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306节

无咎慢慢踏入客房,神色狐疑,四下张望,并无发现。

怪了个哉的,莫非大白日的撞鬼了不成?

无咎伸手就要关闭房门,却又猛一缩手,往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你……”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出现在门前,两眼中不见眼瞳,只有一双白眼珠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所幸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且浑身的酒气,适时出声道:“公孙先生,我心中苦闷……”

来的是位女子,武森,那个郑戒的道侣,总是喜欢翻着眼光看人,显得有些阴森莫测。百样人百样的相貌,倒不好多加计较。

无咎松了口气,又急忙摆手。

你在楼下饮酒说笑,反倒是心中苦闷。而我没人理会,是不是要抱头痛哭?

人影一闪,越门而过,径自走到木桌前坐下,昂首灌了口酒,转而淡淡一瞥:“公孙先生请坐,不必客气!”

无咎才要拒绝,顿时又愣在原地。

咦,这女子不请自来,胡言乱语,是不是喝醉了酒呀,她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武森又灌了口酒,幽幽道:“我只想说说话而已……”

那女子倒是满腔的情怨!

无咎后退两步,坐在榻上,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

武森吐了口酒气,缓缓说道:“我那道侣,你也认得。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朝三暮四……”她说到此处,竟是抽泣了一声:“呜呜,我知道他嫌弃我相貌丑陋,且死过道侣,那又如何呢,人活百年,谁能没有遇到过几个道侣,正因为饱尝风霜,方能懂得真情不易……”

这女子愈是饮酒,脸色愈发苍白,边说边流泪:“呜呜,我怕他始乱终弃,早晚命丧他手……”

无咎两手扶膝,端坐笔直,却神情僵硬,很是痛苦的模样。

左一个道侣,又一个道侣,都被绕晕了头,不就是一个死了前夫而又再嫁的女人吗,而你夫妻俩的破事与我何干?

“我知道先生是读书人,懂得道理多,且劝劝他,不要杀我……”

武森的话语声很轻,却轻的异样,透着森寒,如同白日的呓语,叫人浑身的不自在。她说到此处,竟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呻吟道:“公孙先生,救我……”

我的天呐,我如何救你?是要抱在怀中加以怜惜,还是一同抱头哭泣命运?

无咎瞠目诧然,再也坐不下去,慌忙起身冲向房门,只想着夺路而逃。

而他尚未出门,又猛然一顿。

只见一个壮汉正挺着肚子站在门前,两个大眼珠子要吃人一般。

与之同时,一道身影擦肩而过,兀自拎着酒坛子,低头自言自语:“我只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看走了眼

………………

那个郑戒将他的婆娘,或是他的道侣领走了。

所幸他除了瞪瞪眼珠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而无咎却是害怕了,再无闲逛的兴致,干脆躲在房内、插上门闩,严阵以待的架势。哪怕躺在榻上,他的两眼也是半睁半闭,唯恐再出意外,以免到时候自讨苦吃。天大的事儿,都无妨,而瓜李之嫌,最窝囊!

试想,若是郑戒对外声称有人勾引他的道侣,又该怎样?

此地不比向夏谷的小山村,一走了之再无纠葛。客栈内住的均为修士,若是传扬出去,惹起群情激奋,真的要丢死了人。哪怕口才再好,也无从分辨。再不敢大意,小心为妙!

唉,或许都是相貌惹的祸,而自己的模样本来就不差,且随着修为的提升,愈发清秀呢……

无咎从榻上慢慢坐起,看着窗外的夜色,又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套上靴子双脚下地。

常年出门在外的修士,多半随身带有阵法,或简或繁,至少可以封禁客房而以防不虞。而他无咎丢失了五符阵之后,又不懂得禁制之法,只能凭借一道形同虚设的门闩挡住门户,聊胜于吧。于是每日睡觉的时候,总有无数道神识扫来扫去而不胜其烦。不过,他虽然隐匿修为,而六感俱在,但有风吹草动,还是一清二楚。

无咎将上下收拾清爽,开门走了出去。

一度热闹的客栈,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店堂内也是冷冷清清,只有掌柜在忙着关门。

“诸位仙长早已动身赶往岳府,天明回转。公孙先生,何故迟迟……”

“眼下戌时而已,不急、不急……”

无咎与掌柜的寒暄两句,抬脚到了门外,身后“咣当”一声,厚重的门扇已被关闭。他也不在意,顺着街道踱步往前。

一轮晚月挂在天边,几点星辰微微闪烁,穿行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只觉得凉风扑面而别有一番情趣。

无咎甩开大袖,步履轻盈。不经意间,抬脚丈余远,宛若乘风滑行,却又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悄然而去。

须臾,前方一大片的人影攒动。

无咎放缓脚步,慢慢凑了过去。

千丈远外,便是岳家所在的那座百丈青山。远远看去,灯火点点,彷如群星拱卫,肃穆中透着几分的神秘。

千丈之隔的界碑之前,则是聚集着不下两百多位男女老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窃窃私语,且修为不一,神识各异,场面稍显混乱。其中不乏羽士的高手,便是没有修为的也有好几位,而筑基的前辈人物,却没有发现一个。而一个偏僻的石头城中,竟然聚集着如此众多的修士?

无咎暗暗讶然,不由得对于岳家的血琼花又多出几分好奇。

又过了片刻,许是亥时已近,有人扬声喝道:“诸位道友亮出玉牌以供查验,身份不明者严禁上山!”

人群晃动,一个个高举玉牌。

无咎也摸出那块入城的玉牌拿在手中,跟着慢慢往前。

在界碑前,站着两个中年的男子,应该是岳家的子弟,分别为羽士六七层的高手,逐一审视着走到面前的修士,并轻轻摆手示意放行。

“你,站住——”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站住——”

少顷,有两小、一中、一老四位男子被挡住了去路,急忙苦苦哀求,只道是仰慕仙道而执着不悔。

“少家主有令:没有修为者,一律不得上山。四位休得啰嗦,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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