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监狱大概是应防疫局的要求来掺和,洪楠风心里面一阵不爽。只是此时也写不下去,他决定见见那些人转换一下心情。一见面,洪楠风发现秘书弄错了。来的不是监狱的人,而是公安那边看守所的人。
“洪学长,卫生厅一定要我们出面,问问能不能把人关到看守所去。”
听了这个问题,洪楠风立刻拒绝。防疫局的干部面带难色,“洪学长,我看那些人里面有些伤的比较重,天这么冷,搞不好就会死在这里。到时候我们还得派人来处理。”
洪楠风打量一阵两边的人,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关心起这些人来?”
看守所的干部也算是准军事单位,对于洪楠风这样的表情很熟悉,干部陪着笑脸说道:“洪学长,若是你这边给写个证明,我们这边来过了,出了事情全由你们负责。我们就不来打扰了。洪学长别嫌我们烦人,镇江瘟疫那事通告所有部门,搞了专门学习。要是咱们这边弄出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承担不起啊。”
洪楠风心中的不快和狐疑被‘镇江瘟疫事件’这个名词吹到了旁边,他也开始有点不安起来。镇江瘟疫是去年发生的事情,这些年随着大宋基础建设快速增加,地方官府为了节省开支,经常使用大宋之外引入苦力。
原本苦力多用倭国人,然而倭国人在南海地区充当大宋的部众,现在已经开始变成工头和管理者。最后在镇江爆发的脑膜炎到底是倭国人带来的,还是南海那些蛮夷带来的,最后也没完全搞清。能确定的结果就是脑膜炎随着外来苦力团在镇江爆发了。
这件事出来之后,多个部门,特别是管理部门都因为没有在爆发前做出应对,被追责,好些人被一撸到底。赵官家下令以此为例,在各地宣传,告知大家卫生防疫不要有破口。现在是脑膜炎,以后要是鼠疫这种烈性传染病,那就不是镇江一地倒霉,大宋民众会遭到很大损失。
寻思一阵,洪楠风问防疫局的干部,“你们能不能派人来看护?”
防疫局的干部连忙摇头,“我说了不算。而且我们也没有这么多人手。看守所那边条件比较好,送进看守所也不用担心那些人逃跑。”
“你们再等等。”洪楠风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前去找局长尤庸和副学长。
两人听完之后,尤庸没吭声。副学长问洪楠风,“那些人现在情况如何?”
洪楠风叹口气,“有几个大概真要不行了。”说完之后,洪楠风又气恼起来,“搁以前,哪里用这么麻烦。直接让他们自己挖坑。唉!情况变了,我还得留他们个活口,不然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洪楠风说完,尤庸开口了,“我觉得死点人就死了。如果上头认同洪学长的看法,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你的意思是不让那些人帮忙?”洪楠风很是讶异于尤庸的冷彻。
“我觉得不如这样,让防疫局的人把那些重伤的生病的带走,那些活蹦乱跳的咱们自己管。”尤庸有些迟疑地说道,说完又有些烦躁,“要么把那些人就地击毙,埋掉。这就没事了。”
“万万不可!”副学长连忙阻止,“这不好向上面交代。”
“那就再发报,问问上面是什么态度,是否认定咱们的定性。如果上头认同,早杀晚杀都是杀。”尤庸的语气开始变得阴冷。
洪楠风觉得也只能如此,就回去告诉这次来的两人,让他们明天再来。
第二天洪楠风一到局里,还没来得及问情况,负责看守的人就前来禀报,昨晚死了两个。便是有心理准备,洪楠风也觉得不开心。下令把两人给埋了,洪楠风处理公务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电报,下午时分,防疫局和看守所的干部又来了。
洪楠风勉强控制了自己的冲动,要他们明天再来。
又过一天,又死了一个。可电报还是没有回来,洪楠风真的有点忍不住了,怎么电报就这么难。下午时分,防疫局的人来了。这次洪楠风坚持不住,让防疫局的人把那些看着可能会有问题的人接走。
防疫局当天接走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送去治疗之后,当晚就见到了马庆昌。受了这几天的罪,这帮人再不敢造次,对着马庆昌就哭着喊着‘求马爸爸救命’。
见了这帮人的惨状,马庆昌又怕又恨。折腾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两眼通红的拿着一叠文稿前去敲响知府秘书的家门。秘书打着哈欠开了门,见到是马庆昌,也不多话就把他让了进去。
快到了中午,秘书将一份漂亮字体的东西交给王全乐知府。王全乐看了几页,一拍桌子,“这才对么!”
说完,他干脆放下文件,开心的抽根烟,秘书连忙给王全乐点上,满意的喷了口烟,王全乐开心地说道:“这才对!这样才对!税务局罗织罪名,强迫口供,完全不把司法放眼里。这么写就对了。”
“现在就发出去么?”秘书带着笑意问道。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东西得到称赞,他自然高兴。不过秘书的工作之一就是提醒上级行程,自己人读的爽可没用。王全乐想收拾税务局,得上级下令才行。
“发!现在就发。”王全乐大声说道:“写清楚,以税警的看守条件,这些人只怕会陆续死人。请上头酌情处理。”
第074章 一打(五)
看完那份文彩不错的报告,赵谦想说点啥,又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言辞。用手指蹭完上边的胡子,又去蹭了下边的胡子,最后赵谦憋出一句“这字写得不错。”
工作组的人听了这么一个评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然后就看到赵谦放下公文,说了句‘我出去一趟’,向外便走。
刘组长连忙追出去,在外面低声问道:“赵厅长要去哪里?”
“找官家请益。”赵谦也低声答道。
刘组长没有拦住赵谦,赵谦就直奔大工地而去。距离上次见到老爹过去了半个多月,赵谦觉得工人们在秋风里还在加班加点的干,很多建筑更成模样。见到了老爹,请了个安。不等赵谦谈及此行目的,就听赵嘉仁问道:“你媳妇怎么样了?”
赵谦听到家务事,又是一番心情,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娘真给我找了个好媳妇。”
“呵呵,何来此言。”赵嘉仁微笑着看着儿子。
赵谦讲道:“我媳妇最近请了好几位大大有名的专家当家庭教师。”
“哦。”赵嘉仁反应淡定。
“我本以为她是给孩子们请的老师,却没想到是给她自己请的老师。什么琴棋书画,还有逻辑学老师嘞。”
“噗……”赵嘉仁真的被逗乐了。笑了片刻,赵嘉仁微微摇着头感叹,“你娘就是这么不得了。”
看着儿子那表情,赵嘉仁却把批讲的话咽回肚里。家里有了钱,就会给娃请一堆老师,报很多学习班。这种事情在中国很多,在美国更多。从心理学角度而言,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这是非常常见的反应。
人类如此,动物也一样。进化颇为完美的猫科动物会各种培养娃学习捕猎,抓些小动物让小家伙们各种猎杀虐杀……当然,也会教小东西踩奶。的确萌的很。
在人类往往有个误区,他们把孩子丢给老师,就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却忘记了,或者根本不知道爹娘才是孩子信息来源的最大源头。等孩子表现出类似他们的东西,爹娘就会慌了,接着互相指责。
所以赵嘉仁很期待他的儿媳妇能够通过学习得到知识,甚至是得到知识和认识。
把这些咽进肚里,赵嘉仁问道:“你今天来肯定不是为了称赞你娘吧。”
赵谦就把调查组关于洛阳方面的事情讲给老爹听,说完之后,赵谦又做了自己的判断。“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何有人拖着不办。”
“你怎么知道有人故意在拖,若是按照你所说的,洛阳那两边都想尽快达成目的。”
赵谦对洛阳知府王全乐非常不满,看老爹行若无事的模样,赵谦也按捺住不满,直接指责,“我作为工作组副组长,专门去询问了国税局,国税局说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已经和国防部商谈。但是国防部那边连着两天都没谈出个结果。然后国税局才想起,这个或许该去找肃奸委员会。爹,你管兵部,却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消息?”
“这么点事,他们又没商量完,怎么会告诉我。”赵嘉仁笑了。
赵谦一想也对,他在给赵嘉仁当秘书的时候见过赵嘉仁处置一位户部尚书。那位尚书阁下会拿许多看着需要立刻处理的事情报告给赵嘉仁,自己貌似也很勤快。这么干了一段,赵嘉仁当众告诉这位尚书,‘我要处理的是政策执行的问题,而不是具体的各种事务。如果有事情与政策之间的互动,提报上来。那些跟着政策走的事情,本就是你们的工作。便是当年带着部队让黄河改道,我亲自上工地,也是把工作细化之后交给各个部队负责。我要看的是各部队的执行,而不是亲自下去指手画脚。’
淡然讲完了道理,赵嘉仁就将这位尚书革职滚蛋。那次经历给赵谦的冲击很大,他虽然觉得老爹的确是英明神武,却又担心会影响群臣工作态度。之后他仔细观察了半个月,发现朝廷的工作氛围大大好转,讲废话,用小事来转移赵嘉仁注意力的家伙都收敛起来。
这件事还没个结果,报告给赵嘉仁才是怪事。
便是明白了,赵谦还是觉得有些不爽,他忍不住告状:“爹,我听说是国防部的柳汉在作梗。”
“柳汉……”赵嘉仁不经意露出了点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