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了一遍,酒保依旧无动于衷。
她问他:“怎么的?你以前没见过女人不穿衣服吗?”
酒保回答:“我就是好奇你等下到底要怎么付钱。”
到了中国4G流行的时候,这个笑话后面又被加了一句。
女子拿着手机指向酒保怒斥道:“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移动支付,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美国佬以前就是靠罗斯福新政的时候搞的大基建拉动了经济,又靠二战彻底摆脱了经济危机。那些基础建设中很大一部分到了21世纪的时候还在继续用。赵嘉仁去纽约访问朋友的时候去参观过纽约地铁的主控室,进去之后见到墙上布满了各种手动闸,一瞬间赵嘉仁只觉得自己穿越到了30、40年代。
美国就是靠了那样巨大的投资,在30、40年代终于成了世界霸主。中国之所以不怕美国,很大原因就是朝鲜战争中中美干了一仗。在全世界都笼罩在美国不可战胜的阴影中瑟瑟发抖的时候,中国对着美国拳打脚踢,把美国从鸭绿江赶回了三八线。但是这不等于说美国不强大,志愿军能打跑美国只是证明中国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任何侵略新中国的国家都会付出他们根本承担不了的代价。
赵嘉仁叹口气,让秘书统治大宋总钱庄的总长和学长计算一下赵嘉仁手里的所有资产资料都带来。他开始考虑自己手里剩下不多的那点钱。也许该到把最后的这点家底都拿出来的时候,这时候投入基础建设里面的每一分钱都将在未来产生百倍千倍的国家利益。
第二天总长和学长带了厚厚的几叠资料一起来了,两人按照规矩先把结算表给了赵嘉仁。看完这数字赵嘉仁露出了笑意,他没想到自己手里的钱比想象的要多很多,因为赵嘉仁派人开辟了倭国的金银矿产,他的资产总额竟然达到了十八亿贯大宋交钞的数量。
“都拿出来,转移给国库。”赵嘉仁命道。
总长和学长大惊,赵嘉仁这话听起来仿佛是在说十八贯而不是十八亿贯。总长连忙劝道:“官家,现在国家并不太缺钱。这又是何必。”
“这十八亿贯投入到铁路上,又能尽快开修多少铁路。”赵嘉仁说道:“另外这些钱我其实不想投入到铁路里,铁路投资已经够了。我是想用着十八亿贯用在教育建设上。文丞相这几年有机会就要骂,等他回到开封,哼哼!教育部可别想安静。”
这是赵嘉仁非常自豪的一件事,那些部长以及部长以上的高官们到了县里干最后一任,果然没有一个人在那边一言不发的熬最后三年。他们纷纷提出了自己对所在地区的看法,毕竟是能当上部长乃至丞相的人,提出的看法都切中肯綮。特别是文天祥反复提出地方教育的缺失,让赵嘉仁格外高兴。
优秀的人才通过制度到了朝廷之后就不再下去,地方上的人才的眼界与视角不同,这就是一种对人才的浪费。
第325章 和平诚意(四)
文丞相扫了一眼报纸头条立刻放下报纸在桌上翻找。翻了几下突然想起,顺着挂在脖子上的丝绳摸一下,拿起眼镜戴上。这下没什么能让他的视野再次模糊,文天祥仔细看着头条《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赵官家拿出十八亿贯资产组建大宋教育基金》的新闻。
看完之后文天祥拍案而起,大声喊道:“就该如此!就该如此!”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文天祥坐回位置上给赵嘉仁写信。给赵官家写完信之后他意犹未尽,又坐下给《大宋日报》写了一篇坚决支持通过义务教育彻底扫除大宋文盲的文章。
之后几天文天祥就等着文章登出来,处理县里的政务对大宋丞相来说太轻松。这边文天祥立刻叫来县里各单位开会讨论在县里推行全面义务教育的工作。等文天祥慷慨激昂的说完,众人目光都落在教育局长身上。教育局长有些无奈的用广南西路本地话问道:“丞相,不知朝廷能拨给多少经费。”
文天祥锐利的目光看向财政局长,县财政局长知道这位大宋丞相级的知县到底有多厉害的手段,只能鼓起勇气说道:“丞相,咱们县里请了大师帮着制作茉莉花茶,又建设了十几座铁索桥。县里欠了许多债务,真的没钱修学校了。”
还没等文天祥发问,外面冲进来人报信,“丞相,临近县里的人要赶着牛过咱们的桥,又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
文天祥气的拍案而起,站起身,文天祥却说不出什么。自从铁索桥沟通了广南西路这个位于交通枢纽贫困县的交通之后,此类事情就没少过。只要通过几十米上百米的铁索桥就可以节省几十里路程,不从这里走才是傻瓜。想了想,文天祥坐回座位上,“把隔壁县的刘知县请来。”
吩咐完,文天祥再次看向财政局长,“教育之事乃是百年大计,读书之后才有出路。咱们让各村先修建学校校舍,之后我们派遣老师过去。”
“丞相,肯读书的都已经到了县里来读书,再派人到村里也未必就有用。”教育局长叹道。
“没有做怎么知道没有。”文天祥冷冷的问。
教育局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道:“我知道了。”
这边刚把事情分配下去,又有人急急忙忙的跑来禀报,“丞相,出事了。打死人啦!”这下开会的众人都看过去,出人命不是第一次,可是一年内死了前前后后几十号人,这对大伙的前程影响未免太大。
第二天上午,隔壁县的刘知县带着县里的一众官员和文天祥带领的一众官员在出事的桥边碰了头。刘知县脸色难看,上来就说道:“文丞相,此事你准备如何上报!难道还是要说我们这边的人闹事不成?”
文天祥心中不快,他素来清贵,从来不肯靠权势压人。但是文天祥不这么干,不等于下头的人不这么干。上几次他这边的官员就写的很偏颇,文件送到州府,州府当然害怕文天祥,就下令给对面刘知县记了两次大过。文天祥得知之后可是气的够呛,下面的人觉得这么做顺理成章,文天祥自己可是要脸的人!
“这次事情的报告书,我会先看过,然后给你看。”文天祥答道。
“我觉得还不如请丞相把这桥拆了吧。”刘知县直接说出了他的看法。
文天祥大大不高兴,怒道:“怎么?这就自暴自弃了么!你若是已经给府里写了申诉,想来也快该下来了。若是真的珍视自己的前程,就把事情办好!这么破罐破摔,你对得起自己么!对得起辛辛苦苦供你上学的爹娘么!”
刘知县敢向文天祥发火,也是觉得自己没了前程。一个任期两个大过,这等于宣布了刘知县从政之路的终结。即便文天祥让他向府里申诉,但刘知县觉得文天祥只是玩弄个小手段,若是刘知县申诉成功,文天祥就会丢了面子。大家都是从政的人,面子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此时听文天祥这么说话,刘知县大怒,可讲道理上文天祥已经占了道理,刘知县脸憋得通红,最后大声说道:“文丞相,以前没这道铁索桥,大家出个门得走几天,也就不出门了!现在有了这座桥,人人都想出门。出门需要带物件,谁不想赶了牲口。你们若是不让走牲口,这种事情以后定然还会发生!你说该怎么做?”
“我想过了,那就看看能不能修了能过牲口的桥。如果不行,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若是遇到事情就逃,你想逃到哪里去!天涯海角么!”文天祥忍不住训斥起刘知县。
刘知县若是有办法他早就用了,此时被训斥,干脆就破罐破摔了,“我是知县,你也是知县,文知县不妨说说该怎么解决。我洗耳恭听。”
“你胡说什么!”“文丞相什么时候是知县了!”文天祥这边的官员干部立刻呵斥起来。
文天祥一扭头,对着手下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下面的人登时不敢吭声,心里面虽然觉得委屈,可文天祥是什么人!在场所有人的前程都在文天祥一念之间。
就在此时,对面县里的干部中有人走了出来,操着掺乎了点普通话味道的当地话说道:“文丞相,我见此地已经修成如此铁索桥,却不知能否在旁边加修比这个小些的索道。”
“什么意思?”文天祥问。
那位干部立刻解释了一下,文天祥用了很大劲才听明白。原来这位当地干部觉得现在问题关键是铁索桥有承重上限,牲口背着沉重的物件通过超过了承重上限。但是物件不用牲口背,靠人更不行。所以建议在铁索桥旁边修建一道专门用来运输物件的索道,若是人货分开,原本不能通过的很多东西就可以通行了。
只是这位干部是本地人,普通话说的还不如本地话,文天祥废了老鼻子劲才听明白,旁边的刘知县干脆就不知道这位干部在说啥。
文天祥觉得这办法可行,就问那位干部,“你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没人听。大家觉得丞相你能花这么多钱是有朝廷给钱,我们一个县,怎么有钱修这些东西。”
文天祥心里叹气,官场上觉得事情得是自己人才能干。文天祥做这些并不是他自己出钱,也不是朝廷针对文天祥出钱。只是利用了县里能申请到的资源,这些东西就解决了。唯一特别的大概是文天祥写信从赵嘉信那里请来的专家,但是文天祥也没准备藏着掖着,他现在没有和其他县讨论一起做茉莉花茶生意只是因为文天祥自己担心这玩意做不成,强行推广就有可能会坑了其他知县。
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干部,又看了看一脸紧张和懵的知县,文天祥突然想起件事,他问刘知县,“你有听懂这位莫西子说了什么?”
刘知县愣住了,停了一阵,他有些尴尬地说道:“不是太懂!”
自己的猜测应验了,文天祥大大失望。这还亏得他私下给府里写信,要府里接受申诉,尽可能还是取消两次大过。合着这位知县连当地话都没掌握。生气归生气,文天祥也没有发作。这样的官员在广南西路多得很,不仅是广南西路,大宋新收复的土地上这种官员多得很。甚至在大宋没丢失的广南东路、四川路的不少地方,这等事也算常见。区别只是大宋在其他地方对蛮夷清洗的足够干净,以至于根本不用担心在当地与蛮夷打交道。
文天祥将莫西子提出的建议告诉给刘知县,刘知县听完神色已经激动起来,他不安地问道:“文丞相,这钱……”
“我们都给府里写报告,都盯紧点。若是能行,这些晃晃悠悠的铁索桥加上索道后用处可就更大了。我想着那些人若是赶着大牯牛,他们自己未必敢从这摇摇晃晃的桥上过吧。”
刘知县听着文天祥说的简单,一脸的不敢相信。只是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再不敢造次。停了片刻,刘知县试探着问道:“这人命的事情。”
“让两边的相关部门开始调查吧。”文天祥说完吩咐几句就走。
这一路上,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原本觉得赵嘉仁让这帮部长们最后一任到地方上只是个政治手段,就如以前的统下之道里面皇帝归天之前会把一部分官员们下放,祖宗家法里面皇帝归天后丞相与执政都要辞职去做山陵使,以方便新君按照自己的想法使用人才。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地方上的种种事情在身为丞相的时候只是知道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但是真下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不完全是那回事。尤其是在这个激烈变动的时代,很多事情看着荒谬,其实不然。在以前,大宋只是名义上拥有此地,并没有在这几个县里建立起如现在这般真正的官府。官员并不知道当地人在说什么,这种看着可笑的事情就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