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膀大腰圆的大个子背着三根投枪腰里别着两把斧子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大棒槌跑在前面,后面是一位威风凛凛的骑士,他熟练的操控战马提着一杆长枪。
见到了这俩人,记忆里的亲情如决堤的洪水般宣泄而出,黄汉禁不住红了眼眶。
“爹,憨子,你们好吗?”
黄汉声音洪亮传出去老远,以为来了后金军强盗准备迎战的村民大多数都听见了,憨子耳朵最灵,此时如同打了兴奋剂般发足狂奔而来。
“哈哈哈……是汉哥儿吗,太好了,哈哈哈……原来你没死啊!老子就知道汉哥儿厉害着呢,建奴肯定打不死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黄汉乐了,道:“憨子,你个夯货,一见面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死啊死的?老子为什么会死?”
“嘿嘿,前天叔叔接到韩千总来信了,好像是说你和几千明军都在遵化被建奴杀了,连赵都督都战死了。咦?你怎么会有两匹马,不错、不错,都是好马啊!”
这个憨子还是老样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动脑筋。
这时黄沂州已经来到面前,黄汉立刻下马行礼,黄沂州很明显受到了刺激,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汉儿吗?你还活着,太好,太好了,祖宗保佑啊!”
黄汉正准备说话,憨子忽然大叫起来:“大家注意迎敌,有大股骑兵过来了。”
这小子真的耳聪目明,听见了马蹄声,判断出人数不少,认为这回应该是后金军来袭。
黄汉连忙道:“大家莫要慌,没事儿的,那不是什么骑兵,只不过是二十几匹战马而已,那里还有我收的一个徒弟名字叫做宋鹏飞。”
说话间,宋鹏飞带着二十几匹马出现在众人视野,本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憨子彻底晕了。
“这么多马啊!哪儿弄来的,汉哥儿真有你的!”
黄汉用周围人都能够听见的声音道:“爹,儿子不仅回来了,还杀了几个后金军夺了许多战马和缴获,咱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周围吃瓜群众一下子就晕菜了,他们有的惊诧、有的羡慕、有的认为不可置信,议论声嗡嗡一片。
黄沂州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道:“好好好,能够回来就好,这几天可把你娘伤心坏了。”
“是哥哥回来了吗?哈哈……我哥哥活着,活着呢,娘……”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见到黄汉就往家里跑去。
这时已经十六岁的黄勇走上前叫了声:“哥哥。”就挠挠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黄汉拍了拍黄勇壮实的肩头,道:“很结实啊!个头也高了不少,是个棒小伙!”
黄沂州道:“二小已经长大了,下地、伺候牲口样样在行,家里的活计多亏有他在忙。”
黄勇见父亲、哥哥都在夸他,有些忸怩起来……
黄家今天可热闹了,黄沂州高兴,干脆杀了准备留着过年的猪在家里办起流水席,庄子里的乡亲们都来吃口肉喝杯酒。
后院里黄汉的娘黄张氏哭了又笑了,最后拉着儿子带回家的两个女孩子上下打量,越笑越开心。
这时黄汉已经在武装憨子,在宋鹏飞的帮助下,牛高马大的憨子外穿精铁战甲,内穿棉甲,背上背着三根投枪腰插两把斧子,手中挥舞着一柄开山斧,造型有些像暗黑破坏神里的野蛮人。
憨子从小就和黄汉一起学文练武,只是他不耐烦识字,认得的字总共加起来也不足二百,他练武却是极有天赋,舞枪弄棒很有章法。
可是他也有短板,黄沂州买了两张民间常见的小梢弓给黄汉、憨子学习射箭,这种水曲柳材质的弓张力有限,估摸着也仅仅能够用来打兔子而已。
第一次开弓放箭,才八岁的憨子就拉翻了弓。俗话说“翻弓打死牛”,由此可见翻弓的危险性。
憨子被弓背抽在脸上,还好这仅仅是一把民间弱弓,没有给憨子带来巨大伤害,可是鼻血长流还是免不了。
憨子从此以后就恐惧使用弓箭,黄沂州也担心以后用家里的猎弓练习时被憨子毁了这件家当,就不要求他学射箭,用木杆削了三杆短矛指点憨子练习投射,又用家里劈材的斧子教他练习飞斧。
果然是上帝关了你的门总会给你留一扇窗,憨子十余年苦练投掷,标枪、飞斧的命中率无与伦比,射程也可圈可点。
得到好武器和坚甲装备的憨子兴奋莫名,他美滋滋道:“汉哥儿,我有了这身行头,上阵保管能够劈死几个建奴巴牙喇威风一下。”
“那是必须的,杨大朗的武艺谁不知道啊!在整个永平府也是凤毛麟角,建奴白甲兵没什么了不起,以你的本领打死他们不会太难。”
“汉哥儿,以后我就跟着你去从军吧,我不想在家里种地,闷也闷死了!”
“种地?唉!恐怕是想种也没有机会了,建奴马上就会来,咱们要让乡亲们躲进山里,咱们要在外面不时袭击建奴给乡亲们提供保护。”
憨子根本没有一丝敌人即将来侵犯家园的觉悟,相反他还有些期盼出现敌情,他笑着道:“我不怕跟建奴打仗,就怕种地。建奴只要敢来,咱就敢劈了那些龟孙!”
这时喝了几杯酒的黄沂州带着二儿子黄勇、三儿子黄义走了进来,他知道当前形势严峻,只是不能确定建奴会不会来永平府。
“汉儿,真的非得让所有人都上山躲避吗?四五百号人呢,不太好办啊!”
第二十二章:总旗官
黄汉坚定道:“无论如何总要让乡亲们在年底前全部上山,保命要紧,不能舍不下那些坛坛罐罐。”
黄勇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也是黄沂州的好帮手,他道:“哥哥,大家都上山,兴师动众势必会多吃粮食,九里台的乡亲们也就是勉强不挨饿,拉下亏空就很难补上。
就连咱家也马上耗用不起了,二十七,不对加上爹爹的战马一共二十八匹,不出十天咱家就没有草料了。”
黄勇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很现实,跟宋鹏飞一起给马匹喂了草料后,发现如此多的战马是黄家的沉重负担,家里马上就会入不敷出。
他告诉黄汉实情,就是想让哥哥拿个主意,以黄家的经济状况根本养不起如此多的马匹。
黄汉想了想跟父亲商量道:“要不这样,反正没多久就要打仗了,我们早做准备,咱家把庄子里会骑马、能射箭和有武艺的都收做家丁,每人给月饷一两银子,五斗杂粮如何?”
“收家丁准备跟后金军干仗?咱家就是普通老百姓,即便肯破家为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爹,咱家马上就应该不是老百姓了,您看看这些是什么?”
听到黄汉这句话,机灵的宋鹏飞献宝似地打开一个大包裹,黄勇、黄义都同时一声惨叫跑得门口干呕。
黄沂州只不过稍微一愣神然后就眉开眼笑,他也不嫌肮脏蹲下来一个个察看这些首级,如同欣赏艺术品。
都是青壮年男子首级,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黄沂州这个老兵当然心知肚明,他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汉儿真有你的,七个真奴,两个控弦鞑子,你恐怕有机会成为百户官。”
“爹,您说错了,应该是您有机会成为百户官才对。”
“这从何说起?”
“爹,您想想,儿子如何说得清在遵化死里逃生?与其如此还不如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爹爹当武官,儿子做您的家丁头目,咱们再找机会袭杀建奴搏军功,日后马上封侯也未可知……”
黄汉一通忽悠,深藏在黄沂州同志心里的功名利禄一下子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