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允又不傻,当然要表示感谢,他道:“卑职谢谢大人成。”
黄汉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谈不上谢字,你们明天要注意安,伤亡太大得不偿失。”
娄允大喇喇道:“没关系,跟着来的兄弟们都是自愿追随,他们都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出现伤亡不会怨天尤人。况且打鞑子有财发,卑职想让兄弟们悠着点都困难。”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锦衣卫和抚标营都是劳动模范,他们起早带晚不辞劳苦在青城东拉网。
又有不少喀喇沁人的小部落聚居区被发现并且消灭,娄允和一帮锦衣卫没有两手空空。
他们再次分到了九级斩获,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确实是奋战而来。
因为参战四天锦衣卫不仅仅有人负伤,还有一位运气太差被一个蒙古大力士一铁锤砸在胸口挂了。
现在二十几人的锦衣卫,阵亡一人,重伤三人,只有九人须尾,其余人都有轻伤或者轻微伤。
连娄允都挂了彩,他的胳膊和胸口上都有箭伤,好在山文甲的防护力不错,箭矢入肉不太深没有使他失去战斗力。
准备放弃青城撤退的黄汉见娄允有了十八级斩获再给他们加了双倍,送上三十六个鞑子青壮的脑袋,其中有两级百夫长一级千夫长。
娄允和张超等等二十几人除了重伤的三人住伤兵营由医务兵和临时招募的一些胆大心细的妇女照顾外,其余人共用一个喀喇沁人搭建的一个不小的蒙古包住宿。
黄汉亲自来看望锦衣卫并且送了如此大功劳,娄允和十八个锦衣卫兄弟都跪下了,锦衣卫很牛掰的,除了自己的上级很少给谁下跪,他们连文官士大夫都不鸟。
而大明文官武将也尽可能不招惹锦衣卫,敬而远之。
娄允、张超等等十九人是真心实意敬重黄汉,跪下恭恭敬敬磕头,娄允道:“咱们得大人恩惠连升三级不在话下,日后大人用得着卑职和兄弟们,水里火里不邹眉头。”
黄汉赶紧扶起行大礼的娄允和锦衣卫校尉道:“娄大人如此见外这是不把本官当兄弟啊!若是本官以后真的有事去麻烦诸位锦衣卫弟兄,难不成也得跪求?”
娄允站起身拍胸脯道:“黄大人,瞧您说的,咱锦衣卫兄弟都是恩怨分明的主,您的事就是锦衣卫兄弟们的事,有什么吩咐派个人写个小纸条,咱们就会办得妥妥的。”
“这就对了,记住了,‘红旗军’跟天子亲军是兄弟部队,娄大人、张小旗和诸位兄弟是和‘红旗军’并肩作战的袍泽,日后守望相助一起升官发财。”
众锦衣卫都咧嘴傻乐,他们乱哄哄道:“黄大人说得太好了,太对了,咱们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黄汉准备让锦衣卫发挥一些作用,叹口气道:“娄大人,我军目前已经解救了超过两万汉人,夺了有近一千被喀喇沁人俘虏后为奴的其他部落的蒙古青壮年,还缴获了五六千鞑子妇孺和幼童,唉!本官难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舍命不舍财
娄允和张超见黄汉吐槽,误会了,两人对视一眼。
心直口快的张超道“大人莫要为难,咱们是锦衣卫,本来就有穷凶极恶的坏名声,不怕落下屠杀俘虏和鞑子妇孺的凶名,咱们马上开始动手屠杀如何?”
娄允拍拍胸脯道“黄大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用得着您如此为难吗?放心,咱们锦衣卫人手不够自会去找几百汉民来帮忙,保管过几天您就不会瞧见一个蒙古人。”
“啊?”黄汉哭笑不得,原来是锦衣卫误会了,以为自己不想浪费粮食养着鞑子的妇孺,又不想“红旗军”落下个杀降、屠杀妇孺的名声故而为难。
其实黄汉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表达“红旗军”的缴获虽然可观,但是要养活和安置的人口也相当可观。
他希望锦衣卫回京师后造造势,尽可能帮“红旗军”哭哭穷,免得又有御史、给事中弹劾黄汉私吞缴获。
黄汉连忙道“娄大人,诸位兄弟,你们误会了,本官是意思是有两三万张嘴要吃饭、要住房、要安置田,负担太重了。
因此这一次撤退快不起来,本官宁可冒着被鞑子、建奴赶来围歼的风险,也要把青城里所有的能吃、能用的东西统统装车运走。
哪怕走两趟、三趟也要颗粒归仓,现在那些老百姓连死马的肉和皮都扒下来装运走了。”
娄允大惊道“如此这般恐怕半个月也到不了大安口,大人您要慎重,万一耽误的时间太久有大股鞑子、建奴来袭,咱们岂不是变成了要钱不要命?”
“本官确实是有些舍命不舍财,唉!回大明后指望朝廷给钱粮安置这些人,还不如现在冒着风险多运走些物资来得容易。
计算时间是得超过半个月,但是这样的工作已经在十天前就开始进行了,接下来已经容易许多。”
娄允沉默了,他何尝不知朝廷衮衮诸公的德行,如今出关苦战的“红旗军”大获胜,他们完可以抛下一切班师回朝享受荣誉和赏赐,现在却不得不为了些许钱粮在关外滞留赌上被敌人围歼的危险。
“大人,不知卑职能够帮上什么忙?”
黄汉道“本官不留你们了,火速回京师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广而告之,放心吧!三个受伤需要静养的兄弟医务兵会照顾好。”
娄允点点头道“好,卑职听您的,明天一大早就走,大人您貌似应该给京师的亲朋好友写几封信啊!”
“是啊!不辞而别,恩师和泰山恐怕都气得不轻,我这就回去写信。”
娄允还多嘴道“大人,还有一个人应该更加牵肠挂肚,您莫忘了写只言片语。”
黄汉很不适应写毛笔字,不但写得歪歪扭扭还慢得很,写信用铅笔又很不合适,所以他懒得动笔。
后来他让专业加工珠宝做首饰的工匠用黄铜做毛坯、再用细锉刀慢慢打磨,做成功了几个可以蘸墨水写字的笔头,才大为改观。
黄汉让人手工做出的铜笔其实类似于钢笔,他前世的钢笔字还可以,写出来的字谈不上是书法作品,也算得上工整且有模有样。
给徐光启和郑国昌去信好写,无非是汇报工作,给李若琏和方正化去信无非是报平安,给小妾楚楚写信有些难以下笔,因为锦衣卫的职责之一就是偷看文官武将的私信。
虽然娄允和他的麾下未必会监视自己,但是这些人习惯成自然,不偷看自己委托他们带回的书信才叫奇怪,估摸着写给楚楚的信会首当其冲。
黄汉灵机一动,随手写了一剪梅的歌词装入信封。
得了大功劳的锦衣卫一个个生龙活虎,他们带上斩获每人怀了踹了二三十两分润到手的缴获银子双马换乘疾驰南归。
由于黄汉经营的接应点已经接近到了大安口北一百二十里处,因此娄允这帮锦衣卫在路上有温暖的蒙古包休息后紧接着换马疾驰成为了可能。
没有人喊苦喊累,他们跑出了一天接近三百里的神速,起早带晚仅仅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京城。
圣天子得知娄允一行锦衣卫不仅仅主动出关联络到了“红旗军”,还亲自上阵并且得了五十几级斩获回京大喜,当天就召见卫指挥使骆养性和李若琏、娄允、张超等等二十几人。
张超和十几个锦衣卫都是第一次面圣一个个激动不已,娄允被皇帝点名讲述关外杀敌的过程。
这小子平时很能吹,可惜在天子面前小腿打晃声音发颤词不达意,出了紫禁城后娄允狠狠地抽自己大嘴巴骂自己没出息。
他哪里知道皇帝其实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娄允结结巴巴讲故事,想到那儿说哪儿,根本没有经过润色,反而具备了真实性。
皇帝最喜欢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往往真相会离皇帝最遥远。
娄允讲叙的战例完是他的亲身经历,甚至于在诉说麾下的一个校尉被鞑子的铁锤砸到胸膛满口鲜血狂喷连遗言无法交代弟兄们之时还泪流满面。
皇帝听了也唏嘘不已,参战锦衣卫的伤亡达到一半,由此可见去关外杀鞑子谈何容易,也不知回师的“红旗军”还有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