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猛将也很不容易躲开。他现在终于知道对方是怎样排兵布阵，可惜晚了，一箭深深射入他的胸口。
他被杀掉后，面前有两匹战马阻拦，后面的蕃兵暂时无法进入攻击范围。第二个手拿大盾的唐兵，快速将大盾递给后面拿弓的战友，跳到死去战友的马上。第三个战友同样前进一步，坐到第二个战友的马上，并将弓改成大盾，斜斜护住后面几排。
和蕃骑一样，他们也是三人一个组合。第一个是长兵器士兵，第二个是防御的盾牌兵。一般第一排的战友很难会被射中，对方的骑射再厉害，也不敢射到第一排短兵相接的地方。
第三个是拿弓箭的士兵，他们站得比较挤，不容易从后两排射到前方的蕃兵，但要越一个人射，完全没问题。有不少聪明的组合，见前面的战友在和对方交织着，侧身避开，后面的弓箭手找准机会就是一箭，轻松将对方解决掉。
下面是平地，在中军的哥舒怀志看不清前方的战况。他见自己的人马不时朝前方拥挤，前面的惨叫声很多，但谁也没本事听出惨叫声来自哪方。开始还很高兴，以为少了那层神甲皮，唐军就不是对手了。过了一会，冒险在前方观战的伏尔维匆匆跑来：
“不好了大帅，我方损失很大。”
还好他有了免疫力，定下心来问明情况，被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大骂一声：
“卑鄙的唐军，好毒的阵，传令大军，暂时退回来。”
他说得一点不错，这种阵的确很毒，完全和骑兵大阵不一样，算是冷箭骑兵阵。平时大家都是在上面吊射，没有谁的脑袋能想到用这种阵，除了何浩然。
他们的损失很大而不是惨重，这还是因为大家的配合不好，练习的时间太短。这边没有神甲兵，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何浩然挖空心思，想到这种卑鄙的兵阵。此阵一出，他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再次突破底线。
在上面的李水音和曲盈盈笑开了花，两人在最后面，因为她们是女子有些不便，在这里还搭了一个小帐篷。两人见老公一个简单的兵阵，就阴了对方千多人，高兴得在山上大声欢呼：
“哥舒怀志，不打就给我滚，省得在这里碍眼。”
有大木盾防御，撤退很顺利。一些将领忍不住想追出去。可惜前方有不少战马挡着，真要出去，后面的援兵难以及时赶到，会很危险。
哥舒怀志看了一会，见他们最多损失两百人，怒急而笑：
“你们会这样的阵，难道我就不会吗？”
他正要照猫画虎搞冷箭骑兵阵，守在谷口的士兵传来一阵欢呼：
“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
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李惟岳怕魏州军发现他们，藏得有些远。又怕李水音跑了，得到禀报后领着五万大军匆匆赶来。见两万唐军被哥舒怀声逼到死角，这一路的辛苦瞬间消失，连前面一地的蕃兵尸体也忽略了，跑到哥舒怀志面前，见他丧着脸，第一次真心夸赞他：
“哥舒大帅辛苦了，不过损失一两千个士兵，就将他们堵在山上。我们这里还有八万兵力，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脱。”
同来的王武俊见哥舒怀志如此模样，又见山上的唐军虽有些惊却不惧，没李惟岳乐观：
“哥舒大帅怎么了？莫非他们在等援军？”
哥舒怀志原本不想说，何浩然这种兵阵虽然有些卑鄙，打仗只要不是挟持百姓之类的，人家用什么兵阵，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对。
他怕不说这些友军会吃亏，毕竟现在是穿同一条裤子，还是将这种兵阵说出：
“大家注意他们的骑兵阵型，第一排是长兵，第二排是大盾兵，第三排是弓箭兵。他们会趁第一排的士兵短兵相接之际，让第三排的弓箭兵偷袭我方士兵，要不然我方也不会损失如此多人。”
同来的数十位将领，一个个将嘴巴大大张开，有个壮年将领拍了把脑门，惊喜地说：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如此排兵布阵？我们也这样布阵，看对方从哪里逃。”
“可以先将阵摆好，将那些重弩抬来，我看这次他们还龟缩在山上不下来。”哥舒怀志一阵冷笑，将手一挥，他的人马让出一段距离。
从后面推来数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有一架重弩，近百支弩箭。这些其实并不多，就算全放完，按一支杀一人算，也不过能杀五六千人。但这气势不小，让不少在郁闷中的蕃兵士气大振。
“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一阵阵怒杀之声吼出，还未安装到地上，一阵更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好了大帅，他们的援军来了。”
他们首先看到后面一大队人马，这队人马非常刺眼，又离得远，根本看不到有多少人。
大家都被神甲兵杀怕了，神甲在阳光下反射出那种夺人心魂的光芒，对于许多兵将来说都不陌生。就算是李惟岳那四万没和神甲兵斗过的兵将，此时也心血翻滚，额头上冒出一层油汗。李惟岳大叫：
“怎么会有神甲兵，不是说他们的神甲兵全去了幽州吗？”
暂时没人答复他，就连哥舒怀声，此时也被吓得神魂不全。因为从他们的左边，又驰来一大群极为耀眼的队伍。没等他们震惊多久，一个变调的声音喊出：
“这边也有，我们中计了。”
右边也奔来同样耀眼的队伍，三支队伍如同三把巨大的兵器，从他们三个方向杀来。在前方山顶上，李水音挥动着她那把精致的军弩，一手拿着大喇叭激动喊出：
“郡王来了，他们已中计，绝不能让一个人逃掉，大家冲。”
山上山下的两万兵马，听到稍有些早的冲锋，没再等待，朝对面的敌军冲去。
现在傻子也知道中计了，脸无惧色的，只有一个在李惟岳身边的年青人。年青人长得臂长肩宽，脑袋比普通人要大，一对三角眼十分凌厉，朝众人大喊：
“不要怕，他们不过两三万人，并且神甲兵只有那点。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他们。”
他的这番激励声，将李惟岳那四万未吃过亏的兵将唤醒。但对于吃了好几只大亏的另一半人来说，这些话根本不起作用。他们怕神甲兵，更怕何浩然。
对着山这面的高层差点被一锅端，哥舒怀志退得有些远，和一些将领站在最前方。李惟岳哪想到三方有授军来，带着许多将领来到他面前。大家都被何浩然吓住，李水音的人马快要进入射程范围时，刚才那个年青人在急声喊出：
“皇上快命令布阵，他们冲过来了。”
再是如何恐怖的人，也不可能一出场就吓得对手无还手之力。李惟岳瞬间清醒过来：
“快布阵迎敌。”
李惟岳的声音喊出时已经晚了，他们跑得急，又见到对方被堵在山上，来时没按阵型站。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好阵列。他和哥舒怀志仅带着众将钻进军队中，一篷箭雨从李水音的队伍中射出。在山上观战的她一脸懊恼，对曲盈盈说：
“早知道就小声些喊冲，白白浪费一个斩首的机会。”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可思议的溃败
第五百七十二章不可思议的溃败
李水音这提前喊出的冲锋，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李蕃两家的将领忙着逃离危险区域，阵型完全没能组织起来，有不少士兵的盾牌也没准备好，只射两轮箭就射中不少人。
跑在最前方的二十多个将领带着众士兵，冲进混乱的敌军中就是一轮疯杀。这二十多个将领全穿着神甲，原本后面要替换尉迟奉先的李山河、沈冲等将也在其中。
此时不少蕃李兵已陷入混乱，又加之两方军队暂时没人管理，哪能挡住他们的冲杀，一篷篷腥红溅射，杀得敌军疯狂朝后退挤，他们士兵的士气提升至满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