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的武将,尤其是高级武将都领兵在外,中枢的文官还是近期才汇集奉高,要不之前可是都在各地。
冉闵、徐正、桓温、谢安、李匡等人是在西面战场,涵盖了豫州和兖州,甚至是司州局部也是战场。所以说濮阳并不是西面的唯一交战地,是将周边数百里方圆都卷了进去。
以吕泰为首的一批人是在冀州战场,开春之后他们与石斌和慕容格的军队围绕漳水,在章武郡、河间郡、渤海郡来来回回地拉锯。
谢艾是在草原带着拓跋秀的嫁妆部队袭扰慕容燕国。
袁乔自然是在荆州那边干活。
辽东那边则是由李洪、司宏壮、魏骏驰等人统筹着与慕容燕军交战。
目前的刘彦与刚开始的时候稍微有差别的是,麾下文臣因为长江以南的士人大批投靠不再缺乏地方官员,武将方面却是怎么都不显得足够。
出巡的话,刘彦也是有选择性地带一些后宫佳丽。所谓的选择性是考虑到政治关系,说白了还是侍寝导致身怀身孕的问题,君王让后宫的谁怀孕,前后顺序对国家很重要。
此时此刻的那批文官,他们会时不时不留痕迹地看向崔婉和张兰的小腹,两女是先后有了身孕。
张兰是兰陵张氏女,兰陵目前是在东晋小朝廷的统治范围,兰陵张氏是少有的坚决嫁出嫡女的长江以南世家独一个,不像其余世家在发生“泰山事件”之后打了退堂鼓。
刘彦换好了冕服是将人都带到偏厅,坐下后看向了从草原回来不久的吕议,开口问:“大略知晓拓跋孤是来干什么吗?”
吕议在回答之前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拓跋秀,目光转到刘彦身上,先是一礼才答道:“燕军多处作战的前提下,慕容儁统率五万燕军进驻令支城。拓跋孤该是来抱怨……然后寻求补偿。”
慕容儁是当今慕容燕国国主慕容皝的第二个儿子。慕容儁不像慕容格被慕容皝厌恶,是一开始就非常得慕容皝的喜欢,亦是慕容燕国下一任国主的热门人选。
“补偿啊?”刘彦没有什么特别情绪,他甚至是转头对着拓跋秀笑了笑,后面才问:“应该有什么补偿吗?”
吕议就是知道刘彦会这么问才会事先偷偷看拓跋秀。汉国的众臣都知道一点,那就是刘彦对拓跋秀的宠爱也许会比其余后宫嫔妃更多一些,幸亏的是刘彦多少还知道轻重,拓跋秀也是一个理智的女子没有胡来。
恰恰就是因为拓跋秀作为汉国统治者的一名妃子太合格了,导致的是汉国众臣真说不了什么坏话,对待拓跋秀的娘家拓跋代国在一些行为上也会出现缩手缩脚的情况。
拓跋代国并不是什么强国,拓跋什翼健前年(公元344年)在交恶慕容燕国之后,慕容皝以自家女儿死因不明还派遣大军讨伐,结果是拓跋什翼健想都没想带人跑了。
拓跋什翼健对慕容一家子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在面对慕容鲜卑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未战先逃,逃着逃着逃到黄河边上的一个地方,夯土筑城给建设了一座城池取名盛乐,盛乐就成了拓跋代国的都城。
这个时候拓跋秀在皱眉头,她见拓跋孤是自己的主意,原因是猜测出拓跋孤想要干什么而去阻止。她对拓跋孤说得非常明白,作为娘家人的拓跋代国别想要把什么龌蹉主意打到大汉头上,应该做的是紧抱大汉的粗腿,吃点亏不算什么,拓跋代国应该想的是将来。
“大王。”拓跋秀不得不说话,她说:“不惩戒代国的三心二意就是最好的结果。”
拓跋什翼健是有在暗地里与石虎进行沟通,双方一度在谈类似于互不侵犯条约之类的东西。拓跋代国是在要继续对匈奴诸部动手的情况下欺骗石碣赵国,应该说对汉国也存在什么三心二意,再来是拓跋代国不是汉国的属国,理所当然拓跋什翼健要干什么也不需要获得刘彦的许可。
拓跋秀那是在摆正自己的位置,她那么一说,没看到纪昌等人都露出了尊敬的眼神吗?
“还是要补偿一下的。”刘彦用着询问的口吻:“要不……免除一些债务?”
吕议迟疑了一下,他看向了纪昌,纪昌却是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又看向了拓跋秀,拓跋秀则是在皱眉。他最后对刘彦说:“实际上代国……已经没有欠大汉多少债务了。”
这一下倒是刘彦愣神之后才一拍额头:“也对,他们已经用战马和牧畜做了偿还,要不谢艾哪来的粮秣袭扰。”
第427章:也许是沙门的机会
刘彦不好享受……或者说觉得没有到享受的时候,接待各国使节的场所也就不存在什么富丽堂皇,实际上就是在城外的军大帐接见各国的使节。
“汉国的一些行为令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炎黄苗裔。”孙绰匆忙进城,结果是被通知接见的地点在城外军营,文青病的影响下少不得是要发些牢骚:“不重视礼节也就罢了,看着很像是胡人作风。”
故有赵武灵王赵氏赢姓的雍学习胡人,有了“胡服骑射”的改革,但赵雍是在文明全面优于胡人,军事上亦是强于胡人,等等的前提下才搞的军事改革。哪怕是那样,学习胡人的赵雍也被列国所侧目。后面赵雍被子嗣软禁导致饿死,列国中的一些人非但没有同情,是一种看笑话和觉得受到报应的心理。
赵雍学习胡人的胡服骑射让战国时期的赵国一跃成为三大霸主之一,得了好处的赵人觉得怪异,看笑话的列国觉得搞笑,是不是证实当时已经有了华夷之辨?
华夏文明一种有一种优越感,那是建立在长期出于强者的地位所带来的骄傲,尤其是到了西汉与匈奴的百年战争之后,华夏文明的骄傲到了巅峰。正是那股骄傲使得哪怕是东汉末年诸侯混战不断,甭管是诸侯混战早期的公孙瓒、孙策和刘璋,又或是蜀汉、曹魏、孙吴时期的这三家都能在互相征战的同时逮着异族一顿猛揍。
东晋小朝廷应该是最没有资格鄙视谁有胡人之风的那一类,就是他们的“前任”大肆武装胡人才导致中原失陷,后面又被胡人压在南方长期猛揍,但长久的文明优势却给了大多数人一种惯性,那就是明明被胡人教训得满头包依然可以蔑视胡人。
孙绰在某些方面真的没有说错,刘彦这个不是贵族出身的人很难去讲什么礼节,那是因为刘彦真的不懂。刘彦不懂不要紧,汉国少有一些礼法大家,没有人去重视和建设礼仪,干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历史底蕴,硬要形容就是汉国现在处于暴发户阶段,尚未经过时间的沉淀和礼节的洗礼,导致极度重视军事的汉国真有点胡人之风。
“那不是南边朝廷的那些人吗?”拓跋孤对孙绰的印象源自于泰山的初见。代国不流行什么诗歌文化,他对于南边一些大诗人、大书法家、玄学家之类的完全不懂,仅仅是认为南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一边走一边叨叨叨,是不是刚吃五石散?”
对,包括代国在内的列国对南边的那些人最大的了印象就是喜欢嗑药。那是因为南边的世家大抵如此,再来就是一些喜欢嗑药的人非常出名,比如“竹林七贤”的那些人和“闻鸡起舞”的那两位,差不多也就是庾亮显得另类一些(不嗑药)。
觉得孙绰喜欢叨叨叨的可不止是拓跋代国的众人,慢慢汇集到军大帐前方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出孙绰很喜欢说话,尤其是孙绰叨叨叨的时候是双手别在腰后做出大诗人状。
东晋小朝廷刚刚历经大败,三郡之地那边的军队全军全军覆没和国丈被俘,南阳郡被汉军轻易攻克,水军亦是损失惨重。之前的列国对东晋小朝廷早没了畏惧,他们更是不再承认东晋小朝廷是什么正朔(领袖),再因为国势的转变,看不起弱国绝对是世间的一种共性。
众人之中仅有张氏凉国那边的人会选择靠近东晋小朝廷等人,张祚甚至是摆出一副逮到偶像的模样过去和孙绰寒暄。
原本在叨叨叨的孙绰是一种愤愤不平的模样,他是被张祚一阵吹捧之后才算是感觉良好了一些,用着矜持而又傲娇的态度与张祚进行交流,可说得都是一些什么诗、书法之类的闲话,国事的交流那是一点没提。
孙绰的矜持和傲娇源自一点,张氏凉国是唯一还在向东晋小朝廷称臣的国家,另外张氏凉国在与东晋小朝廷交流时不将自己视作一个国家,是用凉州刺史的臣属地位。
恰恰因为张氏凉国现在是东晋小朝廷的“独一份”,孙绰面对张祚除了矜持和傲娇还有一种“关怀”。这样一来的话,张祚有什么话孙绰肯定是有问必答,两人交流得相当之热烈。
现实如此,对东晋小朝廷称臣又不承认是由石虎开的头,后面慕容皝同样是先求封燕王与大将军然后将东晋小朝廷丢到一边。原先对东晋小朝廷称臣的高句丽、百济、新罗之类的边缘小国,汉军在朝1鲜半岛横冲直撞之后,现实比人强的现状下,汉国成了朝1鲜半岛上那些国家的宗主国。
待在军大帐前方的人基本是类以群分,张氏凉国和东晋小朝廷凑到一块去,石碣赵国与慕容燕国凑了堆,拓跋代国与高句丽交流良好的同时旁边又凑着百济人和新罗人,倒是李氏成汉显得孤零零。
拓跋代国与高句丽目前有共同利益,两国都是慕容燕国强势下的受害者。百济和新罗想要凑过去完全是看在拓跋公主拓跋秀是汉王宠妃之一,可他们现在被爱理不理,不知道百济和新罗有没有让拓跋代国高攀不起的机会?
李氏成汉孤零零的遭遇完全就是自找的。他们之前与石碣赵国的关系应该说非常不错,自李寿驾崩而又李势上台之后,成汉不但国内政局动荡,连带对外也是朝夕令改,一段时间招惹一下东晋小朝廷,那边的事情没完又接着招惹石碣赵国,同时还莫名地在国家协定上戏耍汉国。
论作死技术哪家强,现今当属李氏成汉也没有谁了。按照历史发展李氏成汉很快会走进坟墓,可掘墓人桓温跳槽到了汉国,石碣赵国与汉国在大战没功夫去理李氏成汉,东晋小朝廷脑抽去招惹汉国后被揍得重伤。估计李氏成汉还能继续造几座宫殿,臣子的正妻也能再睡几个,无遮然大会亦是能开下去。
一众人闲聊或是交流着,王猛拉开帐帘走了出来。
王猛的出现让众人将注意力转过去,果然是要邀请他们进入帐内。
大帐之内,刘彦已经坐在主位之上,汉国的众多文武是被安排到他的身后方。他的正前方分左左右两边,案几和蒲团是成纵列排序,相隔之间存在讲究。
列国使节进去后看到刘彦已经在场就没有一个不愣神的。通常来讲最重要的人是在最后登场已经成为一种惯例,谁都以为他们会在帐内待上一段时间刘彦才会出现,一个都没有想到刘彦是一开始就会在场等待。
王猛似乎是一个招待人的角色,由他引领各国使节到自己的位置上,招呼人送来果品和水酒或是茶水,一些糕点之类的东西也会摆上。
在安排座位时,石碣赵国、慕容燕国、李氏成汉是被弄到一边,拓跋代国、东晋小朝廷、张氏凉国是另一边,以上这些相对靠近刘彦所在的位置,像是高句丽、百济、新罗则是被安排到汉国众人的后面小角落。
属国嘛,任何外交场合都没有独立发声的资格,等于是汉国决定了什么,哪怕高句丽、百济、新罗存在什么异议也只能私下与宗主沟通,正式场合上只能是带着耳朵。
孙绰看到原本属于东晋小朝廷的属国被安排成那样心里满满都不是滋味,连不远处的张祚用讨好的眼神频频看过来都没功夫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