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生怒道:“岂有此理,平辽将军扣下谁的船,小小海防游击管得着吗?休得放肆快快接受检查,负责后果自负。”
此时黄汉打出旗语,命令所有的战船准备战斗,现在已经在集结之中。
这些战船将要首尾相接相隔不到一二十步,这就是排成战列线炮轰敌船的战术。
战时战船排成一队插入敌战船群中,左右舷二百步内的敌船都会承受猛烈的弹雨。
郑芝龙船队的主将叫做施大瑄,是十八芝之一。
他们不仅仅是进行贸易,还有维护航道安的职责。
毕竟郑家相当于收取了海商的保护费,如果缴了银子领了郑家旗号被谁打了会直接影响郑家声誉。
施大瑄拥有西洋人制造的千里镜,他得到发现一支船队的报告后,亲自用千里镜观察,发现了被打得满目疮痍的五艘武装商船,也看见了被战火撕扯得支离破碎还能分辨的郑家旗号。
很明显那五艘武装商船是被其余七艘大战船俘虏了,施大瑄的头皮发麻。
因为这个时代文人记载的海战,就是大船打小船,坚船打弱船,那七艘战船比己方战船还要大看上去就不好惹,自己前去交涉人家会给面子吗?
施大瑄虽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但是还不得不去交涉,因为郑芝龙之所以作为海上霸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手段毒辣,无论是对待敌人还是自己的麾下。
海上五艘打郑氏旗号的武装商船被劫,郑家船队遇上了不闻不问,主将会以临阵脱逃处斩。
施大瑄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派兄弟施大璟前去交涉更加惹麻烦了,人家根本不给郑家水师面子,更加瞧不上区区正三品海防游击将军。
人家太牛掰了,是挂平辽将军印的实授总兵官,理论上比郑芝龙大了超过五级。
很快前出交涉的施大璟驾驶二号福船灰溜溜回归本阵,这艘战船干脆紧靠施大瑄的战船用喊话的方式汇报刚才交涉的结果。
这样做使得两艘船上接近三百水手、炮手和战兵都知道那七艘战船乃是属于大明水师,主将是赫赫有名的平辽将军黄汉。
现在平辽将军命令郑家船只接受检查,所有的乘员放下武器去甲板集中待命。
施大瑄傻眼了,按照惯例挂将军印的总兵官足以命令一个小小游击将军,可这是在海上,查走私、查夹带是个什么意思?
海上有不走私夹带的武装商船吗?哪一艘明军战船不夹带一些私货换酒钱?
平辽将军要我方乘员放下武器集中到甲板接受检查,岂不是命令我们解除武装向他投降?
娘的!欺人太甚!老子又不是受蓟镇总兵官节制,再说老子也不是正经八百的朝廷水师,打官军旗号是为了更方便的抢劫,老子干嘛要鸟什么平辽将军?
施大瑄传达命令,旗舰的令旗一阵挥舞,其余十几艘郑家战船、武装商船都明白了,纷纷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这时就显出了两军的差距,十八芝的海盗军见对方七艘装备了几十门大口径火炮的战船来者不善,已经胆怯了几分。
十八芝海盗都知道他们已经披上了大明官军的外衣,攻击大明挂平辽将军印总兵官的队伍属于犯上作乱,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避免冲突,跟同样是明军的平辽将军麾下没有必要玩儿命。
而“红旗军”上上下下以黄汉马首是瞻,当年把关宁军当建奴打的时候黄汉才是一员守备将军,麾下只有千把人,都没有一人畏缩不前。
今非昔比,“红旗军”这个集体壮大了凝聚力增强了,麾下儿郎都有了爷们儿就是天王老子的狂妄,黄汉指哪儿“红旗军”打哪儿不会有人去追问理由。
因为“红旗军”纪律严明,饿死也不劫掠老百姓,永远不会欺压良善,主将要打击的敌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黄汉也在时刻注意施大瑄的旗舰,见他们挥舞令旗过后,其他战船上的水手、炮手立刻行动起来,知道不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黄汉的战船上令旗挥舞,其余五艘战船部明白了,很快一条战列线形成,黄春生的战船行驶一个弧度掉头接在战列线末位,七艘战船乘风破浪往敌船阵列之中插入。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炸响惊天动地,一二百门火炮齐射的威势果然惊人,施大瑄船队的大部分战船基本上没有完成发射就被打得死伤满甲板。
那是因为郑氏战船气馁了,他们不敢打第一炮,主要原因对方是大明水师、是上官,主将还是超品级的平辽将军。
第四百一十二章:赶缯船
谁知道平辽将军下手不容情,真把十八芝军当做海盗打,在射程内的战船都遭遇炮弹打击。
密密麻麻的三四钱小铁子如同雨点般袭击了上甲板,露天的水手、炮手瞬间死伤殆尽,那里有还击的能力?
这就是亚洲战船没有专用炮舱的弊端,如果有炮甲板提供保护,区区散弹造成的杀伤哪会如此可怖?
“红旗军”战船上,弗朗机炮的的子铳已经再次上膛,第二轮打击随即展开,施大瑄的战船、武装商船没有一艘扬帆逃跑,都在硬着头皮挨弹雨。
不是施大瑄勇敢顽强死战到底,而是他们没法逃跑,因为甲板上基本上不存在活人,没有人去升帆大海船如何开溜?
此时敌人已经变成了单方面挨打,郑家水师的战斗力太弱了,战列线貌似多余。
黄汉下达命令,旗舰令旗舞动,所有的船长都读懂了新的命令,分散控制敌船,全部缴获这十三艘战船、武装商船。
就在第三轮炮火过后,有几艘敌船上开始有人在挥舞白布,他们没有白旗,找了白布或者白色内衣绑在竹竿上拼命舞动,由于害怕被弹雨袭击还得使得身体不能暴露,一个个都很辛苦。
“红旗军”水师都明白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越货才是最终目的,发现敌船请求投降,炮手立刻停止了第四轮打放。
炮兵和水师陆战队员齐声大喝,希望敌船能够听清楚,接下来“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来到前甲板跪下免死!”的喊声在十几艘战船之间回荡。
要说汉人悟性真的不低,立刻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许多人已经受了伤,更多人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十八芝海盗军呼嚎道:“大将军别开炮,我们也是明军,我们投降!”
红旗军喝骂道:“老老实实跪好了,胆敢违抗平辽将军的命令,活得不耐烦吗?”
“一帮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总要死这许多人才知道识相!”
胆气被打掉的十八芝海盗军此时哭声一片,“呜呜呜,别打了,我们识相了,我们错了,不该违背大将军的命令。”
施大瑄的指挥舱比较坚固木头都包上了铁皮、铜皮,数不清的铁子打在上面如同下冰雹一般,还好打穿隔板的弹丸不存在。
指挥舱里只有两三个人挨了炮子,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被打烂死翘翘了,那是一部分散弹透过窗口打了进来。
眼看着亲兵死在眼前,施大瑄吓出一身冷汗,大明何时有如此厉害的战船?
他混迹大海十几年打过上百场大小不等的海战,从来没见过拥有如此犀利炮火的战船,曾经接战过的西夷荷兰人的甲板大战船的火炮就足够厉害了,拿平辽将军的战船来比都不过尔尔。
要知道上一次打赢了荷兰人的五艘甲板战船,郑家水师足出动了上百艘战船,最后许多火船本着同归于尽的打法才打得荷兰人损失一艘小型甲板舰逃之夭夭。
荷兰人有可能被打死了几十人,而郑家损失了火船十几艘,战船五艘,被击伤的战船达到二十艘之多,死伤水手、炮手一千多。
现在看到平辽将军的战船个头不小于荷兰战船,炮火不弱于红毛西夷,施大瑄知道没有了丝毫机会,果断选择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