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不管是先秦,昂或是西汉和东汉,甚至是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乃至于是到北宋和南宋,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要求寡妇一定要守节不再嫁,甚至可以说上述朝代还是比较鼓励寡妇再嫁。
有些朝代对不再另择嫁人的寡妇会罚款,毕竟重要中枢不是蠢货肯定知道人口的重要性,为了能够达到人口增涨的目的,连带男子多少岁女子多少岁必须结婚都有明确律法规定。
寡妇必须守节是在朱程理学成为主流之后,也就是从明清开始,为了鼓励都搞出由官府大张旗鼓送贞节牌坊的事。
徐光和杜广和其余还在石羯赵国当官的人没什么区别,他们的家眷都在定襄当人质。
能够狠下心来让父母妻儿都去死的人,实际上真心不能再称之为人,杜广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狠,哪怕是真的被石宣抛弃,哪怕阳邑会失守,他想的是坚持到死,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家人的活。
“既然路线被切断……,哪怕是路线没有被切断也很难奢望援军来解围……”杜广深深地看着徐光,一字一顿地说:“将北门也给堵死吧。”
两人有几次冒险去了东、西、南、北四面查看围城的汉军,像是之前的石羯赵军那些将校一样,因为汉军中的战兵、辅兵、郡县兵战袍一样,仅是一些臂章和领章有区别,而那些区别太远又看不清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围城的汉军是什么构成,不会知道战兵仅是六万不到,余下的是北方各地的郡县兵,只判断出汉军的数量不会低于十三万。
阳邑城内的守军有七万,按照攻城之军需要多出守城之军至少三倍的定论,徐光和杜广其实应该对守城充满信心,可是事情从来都没有定论那么一说,有十几倍兵力久攻不下的例子,也有十几个人偷城成功的例子,战争从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
作为阳邑的正副城守,徐光和杜广之所以会持悲观态度,那是明摆着的事情,汉军还没有正式冲城只是用远程攻击器械,短短八天之内守军就出现四千左右的伤亡,一直被没完没了轰也导致军心士气低落。
对于徐光和杜广来说最要命的地方,阳邑城内的羯族士兵仅是三千不到,羌族士兵和氐族士兵合起来就只有两万,余下都是杂胡和晋人的奴隶兵。仅是绝对靠得住的三千羯族,略略靠不住的两万羌和氐,剩下的全是靠不住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劣势,对两人来讲那该是何等的握草。
“汉军攻城历来是四面围死。”徐光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他们不再尊重自己的传统,留下北门没有什么用,堵死吧。”
华夏的传统挺多的,军事上面最突出的该是围三阙一,演变下来就衍生出更多奇奇怪怪的传统,例如在修建城墙的时候必需留下一个弱点,管那个叫害怕太过完美导致老天惩罚。
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汉军攻城从来不会去干围三阙一的事情,只要是城池被汉军围起来,除非是敌军能够守住,或是守不住有足够的突破能力突围,要不然就是一个被尽数歼灭的下场。
“堵死!”杜广咬了咬牙根,却是忍不住又苦笑:“战死阳邑便是归宿,却是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乌鸦嘴那么一说,杜广刚说要战死在阳邑,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后,一连串的吵杂声远远地传来。
突然传来的动静让徐光愣了愣神,反应过来霍地跳起来:“城墙被轰塌了!”
没错,是有城墙被汉军给轰塌了,此时此刻司宏壮就看着前方布满的烟尘,他咧着嘴不断地傻笑。
给予倒塌城墙最后一击的是司宏壮狠狠地落下扣板让石块轰过去,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搞出这么一个杰作,只光傻乐去了。
倒塌的城墙该是有个一丈左右的宽度,因为城墙是夯土结构,塌了之后蔓起了浓浓的烟尘,也不知道是压了多少人,又该是弄伤多少人,阵阵的吵杂声中不会缺少呻吟声。
阳邑城墙被轰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主持攻城的钟兴这里,他却是一脸的平静,对着雀雀欲试的一众将校说:“不急,一点都不急,仅仅是轰塌一个豁口罢了,远远不够。”
已经有第一个豁口,那离轰开第二个豁口不会太久,其实钟兴还真的一点都不急,哪怕是豁口再多,他都打算继续轰下去,直至用远程攻击将敌军轰得一点士气也无,再去收割成熟的果实。
第542章:无近虑,却有远忧
两军相争,首争在于士气高低,就有“夫战,勇气也”这么一句话的出现,而军队的勇气就是体现在士气上面。
对于汉军来讲,两军交锋己方得胜已经是惯例,钟会要的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用最小的损失来获取胜利,不是用己方的尸山血海去博得一场城池攻防战的胜利。
阳邑城墙出现第一道豁口,接下来的时间依然是汉军单方面的表演,有了第一道豁口之后,被不断轰击的城墙越来越脆弱,后面发生了数丈乃至于是数十丈城墙的倒塌,可是汉军依然没有发动冲城。
“近两天跑出城投降的敌军数量不断增加,昨天的一天便有三千余人。”彭达还没有说那些要跑然后被自己人射死的敌军士卒,他询问:“敌军士气无比低落,我等何时发动攻击?”
“明日。”钟会知道攻击的契机已经到了:“明日一战克阳邑。”
众将校立刻大喜,他们将阳邑围了二十来天,每天都是远程攻击器械在发威,迟迟不展开登城作战早就有些憋坏了。
用兵之道嘛,要针对敌军,也要谋算本方军队,钟会的契机,不单单是指敌军士气低落,还有故意憋着己方将士。
钟会讲的是“克”,克城就是攻下城池,会清算抵抗的敌军,对于投降的敌军相对会温和一些。而所谓的温和在汉国的惯例中是将投降者划拨到奴隶阶层,使用他们去为汉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城池的城墙成段倒塌,阳邑守军的心理防线是随着城墙的倒塌不断瓦解,出城投降一开始还是个人行为,后面演变到成建制的投降,徐光不断杀人,可是杀人并没有阻止投降风波,反而是因为镇压闹出更多的自相残杀。
阳邑战线的汉军在收割成熟的果实的过程十分精彩,钟会让进攻部队喊出“降者免死”的口号攻城,进攻开始之后遭遇的抵抗并不激烈,汉军每到之处收降多过于厮杀,守军抵抗变得坚决是到了接近城主府阶段。
“徐光将城主府改造成为一个堡垒,三里之外建立土胚墙,由多个甬道构成通道。”司宏壮这支部队将负责对阳邑城主府的首攻,他收集情报方面很严谨:“里面有两千多的羯人和将近三千的羌人、氐人。”
守城的敌军除开还在顽抗的那五千多人之外,其余已经投降。汉军在对待降俘上面相对粗暴,逮住羯族人就是当场格杀,像是羌人、氐人和杂胡一律充为奴隶。那些投降之后的汉家苗裔会被甄别,之前有作恶的是宰杀掉,其余会送往各郡县变成百姓充实地方人口。
“由你部和部分郡县兵负责收尾,有问题吗?”钟会得到司宏壮的保证,笑着说:“如此甚好。”
司宏壮是个俾将,麾下有一个师的兵力。
汉国已经改建兵制,由上往下就是,兵团、集团军、军、师、曲、屯、队、什、伍。
两个伍为一个什,五个什为一个队,五个队为一个屯,四个屯为一个曲,五个曲为一个师,三个师为一个军。
由至少三个军来汇集成为一个集团军,两个以上的集团军成为一个兵团,征北幕府现在就是一个集团军的规模,要是征北幕府与征东幕府合流就会变成一个兵团。
新军制是刘彦将古典兵制和后古典时代的兵制相结合,比如去掉了古典军制中的“彻”、“卒”等等几个单位。另外必须说明的是,兵团和集团军并不是到了现代才有,古典时代已经有相关的军事单位。
攻击城主府工事依然是以远程器械作为开端,连厚厚的城墙都能被轰塌,土胚墙以及篱笆墙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
司宏壮仅是用一天的时间来破坏工事,第二天是摆下阵势直接推进。
“盾牌如墙掩护兵卒而进,后方强弩窥视待发。”徐光冒险上了城主府的房顶眺望,面对危局却是显得平静:“汉军还是老样子。”
城主府被砸了一天,工事基本是被毁坏,到处有石块和巨弩,遍地更是可以看到箭矢,比如徐光所站立的屋顶瓦片上就插着不少弩箭。
“面对如此强军是我们的不幸。”杜广同样平静“我们已经尽力而为。”
谁说不是呢?阳邑的守军在远程武器上面全面劣于汉军,兵源的构成更是有够乱七八糟,他们在见识过汉军的器械优势后,对自己能坚持二十三天都有些意外。
“可惜了,汉军没有获取优势立刻强攻。”徐光既是对能坚持这么久感到满足,优势失望地说:“要不然多少能杀死杀伤更多汉军吧?”
“汉国已经有堂皇大国之势。”杜广不是视汉家文化如粪土的羯族,学习汉家文化之后了解更多:“但凡大国,获取优势之后,会以更小的代价来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中原天朝之国,莫不如此。”
徐光嗤笑了一声,说:“曾经的司马皇朝就是抱着这样的目标,为了减少自己人的损失,以匈奴、鲜卑、杂胡为兵,后面才被匈奴夺去了中原。”
杜广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还真并不止司马一家子这么干过,而太远的就不说了,西汉不也是以投降的匈奴人为兵,东汉是以投奔的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为兵。西汉有遭遇过反噬但挺了过去,东汉却是玩脱了被仆从军洗劫了洛阳,到了西晋则直接是丢了中原。
“听闻汉国有将近二十万的仆从军?”徐光带着满满的期待:“希望他们走上司马皇朝的老路!”
“是啊,仅是我们羌人就有八九万,余下则是氐人、杂胡以及辽东和海外族裔。”杜广目光注视到前方升起一朵朵的乌云,拉着徐光退却:“下去吧,敌军箭阵覆盖了。”
汉军的步战从来都是那么单调,结成盾阵掩护推进,每前进一些距离就是跟随其后的弓弩手进行箭矢覆盖,偏偏这种单调的推进方式并不好应对,想要破解唯有远程攻击距离上面的武器要优于汉军,或是用骑兵不计伤亡代价地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