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去帮那些弟兄杀蕃贼，不要放过一人。”
她的命令喊出，一万多兵马迅速朝左右散开，从几条街上冲向对面，加入混乱中的战场。
何浩然有些为难，并不是他反应慢，他的攻击计划不是这样。这样的混战，对于对方都不利。可如果此时再作壁上观，会寒了一些人的心，只得默认李水音的命令。他算漏一点，战势发展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里非常挤密，伤亡的速度快得惊人。大街内外人挨着人，很少有拼杀几招的情况发现。再勇猛之人，站位不好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在三楼上观望的众人惊呆了，人山人海的前方，处处有人头消失在她们视线中。楼层上窗毁栏断，时时有人摔下来。当街口的军队冲上去短兵相接，里面战斗的地方已经所剩不多，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战团。
冲进街道的唐军吃亏不小，秦军只有八千几百人，不算街另一头的蕃兵，还有两万一千多人。如此大的悬殊，又加上有三千狼卫、一千多副神甲。秦军的伤亡惨重，只剩下三千余人。反观蕃军，不过才损失两千左右。
这些将四周对手消灭的蕃军反应很快，用弓箭重弩射击进入攻击范围的唐军，没过一会，唐军就损失数百人。直到铁盾兵顶在前方，伤亡才降下来。即便这样，他们也打得很被动。
“相公，快想想办法，这样打不行。”李雪韵已经看出这种打法的劣势。现在里面的秦军剩下不到三千人，根本对她们没多少帮助。她们相当于进了人家的伏击圈中，大街上施展不开，有利地形又被对方占据。再打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何浩然早就安排好进攻方案，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下令让将士撤出来。没过多久，里面的战斗结束，八千多个秦兵，逃出来的只有两千。
见何浩然扔下近千具尸体，朱泚已从手下背叛的阴影中走出来，对着何浩然疯狂大喊。
“哈哈哈哈，何浩然，有本事你就来攻啊！”
现在土蕃的伏阵已恢复，几条街上，连锁铁盾兵顶在前方，中间是铁锤兵。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死堵在大街上，主要靠左右的弓箭兵攻击。这些弓箭兵，有不少是身穿神甲的蕃兵蕃将。全是狼卫，一个个箭法非常不凡。世上没有破不了的阵，很快他们慌神了。
唐军的连锁铁盾再次进入大街，如龟壳似的将顶上遮挡得严严实实。箭术再好之人，也找不到点去射击。冲进大街六七十米后，与蕃军的铁盾兵碰在一起。
上面的蕃兵傻眼了，他们没放几箭，放了也不起作用。这些唐军根本不像是来进攻的，同样是不放一枪一箭。没让他们等多久，一批批神甲兵冲进左右建筑内。
左右的建筑中，一些大院中的蕃兵要多些，但多也不过几十人。并且多半没穿神甲。数量和装备都不及神甲兵，再有狼卫，也敌不过唐兵。
一队神甲兵冲进右边小楼，每个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双手提着军弩置于眼前，迈着小步慢慢登登上楼梯。顶上前方的唐兵突然将右手横，一支箭羽射在他右手护腕上弹落，神甲护腕被射破一个很小的洞。
后面两个神甲兵已经看到敌兵，对方同样身穿神甲。两支比刚才更快的弩箭从他们手中飞出，一支射在蕃兵的面具上，另一支直接射入额头中。
在一幢高楼上观战的桑巴图，见一些神甲兵已经攻到楼上。在楼上的兵将孤立无援，知道自己的兵将抵挡不住。令旗一挥，下面的阵型发生一些变化。
顶在前方的铁盾兵退下，被铁锤兵顶上。一个蕃兵轮起铁锤还未砸下，突然从挡在前方的铁盾一侧，刺出一支长枪，斜斜将他刺落马下。
也有被砸中铁盾的，铁盾被砸得向下一沉，下面两个唐兵也承受不起如此重击，被砸得一死一伤。但唐军早有准备，两人护一面铁盾，其中一人拿着长兵器。待蕃军靠近后刺出，唐军的损失要远小于蕃军。
桑巴图再无更好的办法，只得放弃营救前方建筑内的兵将，重新派出铁盾兵顶上。左右两边建筑中的蕃军很快被消灭，唐军虽有损失，收获六十多套神甲。朱泚气得直跺脚，对桑巴图说：
“在这里施展不开，要战到何时？对方不过只有一万几千兵，与其让他们一点点耗尽，还不如出去和他们拼了。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不一定会输。”
桑巴图拿不定主意，看向旁边一个老蕃将，老将点点头：
“他们的铁盾虽多，不可能每人一块。我看他们也只有这些铁盾了，后面没有铁盾保护，可以派一半的兵力绕到后面，前后夹击他们。我们在这里也不安全，太挤了，万一他们用炸药，我们的损失不小。”
听到炸药，周围的几个将领心下大惊。桑巴图正要下令，一个蕃兵匆匆跑来：
“桑将军，城南快抵挡不住了。尚相让你留些兵在这里拖住何浩然，剩下的去城南支援单将军他们。”
第七百四十八章 炸药开路
何浩然哪有多少炸药去炸他们，这次大战，他带了一千三百包炸药来。另外三面分了三百，他的东面有四百包。其中分给城楼上三百，现在他这里只有一百包炸药。
城楼上的三百包炸药立了头功，曲靖率领六千多个将士从东城楼出发，朝南面城楼攻去。将东城楼横扫完，在还未受到多少损失的南城，遇到一些麻烦。
守南城楼的是单元衡、刘赏和另一个叫索玛西的老蕃将。不说其他人，刘赏的智商并不在梁廷芬之下。他几乎将曲靖在长安搞的那一套，完全照搬来用。
数千个敌军守到长长的城楼上，几乎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组木架挡路。同样是前后六架错开，后面的盾牌兵、刀枪兵和弓箭兵严阵以待。
曲靖没有一来就冲击，招来一些秦国兵将，学李水音那样提起喇叭大喊：
“伪秦兵将听着，朱泚受土蕃胁迫，已归降土蕃。梁廷芬父子皆已醒悟，率领城东的秦军投降。你们现在与大唐为敌，并不是为朱泚而战，是在为土蕃卖命。若是尚存一丝良知，就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我们一道杀蕃贼，将他们赶出我大唐土地。”
曲靖的话虽短，扇动性比较强，果然混杂在对面的秦军出现波动，不少秦军朝后面看去。在后面的单元衡一听不妙，南城区的秦军不少，占领差不多一半。要是发生混乱，他们绝难抵挡外面和城楼上的唐军攻击。他匆匆跑来安定军心：
“大家不要相信他的，他们与梁廷芬早有勾结，妄想挑拨我大秦君臣关系。皇上根本没被谁胁迫，更没有投降土蕃。”
曲靖以前没见过单元衡，但同为河北之地的顶尖强者，彼此之间早就听过大名。知道单元衡也是朱泚投降的见证者之一，他冷哼一声：
“单元衡，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竟然黑白不分，如此不顾大义，甘愿当土蕃人的狗。你一人死就罢了，拉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你良心何安？”
单元衡暗自叹了声，他当然清楚，现在的朱泚已被仇恨蒙住心智，已经再不是以前那个有孟尝之心、始皇之志的英雄豪杰。他与朱泚相交在年少之时，感情已超越君臣。就算朱泚变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背叛对方。
“曲靖，要战便战，学那些女人玩这一套有意思吗？”
曲靖没再劝说，命一百个神甲兵，顶着几十张盾牌，一步步逼近前方的木架阵。见他们如此小心，一个年青蕃将大笑道：
“此阻击方法还真是不错，居然连神甲兵都如此小心。有这些木架，我看他们如何攻破我南城楼。”
前方的神甲兵顶着盾牌步步逼近，在单元衡身边一个中年亲卫感觉有些不妙，对单元衡说：
“将军，后面也需要人守。有葛将军在这里负责，我们到后面去吧！以防下面的李贤攻城。”
“单将军自便，有这些木架，他们就算能攻过来，也要拿更多的命来填。”
单元衡没作多想，带着自己的亲卫从第一组撤离。退到第二组，他有些不放心，正要朝后面看去，后面传来一阵惊声大喊：
“小心，他们投炸药。”
一包头大的东西，从神甲兵阵中飞出来，越过木架，砸到木架后面几排人群人。姓葛的蕃将看得最清楚，因为炸药就落在他旁边。他的眼力不错，没看见这东西冒烟冒火。心虽惊，并不认为这是炸药。
无论是不是，有东西砸来，谁也不会傻傻停在那里。所以炸药没砸中人，直接砸到地上。除了葛将军外，没几人看清炸药在地上的情况。
炸药狠狠与地面一个亲密接触，眨眼时间，一团火光瞬间从有些昏暗的地面喷出。紧接着一道令人绝望的声音传出。葛将军绝望，四周的人也跟着绝望了。
近百颗铁沙炸到葛将军的身上，神甲发如同时承受数十道攻击，爆发出阵阵火花。神甲没被穿透，可半张脸没有铁片保护，他发出一阵惨叫，双手捂住两只眼睛。血从手指间流出，很快双耳、嘴巴全是血，惨叫声停止，身体缓缓倒下。
第一组木架里面有七十多人，当爆炸声传出，几个急傻了的士兵，竟奋不顾身跳下两丈高的城楼。更多的人朝后面逃去，已经冲近的神甲兵没放弃这个机会，朝已无人看守的木架冲去。
单元衡看得双眼喷火，正要返回去与唐军决战，被中年亲卫抓住：
“将军别回去，他们有炸药，回去我们也没办法。”
曲靖一路攻来，就算面对挤密的敌群，也没舍得使用炸药。现在为了破木架阵，他也顾不得再节约了。每次顶上木架前，随手就是一颗炸药扔过去。就算那些敌将再怎么稳定军心也没用，没人不怕炸药。一个木架一两颗，投完炸药就派神甲兵冲上去砍杀，很轻松攻到南城楼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