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岚猛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中又惊又喜,西夏姑娘豪迈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扭扭捏捏的,一张嘴刚要说愿意,却又迟疑了一下:“那……那表姐怎么办?”
徐子桢嘿嘿一笑:“大夏国规定只能娶一房媳妇么?可我是宋人,不受这规矩约定啊,怎么样,愿不愿意给个准话吧。”
“愿意!”云尚岚脱口而出,可随即就发现自己似乎太爽快了些,狠狠掐了徐子桢一下,“你别想得太美,我表姐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徐子桢只笑着不说话,李珞雁对他的情义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驸马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了,想想就美得很,姐妹花,啧啧……
云尚岚幸福地靠在徐子桢怀中,小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没多久又抬起头来,皱着眉道:“你还要回宋么?”
徐子桢道:“当然,我是宋人,怎么不回去?”
云尚岚道:“可你不是被……”
徐子桢笑笑,眉宇间有些凝重:“你是说我被通缉的事么?这不是问题,不过宋将有大难,我必须回去做点什么。”
云尚岚愣在了那里,在她印象里徐子桢本是个风流浪荡子,看见美女喜欢占点小便宜,就连自己当初也被他轻薄过,可是他却对表姐李珞雁的事极为认真,甚至不顾安危孤身潜入萧家,现在他又居然说为了大宋还要再回去,而他明明刚被大宋钦差下令斩杀而被逼脱逃。
徐子桢爱怜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轻声说道:“不必担心我,所谓的通缉只是几个佞臣搞出来的事,用不了多久那几个王八蛋都会丢官丢命。”
云尚岚又是一愣:“你怎知道?”话刚出口就想到了什么,“哦对,你是天生灵通,自然能预知天下事。”
徐子桢哭笑不得:“狗屁灵通,这是忽悠萧家老狐狸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几天青牛一直没出现,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云尚岚摇摇头:“不知,他素来行踪不定。”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徐子桢对青牛很好奇,前些天他一直盘算着三日后的大事,倒忘了跟云尚岚打听了。
可是云尚岚的回答再一次让他失望了:“我也不知,整个三绝堂上下数百人连见过他本来面目的都不多,更别说知晓他身份了。”
徐子桢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中,在他见过青牛之后他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人绝不象是一个普通帮会组织的领导,而更象是一员沙场战将甚至是军中主帅,徐子桢有一种很直观的感受,那就是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什么都隐藏不住,那双深邃的眸子象是能看穿世间万事,让他隐隐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两天一切都按着计划在顺利进行着,徐子桢也终于能静下心来想些别了,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尚岚被识破身份的事。
三绝堂纵横西夏是近两年的事情,堂内人员训练有素组织严密,可是奇就奇在这么谨慎严密的组织,而且以青牛这种人物,竟然会让云家族长之女担任堂中左使这样的重职,怎么看都不正常。
徐子桢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青牛这么做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却是怎么都想不到,而由这件事情来看,徐子桢愈发觉得青牛这人的深不可测,可以说是他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难对付的一个人。
两人就这么在床上低声交谈着,声音低得确保屋外听不到,只是谈了半天都不得要领,不说青牛,就连徐子桢从没见过的那位右使,云尚岚也是知之不详。
现在到底还是白天,老躺在床上总不是那回事,徐子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穿了衣服出了门,径直去了卓雅屋里。
从云尚岚被抓来后卓雅就一直单独住在另外一件屋里,徐子桢每天都会去和她说会话,无非都是些甜言蜜语哄哄骗骗的,当然这都是给那耳朵听的,至于究竟说了什么也只有他和卓雅知道。
到得下午的时候徐子桢又去了萧玄那里,拉着他又赌了大半个时辰,结果自然又是萧玄输得一塌糊涂,欠下一笔赌债,陪着徐子桢的萧府下人早已见怪不怪,等他们赌完再陪着徐子桢回到小院里,然后萧玄又夹着几副字画和几件古董溜出了门去。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着,萧家却在暗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所有人的神经都早已绷紧,只有徐子桢依旧悠闲得完全没有心思。
三天一晃而过,玉屏公主李珞雁的大婚正日终于到来了。
第267章:婚典
皇帝嫁女自然非同小可,就算西夏比不上大宋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可该走的规矩还是得走,一样都少不得。
一大早的时候李珞雁就已打扮齐整,浩浩荡荡的仪仗出了宫门前往承天寺,这是西夏国内最大的寺庙,没有之一,历代大夏皇帝的灵位就被摆放在寺庙中一座高塔里,公主是天之娇女,出嫁这等大事自然得告天告地告祖先。
礼部人员早已备齐了祭祀物品,在承天寺塔前摆下祭坛,崇宗李乾顺在前,玉屏公主李珞雁在侧,随行的官员在后,俱都恭恭敬敬地匍匐着,听礼部司仪官抑扬顿挫地宣读着骈四俪六的祭文,坛下鸦雀无声。
今天的婚典将在宫中举办,负责安全的就是西夏三军司之一的禁军,禁军隶属兵部,但能调动的却是枢密院,两家掌兵大鳄谁都无法独自掌控这股力量,因此禁军也算是皇家的贴身武装。
兴庆城中的禁军都指挥使是皇家人,算起来是李乾顺的堂弟,只不过这个堂弟却是个老油条,极懂生存之道,在这些年里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本职,从不得罪萧家,倒也被他混到了现在,没让萧太师夺了权去。
御字号的禁军气派非凡,一水的长刀钢铠,身上披的是数百片精钢穿就的叶子甲,一走动就发出擦擦的声响,公主祭天是大事,整个承天寺内外共有整整五百名禁军将士,巍然站立纹丝不动。
寺外有不少百姓闻风前来看热闹,远远站着指指点点,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有这么严密的防护在,公主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祭祀大典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仪仗再起,往宫中返回,禁军分作了几拨,当先开路的,两翼护持的,后缀防卫的,井然有序丝毫不见紊乱,只是在刚行出第一个街口时碰到了意外,几十名穿着黑衣蒙着黑巾的汉子忽然从两侧屋宇中杀出,高声叫喊着要杀皇帝,禁军反应极快,立刻便分出一队来迎了上去。
刺客毕竟人数太少,面对铁桶一般的禁军队列根本冲杀不进,最终只得远远地胡乱放了些n-ǔ箭就仓皇逃窜,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只是崇宗明显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股抖如栗,相比之下还是玉屏公主沉着冷静,二话不说下令分出一百禁军来追捕刺客。
仪仗继续回宫,分出去追捕刺客的禁军也在半个时辰后就回归了,虽说惊了圣驾,但毕竟没有闹出伤亡,今儿是公主大婚的好日子,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了,只是谁都没注意到,回来的那一百禁军和原来那一百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
……
这里是兴庆城西的郊外,初春的味道已开始在这里滋生,远处贺兰山上的绿色开始浓了,山脚下是一片村落,其实说是村落,却总共没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的院落颇大,高高的围墙深深的院子,象是一户富庶人家。
现在已过午时,村落外埋伏着一路人马,个个面容彪悍眼神凌厉,清一色短打快刀腰悬劲n-ǔ,约莫有两百人左右,这是萧太师暗中培养的一支私人武装,均是身手高强反应机敏的汉子,为的就是如今天这样的机会,为萧家的出位尽力。
这伙人从清晨开始埋伏到了现在,但是还没到出动的时候,他们还在等,等着前方那个院子里的人到齐,他们才会以雷霆之势杀进去,鸡犬不留。
通往村落的路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匆匆赶回,他们都很小心,非常谨慎地观察着身后,象是担心被人跟踪似的,然后进了村里迅速钻进那个院落,就再不出现,这里是云尚岚给的地址,也就是云家商议大事的秘密总部。
埋伏的一众人里赫然有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却是萧亦,他没受过专业训练,早已等得不耐烦,眼看又一个人钻了进去,忍不住问身旁一人道:“这他妈得等到什么时候?”
旁边一个家将打扮的中年人赔笑道:“少爷还请耐心些,老爷吩咐过,云家余孽需一个不漏,不然将来还得有麻烦。”
他把萧太师搬了出来,萧亦最终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恨恨地啐了一口,依旧乖乖地趴着,嘴里嘟囔道:“老子就不信你们还能磨蹭到天黑才凑齐。”
……
兴庆府满城喜庆,皇宫内张灯结彩,崇宗回到宫中稍作休息便下旨摆驾承天宫。
承天宫和承天寺同名,都是作为皇家祭祀用的场所,只不过在功能上稍有出入罢了,公主的婚典摆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因为这里地方宽敞,可以完善地进行婚礼大典,而且也能作为皇家正规场所接待来自各方的使臣。
前几日就到来的几国使臣已早早来到,在鸿胪寺的安排下各自占据了一片场地,承天宫正殿外是一片开阔的园子,地上铺着细长形的石条,用石碾子压得紧紧的,再铺上大红的毛毯,既庄重又喜庆。
每个使臣团的护卫不算多,都是在外交规则中的合理人数之内,大典开未正式开始,各国使臣也很守规矩,只安静地坐在那里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他们的护卫则拱卫在四周,神情放松地随意看着热闹。
大夏国的文武百官也已经到了这里,按着品阶官衔端然站立,为首的自然是大夏国肱骨之臣萧太师,而另一位堪与他争锋的枢密使牟先亭则还在昏迷中,今日这等大事只能是缺席了。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高喝远远传来,文武百官当即哗的一声齐齐跪倒,口中山呼万岁,那些外国使臣也很得体地站起身来,恭敬有加地等候着。
崇宗迈着虚浮的脚步来到宫前上首的龙椅坐下,笑眯眯地对下方一摆手:“免礼平身。”
底下一片谢恩之声,早有宫中执事安排下了坐席,百官入座,一列列宫女端着瓜果酒水流水般送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