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567节

“请大伯放心,我绝不会用这些钱去吃喝玩乐。”

“怎么用是你的事情。我三十年前和你爹一起培育良种,最缺乏的就是钱。你爹那么能干,你娘为人体面,给你这些钱,我不算太担心。”

听着老年人常见的回忆过去,朱清清倒是有了兴趣,过不了多久,朱清清就是赵家的人。赵家大伯出手阔绰,讲话坦荡。三十年前的赵官家年龄与赵逊和朱清清差不多,却不知道年轻时代的赵嘉仁是何等的能干。

“大伯,我想问问,你多大岁数挣到的二十万贯家产。我看看能否在那个年龄挣到这么多。”赵逊有些凑趣的问。

“那时候我和你爹一起做蚊香,大家挣到的每一文钱都想掰成两半花。有钱就去租地,我挣到二十万贯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我都五十多岁了。”赵嘉信很怀念的回忆着过去的历史。

“那换个说法,大伯什么时候有了万亩良田?”赵逊继续凑趣。

“有万亩良田那就早得很,嗯,你爹十四岁从莆田到临清做县尉……嗯,十七岁当上福建路提点刑狱。十九岁到鄂州与蒙古人打仗。二十岁……嗯,他十九岁,我那时候已经成亲,三十出头,租到的地加上你姑母家的土地,我那时候就有了良田万亩用来种植。”

听着老人的会议,朱清清神色凝重。三十出头能经营万亩良田,这个已经很不得了。然而赵嘉仁赵官家十九岁就已经领军大败蒙古军,这样的传说从赵官家的亲哥哥嘴里说出来,真令人有种深入骨髓的震撼。

“其实我本想送你些地,没想到你爹坚决不许。这次送你的钱,你可别得意忘形说漏嘴。”赵嘉信叮嘱道。

拜见完了大伯父,接下来就要去拜见二伯父。朱清清见到赵嘉礼之前,对这位只闻其名的宁王很是好奇。赵氏三兄弟中这位如王爵之名,素来没有名头。见到了宁王之后,朱清清觉得这位皇亲很淡定的样子,或者说有些生分。人如其名,以礼相待而已。

两人虽然已经定亲,却还没成亲。此时乃是周末,赵逊就把朱清清送回她家。会有朱家的人周一送朱清清去学校。便是赵官家的儿子,在这时代也不能未婚同居。快到朱清清家,就经过了杭州大学附属小学门口。赵逊笑道:“以后咱们有孩子了,就送他到这里上学。”

朱清清脸一红,说了句“没正经”。虽然这么讲,却还是忍不住向学校里面看。若是在上课日,学校里面就会有很多小学生。现在,校园里空荡荡的……有一群穿着蒙古服饰的少年们站在校门内。

赵逊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蒙古服饰,这下也有些讶异。大宋与蒙古乃是死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蒙古少年。此时为首的一位蒙古少年正好转过身,朱清清一愣,就见那少年肤色白皙,眉目俊秀,若不是衣服与大宋不同,完全就是个俊俏的大宋少年郎。

看了片刻,朱清清忍不住扭头看向赵逊。赵逊身材高大,面容俊秀。看到未婚夫的容貌,朱清清登时就有了自信。

此时已经是大宋的十月,天黑的也早。赵逊把朱清清送回家,再赶回自己家,天色已经昏暗。家里的晚饭也快做好了。

赵嘉仁并没有在家吃饭,这些日子他忙得很。此时的赵嘉仁正在学社的总社,那帮学社核心成员已经齐聚一堂。赵嘉仁慨然说道:“我忘记是谁讲,历朝历代各种税赋,我大宋皆有。那位虽然不敢名言,我替他讲的话,也许该用大宋万税来形容。”

讲完之后,赵嘉仁在黑板上写下‘大宋万税’四个字。这下连原本没弄清楚的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蒙古南侵,临安总投降之后,我大宋其实十几年并未收到太多税。然而大宋朝廷富足,人民日子便是谈不上安居乐业,也至少比大宋万税的时候强。现在我不想恢复万税的过往制度,但是这个税却不能不收。在做的有些会长已经知道,很多会长还不知道,我准备定下四类税种,在大宋全面推行。”

赵嘉仁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他轻松的架空了小皇帝以及小皇帝的亲信。架空的手段就是他不恢复传统的税收制度,靠赵嘉仁掌握的产业撑起大宋的财政。小皇帝以及追随小皇帝旗号的人们手里的每一文钱都是从赵嘉仁那里拿来的,他们也没办法通过任命税务人员来封官许愿。好几年没能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伙,更别说重建朝廷。

现在赵嘉仁终于要在全国范围内恢复税收制度,作为大宋真正民意机构的学社会长们都鼻息凝神,生怕漏了一个字。

赵嘉仁按照习惯,在黑板上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学社会长们仔细的看,就见赵嘉仁写到。

地产税、房产税、消费税、进口税。

简单的写完这十六个字,赵嘉仁扭回头对众人说道:“大宋无需万税,我只准备在未来征收这四种税。但是我先告诉诸位,这四种税绝不姑息,只要在这个范畴之内,所有税款都比然要征收。在未来的大宋,只有纳税与死亡不可避免!”

众人都是身居高位,或者在某个领域都是行家,见到官家的表情,就知道赵嘉仁绝非在开玩笑。大家都不说话,认真的听着赵嘉仁接下来的讲述。

地产税指的是以土地为课税对象,按照土地的价格向土地所有人课征的一种税。对土地课税,中国起源较早,但是那一般称为田赋或农业税,属土地收益税性质。现在赵嘉仁的地产税是不管土地产出,只是对土地本身征税。

大宋征税分五等户,五等户是穷光蛋,在五等户的构成方面有这样的记载:“伏以天下州郡人户,大抵贫多富少,逐县五等户版簿,中等以上户不及五分之一,第四、五等户常及十分之九。”

就是说穷人占了大宋“十分之九”的人口,他们自己虽说是有地的主户,但却属于土地明显不够糊口的贫农和半佃农:“凡第四、第五等之家,田业垅亩之多寡,无甚相远,粗粝不充,布褐不备,均未免冻馁之忧。今若隆冬冽寒,使去其家,与温饱者同教于城下盈月而后已,岂其所堪!”

尤其是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蜀民岁增,旷土尽辟,下户(四、五等)才有田三五十亩,或六七亩而赡一家十数口,一不熟,即转死沟壑,诚可矜恻。”

至于有钱人,就是一至三等的主户还有一百万左右,而就在这些里面,“然而天下郡县所受版籍,随其风俗,各有不同。或以税钱贯百,或以地之倾亩,或以家之积财,或以田之受种,立为五等。就其五等而言,颇有不均。盖有税钱一贯,或占田一倾,或积财一千贯,或受种一十石为第一等;而税钱至于十贯,占田至于十倾,积财至于万贯,受种至于百石,亦为第一等。其为等虽同,而贫富甚相远。”

赵嘉仁坦然说道:“不管是谁,统统得纳税!一等到五等,全部都得纳税。”

第134章 权柄所在(十三)

大宋327年10月初3一大早,狱警就拖了几个人到江宁街头。这几个家伙个个衣着华丽,看着并非普通人。每个人脖子上都带着刑具,那是两块长一米,宽五十厘米的巨木制成的木枷,拼接起来正好是长宽各一米的正方形。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这热闹,都驻足围观,不少人都笑容满面指指点点。看到别人遭殃,大家总是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然而穷人看到富人遭殃,心里面就比较开心。稍微一读那几人身后告示板上贴的告示,大家就更开心了。告示用词简单,只要上过小学的都能读懂。大意是‘官家在今年9月通告天下,自大宋328年开始征土地税和房产税,这几个人造谣生事,说朝廷和官府要把过去十几年没有征收的税一次收齐。江宁官府正式告诉百姓,这不是真的。朝廷和官府绝不会对过往继续收税。希望大家相信朝廷相信官府,不要传谣信谣。告示前的这几个遭受枷刑的家伙就是传播谣言的明证’。

与此同时,江宁知府的秘书带进来消息,“文知府,段进士家派人来。”

不久后,秘书到外面对段进士家的人摇摇头。段进士家的人登时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事关家人被施以枷刑,他们不肯放弃营救,就哀求道:“何秘书,难倒不能交些罚金么?”

秘书继续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段进士家在江宁很有影响力,他根本不会来见。但是正因为段进士家在江宁很有影响,段进士家的子弟讲说‘赵官家要把过去十几年没有收的税全部征收回来’,这个谣言就在江宁快速传播。

看着段家人不愿意走,秘书直接就撵人,“我现在还有事,就请回去吧。”

等秘书回到文璋文知府这边,江宁府各个重要部门的学社会议已经开始。文璋知府语气严肃:这帮官员干部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落在税务局局长身上,新税务制度确定之前,税务局给人的感觉权力很低。新的税务制度现在还没开始实施,至少从规划上看,实施后的税务局局长会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就如赵官家所讲,‘在大宋只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

那些官员干部不出声,文璋语气坚定的打破沉默,“根据朝廷制度,我们可以根据局面制定特别的税收标准。秦淮河规划的道内土地与房产的税收定为普通农田以及房产的十倍。”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却没人敢说话。在所有官员里面,只有水利局的人露出喜色,交通局的表情也不错。其他官员干部的表情中担忧胜过欢喜。

到了晚上,农业局的干部段凤鸣偷偷进了本家的大宅。段进士家的长老们已经等着,看到自家这个制科毕业的子弟,族长就问道:“那文璋到底想做什么。”

段凤鸣并没有去抨击江宁知府文璋,他把大概情况给长辈以及同宗们讲了一下。根据水利局的调查,秦淮河在六朝时期宽度在130-300米左右。因为气候变冷导致江水减少,秦淮河现在的河道变窄。剩下的大概90米。在这个极端,甚至江宁旁边的长江河道也开始西移……

大宋的官员干部要考试,这些内容都得牢记在心。段家对这些毫无兴趣,立刻就有人打断段凤鸣的讲述,“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段凤鸣也只能讲核心要点,“官府已经规划出新的水利设施,要疏通秦淮河以及相关河渠,为这一带的农田灌溉以及排涝打基础。”

“哈哈!”现任族长段天德从牙缝里冷笑,然后他满是嘲讽的大声讲:“如此说起来这文璋还为国为民呢!”

10月初4,熊尚书回到家就见他老婆的段家表弟正满脸为难的离开家门。和段表弟打招呼的时候,段表弟欲言又止,然后就被熊夫人给‘送客’了。一看这动静,熊裳就知道段表弟定然是来拖熊裳办事,被自家老婆给撵走。等段表弟离开,熊裳回到屋里就问老婆,“你那表弟过来是为了何事?”

熊夫人叹道:“江宁段家与文天祥的三弟文璋起了矛盾,想让你帮忙状告文璋。我就让他死了这条心,现在文天祥如此地位,便是我们也动不了他。唉!现在的这些人,真是不知道厉害。好歹也打听一下。”

熊裳非常赞赏自家老婆的睿智,现在想动文天祥谈何容易。不过身为官僚,多掌握点消息也不错,熊裳就问道:“状告文璋是为了何事?”

此时,农业部侍郎贾唯信也把另外一位段家人客气的打发走,接着去见爷爷贾似道。贾似道用牙签插了一小块山楂糕送进嘴里,品着酸甜的味道,贾似道对孙子称赞,“这家店的山楂糕真不错。”

贾唯信毫无吃东西的想法,他抱怨道:“阿祖,你以前那些部下真的当过官么。官家在报纸上讲的那么清楚,地方制定的税收标准要交给朝廷审核。文璋为了收回秦淮河河道内的土地,定了十倍的税金,这种事情还需要他们告发?文璋一定会在报告里面讲清楚这么做就是为了逼着拥有那些土地的人把地和房子卖了。若是十倍的房产税和地产税不起作用,他大概会定到二十倍。连这些都不懂,他们当年怎么当的官。”

贾似道用食盐与小苏打调配的漱口水漱了口,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这才叹道:“大郎,这时代变了啊。”

听爷爷讲出如此巨大的题目,贾唯信闭上嘴洗耳恭听。

“以前山楂露不便宜,我今天听店家说,山楂都是从山东一船一船的往江南运,大家只想尽快运到,赶紧出手。价钱便宜的很。当年可没有这么便宜又好吃的山楂糕。”

“阿祖,求你别和我开玩笑了。”贾唯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一阵阵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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