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头说南方那些蛮子死了旧王,摄政王阮福溪台,要大举北伐,因此主要征调人丁前往长育垒防范南方蛮子。”郑家士兵说道,“你这里有没有水喝?跑了半个升龙城,口渴死我了。”
“誒,老二,拿一碗水来给兵爷。”老汉转向屋内的一个青壮喊道,又转头回来,“兵爷,我们家虽然有两个男丁,不过我这老二今年才十岁出头,要是老大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在城外的几亩薄田可全落到老汉身,我还有个生病躺在家里的媳妇,可没有人能照顾她啊。”
“少废话!这是主强制征调的兵役,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逃避。”这个士兵拿出一个花名册,“这面登记了每家每户的男丁数,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主追究下来,我拿头担着?”
“唉……”老汉见几个士兵离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条街有一个简陋的茶庄,茶庄老板站在店铺门口,看着匆忙来去的郑家士兵。他没有担心自己家被征壮丁,因为在郑家的名册,他是逃难过来的真腊人,妻儿都在海落难死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郑家士兵来到了茶庄里,大大咧咧地找条长凳坐到了茶庄老板身边:“来一壶茶解解渴,老样子。”
“兵爷,你可知道为何郑家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四处抓人?”茶庄老板亲自为这个士兵倒了一壶茶。
这个士兵打量了四周,发现茶庄里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于是压低声音:“郑家已经发疯了为,他们打算征发大量的壮丁,估计是要用派去输送粮草,又要南下攻打富春城了!”
“去年他们不是才大举南下,损兵折将了吗?怎么,他们还想要碰得头破血流?”茶庄老板诧异地问道。
“郑主不想办法消灭我们怎么会死心!我琢磨着是因为老主去世,幼主年少,所以郑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统安南。”士兵说道,“你快安排人手前去富春城通知摄政王,让摄政王加强对长德垒的防守。”
“长育垒的郑家御林军已经封锁了所有通往南方的道路,现在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茶庄老板有些为难。
“让传信的人走海路,日丽海口是我们的水师驻扎地,只要传信的人假装成东瀛人或者华夏人的商人,混入他们的船队南下即可。”这个士兵仅仅喝了两杯茶,拍拍衣服准备离开,“我得回去继续征兵役了。”
“好,我安排人手试试。”茶庄老板心事重重。
这个士兵离开以后,茶庄老板招来了店小二,将一封书信交给他,并低声说道:“升龙城有大动作,你带着这封书信去码头找到接头人的船只,让他伪装成东瀛人的商船南下会安港。”
“是的,掌柜。”店小二眼露出精光,他也是阮家安插在升龙城的探子。
“准备一下,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小心,不要被人跟踪了。”茶庄老板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心总像是有一块石头堵住,让他隐隐不安。
店小二将书信塞入了麻布衣的夹缝,若无其事地走到大街,朝着升龙城码头的方向走去。
码头那儿,主要停泊的还是郑家自己的水师船只,然后是华夏商船、尼德兰商船、东瀛商船,不过分别只有几艘,其东瀛的商船更是只有可怜的一艘。因为九州军在东瀛国有了长崎港、横滨港两个自由通商的港口,东瀛商人可以在长崎港、横滨港直接买卖来自华夏的商品,没有必要和明朝海禁时候长途跋涉来到安南国间接与华夏商人做生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条十多米长的商船。这艘商船看去有些岁月的痕迹,船体尽是划痕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痕迹,有些木板还有烧焦的痕迹,很难相信这么一艘破烂的商船还能够幸存下来。
在商船的船头,一个满脸胡须的老汉正举着酒碗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灌酒,浑身酒气,靠在栏杆看着码头来来往往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店小二朝着商船走过来的时候,原本浑浊的眼神迸发出一丝精神,扭了扭脖子,发出脖子扭动的声音。
“店小二,今天有新鲜的海鱼,你要来几条回去给掌柜的补身吗?”老汉端着酒碗向店小二举着。
“好的呢。”店小二朝老汉招招手。
不过当店小二准备走船的时候,他发现老汉的脸色变得苍白。
“老罗子,你气色这么差不要喝酒了,这样下去你身体垮掉,你那小媳妇该怎么办?”店小二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暴露了……还连累了我!”老汉抓起店小二的衣口,歇斯底里地低声喝道。
“老罗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话好好说。”店小二一脸茫然。
“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人!”老汉将店小二扔到地。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慌张地朝身后看去。只见在码头,有一队好几十个手持兵刃和火绳枪的郑家士兵正在朝这边赶来,目标显然是他们!
“他们是阮家安插在我们升龙城的探子,将他们活捉套出消息!”领头的小头目伸手一挥,几十个士兵加快脚步。
商船为了防止被海浪推走,所以用粗绳索套住了码头的木桩,现在算是要解开都是来不及的!
扑通一声,一身酒气的老汉见势不妙,赶紧转身投入了水,落下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店小二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个士兵登甲板将他包围。作为探子被抓住几乎只有一条路——接受酷刑拷问!
六百章 阮家的行动
在安南国狭长的土地,有两道长墙构建而成的防线将安南国拦腰截断,北方被郑主所拥有,南方为阮主所拥有。本来两道防线都是阮主阮福源在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建议下修建的,稍微北边一点的是长育垒,而南一点的是长德垒。去年郑主组建的“御林军”对阮家的防线发动了突然袭击,以大量火炮和将士的性命为代价,终于攻占了长育垒。
本来郑主打算一口气攻下长育垒和长德垒,但是长德垒防线突破在即的时候,南洋舰队和阮家水师攻下了日丽海口,让郑主的御林军担心被截断退路,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攻打长德垒的打算,派一部分兵力回防日丽海口,还有一部分兵力驻守攻克了的长育垒,与长德垒的阮家军队对峙。
长德垒防线守将是现在阮家新晋的两个将领之一的阮有进。阮有进年纪轻轻独当一面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他可是去年去世的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女婿,还是原本王世子阮福澜的好友,一同参与过去年防守长育垒和长德垒的战斗。如果陶维慈、阮福澜没死的话,阮有进说不定地位更高。
只是现在阮家风雨飘摇,时刻有被颠覆的危险,这个时候计较所谓的地位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阮家被灭亡的话,所有从阮家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
阮有进穿着盔甲在长德垒城墙巡视,右手按剑,左手扶着刀痕累累的城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在一年前,王世子阮福澜还在这里和他并肩作战,现在长德垒还在,昔日的战友却不在了,怎叫人不伤感。
突然,阮有进看向长育垒,似乎看出了有什么不妥。他死死地盯着长育垒,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刻钟没有说话。
跟在阮有进身边的亲兵也学着阮有进看向长育垒。长育垒的长墙有郑家的士兵巡逻的身影,还有郑主的旌旗在迎着北风招展。长育垒方还有升腾的炊烟,也随着北风摇摆不定。现在正是日落开始的时分,郑家和阮家的伙夫开始准备全营的的伙食,这样的景象在正常不过了。
“将军,您在看什么呢?这长育垒的郑家军和平常一样龟缩在长育垒内,也没有什么异象。”阮有进的亲兵好地说道。
“不对,你们看这炊烟。”阮有进指着长育垒空北风吹斜的炊烟。
“这炊烟有什么不对劲?”几个亲兵看了空的炊烟,又你看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唉,所以说你们都还不是将才,我都提示了还看不出问题来。你们看,这些炊烟的数量起前些日子如何?每一缕炊烟所需消耗的柴木增加了还是减少了?”阮有进又提示道。
被阮有进怎么一提醒,几个亲兵却还有有些懵然,只有其一个稍微机敏的亲兵领悟到了阮有进想要说的话:“您是认为他们使用的柴木增加了,而炊烟多了,也是说……”
“没错,他们的士兵数量在逐渐增加。前几天我还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了这其的关节。根据我刚才的推测推测,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个月我们安插在长育垒的探子汇报的郑家士兵人数是一万两千人,现在估计有两万人以。”阮有进以自己极其可怕的观察力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您是说他们又开始大规模调动军队了吗?!”几个亲兵面面相觑。郑主往长育垒增兵,目的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为了攻打长德垒,难道是来这里观光旅游不成?
“九成九是这个样子了。去年一仗我们损兵折将,将我们阮家的底子都打没了,再来一场大战的话,恐怕打完我们长德垒以南会成为一片废土。”阮有进眉头深锁,对未来的大战持悲观的态度。
“可是郑家在去年的大战也是折损了大量的兵马,还将日丽海口给丢掉了。现在才时隔一年,怎的又卷土重来?”一个亲兵不解而惶恐地问道。
“他们占据了最富饶的平原地区,我们广南这边却是丛林和沼泽,人口不过十万户,而他们有四十万户,死伤个两三万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多征发一些壮丁充军好了。但是我们这边死个两三万人,那是灭顶之灾,无力再战。这是小国的悲哀。”阮有进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华夏历史三国时期,蜀国人口最少,纵有诸葛丞相鞠躬尽瘁,六伐原,仍被人口众多的魏国给耗死了。姜维继承他的意志,仍不忘恢复原,但受国力所限,也无力回天,我是姜维的处境啊。”
几个亲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阮有进的感慨,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阮有进的无力感。阮家这两年大好形势急转下降,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压力倍增,不知道这场在郑家和九州军两个鸡蛋的舞蹈几时会因为失误而全盘崩溃。
“与我会军帐,我要向摄政王、阮有镒写一封密信,要他们立即征发壮丁,做好支援我们长德垒防线的准备。要是我们长德垒守不住了,郑家御林军长驱直下,富春城更难坚守,所以一定要将敌人拦在长德垒防线以北。”阮有进说道。
阮有进很快将自己的发现写入密信,然后委托亲兵快马加鞭送往富春城。义兴郡王阮福溪收到了阮有进的密信,立即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也是郑家的老对手了,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还活着的郑家的老对手,所以他代现任阮主阮福濒召集百官将领,特别是阮有镒。
阮家匆忙行动起来,新的征兵令下达,阮家士兵也开始到城池里、乡村间强征壮丁来补充兵力。与其同时,摄政王阮福溪还亲自前去会安港拜访驻扎在这里的南洋舰队司令官邓千龙。不然仅仅凭借阮家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希望能够打退郑家的攻势。
六百零一章 提前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