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怎样,我海棠的眼光高吧?有先见之明吧?黃将军果然杀得鞑子丢了青城奔逃千里,据说‘红旗军’的斩获已经超过三千级。”
小桃红大惊小怪道:“妈呀,杀了如此多的鞑子呀!‘红旗军’的人马也没有这么多呢,难道黃将军的麾下都是能够以一敌三的好汉?”
千里雪道:“以一敌三?恐怕不止吧?奴家以为黃将军一人就可以打十个鞑子。”
楚楚看着与有荣焉的一帮姐妹在笑闹心里甜滋滋的,她又忍不住拿出黄汉写的信细看,口中喃喃道:“春天真的不远了。”
海棠得意洋洋的声音依旧在牡丹阁回荡,“我们姐妹给黄将军打掩护的故事如今已经广泛流传,咱们怡春院如今在京师楼堂馆所已经具备了霸主地位,不仅仅锦衣卫给咱们撑腰,连东辑事厂都是咱们的后台……”
就在这时几个丫鬟和龟奴大呼小叫起来,不一会儿鸨儿气喘吁吁来到牡丹阁向楚楚施礼。
怡春院的鸨儿以前也是个红姐儿懂规矩,楚楚从良嫁给游击将军为妾,身份自然大不同。
她在借住牡丹阁的楚楚面前早就转换了身份,见着楚楚都主动万福,还要求楚楚不能再口口声声喊她妈妈。
鸨儿谄媚道:“楚楚姑娘真是贵人啊!咱们怡春院不知多沾光呢!刚才宫里来了两位公公,他们告知奴家今晚司礼监的曹老公和王公公亲自来探望您。”
海棠惊呼道:“司礼监的曹老公?他可是提督东厂的厂公啊!楚楚妹妹,不得了啊,厂公亲临以后咱们怡春院恐怕会上了天。”
鸨儿喝道:“海棠,老身瞧你是要上天,老身不知叮嘱你多少次,楚楚今非昔比,你怎么还口无遮拦一口一个妹妹叫着,她这样的贵人能是你的妹妹吗?”
正高兴着的海棠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她尴尬无比,楚楚连忙走过来拉起海棠的手道:“海棠姐,你别听妈妈的,咱们现在是好姐妹,以后还是,永远是。”
她又对鸨儿道:“妈妈,你只不过三十出头,别一口一个老身,我们姐妹听着别扭死了。”
鸨儿赶紧道:“楚楚姑娘,老身当不起您如此称呼,您现在是贵人,以后还会大富大贵,黃将军这一次又得了天大功劳。
他如此年轻就已经名动天下,来日封王也未可知,您有可能当上王侧妃呢。”
怡春院的姑娘们叽叽喳喳,人人赞叹楚楚有福,羡慕嫉妒不知凡几……
曹化淳和王承恩来牡丹阁只不过坐了一刻喝了几口茶,随意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往往话不要明说,楚楚得到两位内相的看望就能够说明问题。
十一月底,建奴暴行报告团完成了巡回演讲解散了,黄可造、添香、红袖等等都赶到了京师,他们在忙着收拾、布置家主在京师完婚的新房。
第二百五十八章:变故
黄汉没有另外花银子买房子,用作新房的就是在广渠门内大街上四方快运总号的内宅。
这里的建筑物没有雕梁画栋,但是比较宽敞,有可能是外城地价便宜的缘故。内宅不小有几个院子,足以容纳黄汉的一家子在此临时居住。
新房有彩莲和添香等等这几个在文官老爷府邸长大的丫鬟牵头负责,她们带着百十个住在外院的妇女和少年动手布置,还真把这里搞得透出喜庆。
黄沂州还在开平训练兵丁,他很高调表态不能因私费公,因此安排在十二月初才赶往京师。
他其实是很不适应迎来送往,选择逃避,他最喜欢住在兵营和麾下一起摸爬滚打,故而掐准了时间赶去京师,免得又要见到许多文官大员,又得不停磕头、说奉承话。
黄汉的娘黄张氏最关心儿子的婚事,盼着早日抱孙子,她此时已经由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黄馨、黄颦和姨娘陪着住进了四方快运内宅。
黄家在大明其实就是个富农而已,属于最基层的老百姓之一,黄张氏虽然有了朝廷诰命也做不到立刻提高了眼界和见识。
而彩莲和添香几个毕竟来自士大夫家,而且这位士大夫还是个大贪官。
一般情况下贪官总要人情味多一些、能力强一些、小封建情调浓一些、家中亲朋好友仆役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家里使用的东西精一些、排场大一些……
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彩莲、添香她们的眼界当然不同,因此她们成为了安排大小事物的主角。
黄张氏根本不会管也管不了,后来她干脆由两个女儿陪着去庙里烧香许愿去了,反正一切用度都是黄张氏信任的本家兄弟黄四方负责。
四方快运总部所在地是外城广渠门内大街,这里是商贾集中居住区不上档次,连郑家两个庶子来看过后都不太满意。
但是他们都有分寸做人低调,没有当众唧唧歪歪。如果是被禁足的郑家嫡长子来了,恐怕就要闹出许多不愉快。..
郑国昌听两个儿子回禀了黄家婚事的准备情况后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夫人有些不开心。
她知道黄汉其实巨富,在永平时上交给藩台的追缴脏银就有十几万两,由此可见黄家应该私吞了多少?
郑夫人带着些许埋怨道:“老爷,黄家也太不顾及郑家的面子,居然不在内城弄个宅院迎娶秀娥,广渠门那里乱糟糟住的都是贩夫走卒,成何体统?”
郑国昌道:“这样很好,干嘛要在内城买豪宅?黄汉又不是京官。他有钱是不假,但是他的用度也相当吓人,这一次又有几万张嘴要吃饭、要房子过冬,不知道要多少钱粮维持才能够挨到明年秋收。”
如今的大明奢靡之风愈演愈烈,武将也学着武官士大夫附庸风雅,居然出入要坐轿子、要侍婢扶着装排场。男子涂脂抹粉穿着鲜艳的衣服,以弱不禁风为美已经蔚然成风。
有公心和正义感的郑国昌本来就感叹世风日下,正月里永平府被后金军攻破,昔日的下属十不存一更加深深地刺激了郑国昌。
黄汉养民选子弟兵的做法立竿见影,一支骁勇善战的劲旅“红旗军”横空出世。如今国事多艰,武将唯有拥有忠诚敢战的部曲才能够立足、才有机会建功立业。
因此老丈人赞同黄汉把银钱用在安民、练兵的大事上。丝毫不介意黄家在京师没有豪宅,他甚至认为黄汉如此简朴传到天子耳中更容易得到重用。
见丈夫貌似嫌弃自己过分看重排场,郑夫人连忙解释道:“哪里是妾身在意这些,就是怕委屈了女儿。”
郑国昌不以为然道:“委屈什么?女生外向,老夫估摸着那黄汉只有三间茅屋秀娥都不会嫌弃,我那女儿熟读圣贤书志存高远,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秀娥担惊受怕了近一个月,得知黄汉大获胜的消息这几天才露出笑脸。妾身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怕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夫人放心,黄汉已经打得喀喇沁人远遁千里,他如今已经离大安口不足百里,要不是那小子舍不得身外之物早应该在十天前就入关了。”
“老爷,妾身不是担心这个。”
“不是担心黄汉的安危,还有什么需要你瞎操心?”
“秦夫人的女儿秦妡怡为了早日把兵部调防的公文送达,居然在数九寒冬两天奔驰六百余里赶到山海关,据说路上受了风寒还病倒了。
如今她和黄汉早就私定终身的传闻喧嚣尘上,好事之人编的段子已经在酒楼茶肆广为流传,那些人把秦妡怡为黄汉劳累成疾的故事编得如梁祝那般感人呢!”
郑国昌顿时感觉不妥,脸色阴沉下来,道:“竟有此事,明天老夫就派衙役去酒楼茶肆抓人,无端编排流言蜚语毁我大明两位游击将军的清誉,可以判说书人流放之罪。”
“老爷不可如此,那些说书人又没有指名道姓,他们都事先声明那是前朝的故事,要求听客莫要对号入座,老爷兴师动众去抓人岂不是欲盖弥彰?”
“这事情棘手啊!那黄汉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保不准秀娥的婚事出现变故。”
“老爷,黄汉娶了秦妡怡姑娘作为平妻有可能吗?”
“平妻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不明白?自欺欺人罢了,秦良玉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的侄女是先烈后人,身份尊贵,哪有可能成为黄汉的平妻。”
“唉!好事多磨,妾身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但愿秀娥的婚事别再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