵暴动的事,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杀掉,杀掉,统统杀掉!”
刚才还真就是进攻中的奴隶兵突然杀掉监视的仆从军,问题是奴隶兵要过去投靠晋军的时候,晋军先是用箭雨招待,后面更是惊惧之下不管不问反正就是杀。
袁乔立即劝道:“仅仅是十天不到就有两万奴隶兵葬送在进攻之中,该是他们认为无论如何都会死,所以……”
“也罢。”桓温极力压制怒气,他将手先是握成拳状,两手相捏就是一阵骨骼的响动,后面也不知道是被气笑还是真笑:“没想到会有贼子冒充我军,还给他们突进了城内。不过这样也好,估计会让那个老乌龟相信不会有援军到来,失去理智的老乌龟怎么也该尝试突围了吧?”
桓温这边有着美好期盼,褚裒那边陷入了深度迟疑。
关于长江被封锁,南阳郡被汉军攻占,等等一些消息再次进入褚裒的耳朵。这一次他是相信,原因在于那些地方武装人员能够将当地说得十分详细,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确定来的不是汉军死士。
“不会有援军了啊?”褚裒像是丢了魂一般:“怎么可能呢?老夫是国丈,是当今朝廷皇后的父亲,是陛下的外公,他们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夫殉国而不派援军!”
由于没有什么保密意识,相关传闻先是文人骚客大嘴巴乱传,最后当然是传得人尽皆知。
褚裒懵了足足一天,醒过神来总算不再是一个迟钝的人,是果决地进行突围,结果才刚一下令要突围,片刻之后新蔡城内的守军竟是士气崩溃,张弥等等一批人趁势反戈,一直被压制的城中居民亦是凑热闹。
应该是在新蔡失守和褚裒被俘后的第七天,由于桓温的手段,导致谢石才得知新蔡那边发生了什么。他是一脸发白,万分惊惧地呢喃:“那样说,新蔡的失陷是我造成的?”
第425章:今时不同往日
桓温将新蔡失守和国丈被俘的锅丢给谢石当然是在挖坑,原因是东晋小朝廷现在是以谢氏和褚氏两个门阀为首,褚裒倒霉了而谢石还在逍遥也许能够给谢氏和褚氏造成间隙,那样的话对于汉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新蔡攻下并不算完,汉军接下来就是拿出全力席卷周边,对于地方豪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攻,直至南阳郡那边的汉军有回转,收到来自奉高王令的桓温才重新召集麾下将校。
“王上命本将接管南阳的我军,与当前本部回合后,大军开赴北方进攻陈留郡。”桓温有着一种难以压制的兴奋劲头,他也没打算掩饰,大笑着说:“介时本将会统率接近六万大军参与濮阳之战。”
攻夺南阳郡的汉军是整编自冉闵军,他们出发时是八万,攻击南阳郡的过程中折损掉一些,留下两万人留守南阳郡,余下的四万开拔向新蔡郡与桓温本部会合。
进攻三郡之地的汉军本部有三万,战事爆发之后三万汉军基本是作为督战使用,直至新蔡城被攻下也仅是折损千人不到。
“彦叔会留在三郡之地。”桓温说的是来自刘彦的命令:“作为三郡都督继续清扫地方豪强。”
二十万仆从军在征战三郡之地时折损众多,袁乔手底下会有一万汉军本部,余下的是接近十四万的仆从军外加九万多的奴隶军,他们将负责在西北面继续威胁东晋小朝廷。
除开袁乔这一部分外,徐州方向是以江都为主要屯兵点,等于是漫长的边境线分成了两个部分,由袁乔和伏伟分别从西北和东北方向压制东晋小朝廷。
汉军在三郡之地消灭和俘虏的东晋正规军应该是有三万左右,将世家私兵和民伕算进去合计是九万。东晋小朝廷的正规军拢共也就二十万,等于是在三郡之地折损掉差不多六分之一,要是连带损失的水军则更多。
四个月左右的时间,汉军可以说是狠狠地给了东晋小朝廷一次重重的教训,却不知道东晋小朝廷会是退缩还是选择爆发。
桓温很快就等来了南阳方向的部队,他让部队停下来休整三天,亦是了解那些原本是冉氏秦国的将校,随后开拔行军。
国丈褚裒与诸多被俘的人,他们被桓温安排将会押送前往刘彦所在的奉高,一直是到抵达奉高时,刘彦了解到褚裒在途中至少六次尝试自杀没有成功。
时间进入到春季末尾,长江以北所发生的的事情才传回长江以南,由于多是民间的道听途说,可以说信息上以撰记居多,可以肯定的是国丈褚裒真的被俘,连带军队也成建制被消灭。
有传闻说,东晋小朝廷的皇后褚蒜子听到消息后在朝堂上直接昏了过去,被她抱在怀中不到两岁的小皇帝摔在地上大哭不止,引得在进行的朝会是一片混乱。
东晋小朝廷的官至中书监、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封都乡侯……也就是另一个辅国的人,何充。他在朝会上亦是昏厥,醒来后却是染上大病。
褚蒜子和何充一块不能理政,东晋小朝廷一度陷入停摆和混乱之中,汉军会趁势渡江进行灭国之战的言论一度甚嚣,危机时刻还是谢尚站了出来。
谢尚的举动是与庾翼尝试和解,甚至是请带病中的褚蒜子出面,小朝廷亦是一通官职给弄到庾翼头上,问题是庾翼以戴孝为由推辞官职。
守孝不为官是从西汉就传下来的习俗,守孝有长有短,长可以是十来年,短怎么也要三年,变通一下三个月其实也行。
庾氏一族前一刻还在被以谢氏和褚氏为首的那些人打压,等待褚裒完蛋,东晋小朝廷的情势变得极度不利,倒是想起了庾氏一族的好,然而以庾翼为首的庾氏一族早就下令决心淡出官场。
谢尚求不来庾氏一族的支持,后面发现长江尽管是被汉军掌握,可汉军并没有渡江南下的趋头,他们一众人在漫长的商议中决定大肆建设防御纵深,一方面派出众多的使节团前往各国,少不得是要派人务必赎回被俘的国丈褚裒。
将国丈褚裒赎回去是东晋小朝廷上上下下的共同意愿,不止因为褚裒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小皇帝的外公,主要是因为谢氏不想独大,连带其余门阀和世家也害怕谢氏独大。
汉军之所以发动对东晋小朝廷在长江以北的进攻,还不是出自晋军有北上的趋势。桓温率军攻下三郡之地,南阳郡那边也重新夺取,给东晋小朝廷留下的是荆州那边的突出部。
谢尚比较担心汉军会不会连荆州的突出部也吃掉,他命殷浩率军屯驻寿春,以寿春为中心布防淮南局部,同时又命令王龛率军进驻江夏郡,摆出了严防死守的阵势。
大概是在桓温率领大军北上时,袁乔开始了自己的恐吓行动。
袁乔主要是摆出大举逼近寿春的姿态,有那么点像是要一举攻下东晋小朝廷在长江以南的所有土地。他率军抵近寿春百里之内,孙绰后一脚到了。
孙绰带来的是小皇帝司马聃……呃,应该说是褚蒜子、何充、谢尚等等真正做的人,他们商定后写的一封诏,同时这封诏因为东晋小朝廷没有传国玉玺盖章的关系,还是一份“白板诏”。
诏书一般是君写给臣,单独是“诏”的时候可以理解是由皇帝背书的一份国书。
袁乔当然认识孙绰,两人应该说还非常熟悉。袁乔接待孙绰时并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礼节上绝对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就是规格上远远没有达到孙绰的期盼,只因为袁乔是以私人方式接待,并不是出自国与国。
就如同汉国成立后东晋小朝廷不承认那样,汉国不承认东晋小朝廷的存在,双方在官方上都是在称呼对方时加上一个“伪”字,那么国家与国家的邦交又从何谈起?
孙绰带的诏当然不是要给袁乔,是给远在奉高的刘彦。孙绰会先找袁乔是考虑到之前的私人友谊,期盼袁乔看在友谊的份上在睦邻友好上面帮忙尽点力。
“乔以私人接待正是出自于此。”袁乔笑得非常温和,他看着屈膝跪坐在对面的孙绰,继续说道:“中原胡虏未灭,本不该同族相残,奈何有些人就是喜欢生事。”
孙绰脸上表情很尴尬,他有许多可以反驳的语言,问题在于东晋小朝廷现在是势弱的那一方。他沉默了一小会才说:“彦叔率军前来,是要……”
“奉王命,征讨不服。”袁乔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脸上带笑,微微昂起头:“倒是兴公所来为何?”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好了,要不以孙绰的脸皮还真的不好突兀说明来意。他行了一礼说道:“却是有求于彦叔。”
平常时分袁乔其实是一个谦谦君子,他无声回礼,保持倾听状。
孙绰很快就娓娓道来,倒是没有说褚蒜子和何充的事情,主要是提长江以南民不聊生,会民不聊生主要是汉军的攻伐,最后表示东晋小朝廷很愿意和汉国和平共处,希望袁乔看在出身长江以南,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向汉王刘彦多多美言。
“兴公……”袁乔满满都是为难地说:“大汉与石碣赵国正在大战,本就不想南下,是南边的那个朝廷一再咄咄逼人。”
孙绰很不爱听这话。他再是个浪漫诗人也不是聋子瞎子,之前汉军可是一再挑衅晋军,先拒绝以齐国和齐王为号,甚至是发出正朔上的挑战,认为说到底还是汉国挑事。
立场上的不同,主观上也就存在不同,孙绰刚刚开个头却是被袁乔给截断。
“我王并不是下克上,亦不是造反!”袁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是万分的严肃:“乔与兴公有私交,却听不得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论。”
孙绰先是梗着脖子,后面又耸拉了下去,说到底现在东晋小朝廷真的怕汉军南下,想硬真心的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