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汉只有一个人在睡着时如何保障安全?在没有办法用升火来避免野兽攻击自己的情况下,只能采取找安全地方过夜的笨法子。
以毁坏的房子为依托,再搬来一些破木板、土胚、石块,粗粗修建一个野兽蹿不进来的窝必不可少。
浑身上下肮脏不堪,黄汉甚至感觉到身上有虱子、跳蚤在爬,要是后世的黄汉早就不堪忍受了,但是现在这具大明骑兵的身躯耐受力惊人,也有可能是应了一句老话,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身处如此恶劣的处境,和衣而眠的黄汉居然没多久就进入梦乡,做了许多两个人的大头梦,可惜醒来之时能够记忆起来的所剩无几。
天色微明,黄汉立刻起来活动筋骨,把那把样子古怪的铡刀舞得虎虎生风,直到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这具体魄真的很强壮,让后世有些亚健康,身体毛病不少,有颈椎病、轻微腰椎盘突出、血压已经面临临界点的黄汉觉得捡到宝了。
他对自己制定的袭杀落单建奴或者鞑子夺取战马的计划充满信心,在吃饱了马肉后,黄汉继续来到选择的伏击点守株待兔。
毕竟是官道,鞑子、建奴不时有队伍疾驰而过,可惜黄汉没有发现落单的。就在黄汉觉得这样做有些徒劳之时,运气来了,马蹄声响,骑兵的本能马上就判断出这是一匹战马由西往东而来。
黄汉看看东边,再仔细聆听,发现那边貌似没有骑兵接近,他决定放手一搏,旋即全神贯注盯着西边的官道,一个黑影已经越来越近,渐渐的可以看清楚来的这一骑是建奴,从穿着分辩应该是一位马甲或者步甲。
建奴正是上升期,军纪近于残酷,他们的披甲人根本没有滥竽充数之辈,一个个都有两把刷子,战斗力比明军士兵强了太多,也只有明军将领们精选家丁的武力值才能够跟建奴八旗子弟兵硬撼。
黄汉当然不会担心打不过一个建奴披甲人,他如果有装备在身,甚至不怕建奴的精锐甲士巴牙喇,所谓的巴牙喇也就是传说中的建奴勇士白甲兵。
明军关宁铁骑家丁队伍长黄汉从军前就有一身战斗技能,三四年的军伍生涯历经太多血战,早就神经粗大得不管见着任何敌人都敢亮剑,哪怕被人家乱刃分尸也要进行主动攻击。
建奴甲兵越来越近,黄汉凝神静气,然后就在心里开始计数,“一、二、三!”
正在骑马小跑的建奴名字叫做葛尔呱,是一位马甲,他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右侧前方十步有一条黑影闪出,他本能地一夹马腹,战马猛然提速飞奔,建奴顺手抄起前不久得到的武器――斩马刀。
葛尔呱这段时间日子过得畅快无比,他由衷佩服英明神武的大汗红歹是,本来得知主子带领他们潜行两千余里的目的是绕过明军的宁锦防线发动奇袭战,他不敢议论主子,但是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死人。
在野蛮人的思维里大明何其大也,军队何其多也,咱们这一点点人马在关外茫茫大草原、辽东林海雪原,依靠骑兵优势能战且战,事不可为退避三舍再寻战机,主动权始终在己方,如此战法拖都能把大明军队拖垮。
杀进关内就不可能自由自在,需要面对雄关坚城,还要防止明军截断归路导致有了必守之地、必克之城,消耗战、恶战在所难免,咱们这点人马还回得来吗?
这不仅仅是葛尔呱一个人的想法,大多数建奴披甲人都心存顾虑,天朝上国几百年的积威还是有些震慑力。
入关后,建奴们才知道貌似强大的大明居然如此虚弱,沿途遇到的汉民都如同待宰的羔羊,葛尔呱三天前参与围歼了明军可堪一战的赵率教部后,遵化附近的明军营伍都望风而逃,遵化城被一鼓而下。
葛尔呱跟赵率教部对阵之时作战英勇,有一级斩获,缴获了一副铁甲和一柄精铁打制的明军制式武器斩马刀,很明显这种好刀应该是大明军官或者家丁才会装备。
今天葛尔呱的牛录获得了战斗任务,他们将要跟随甲喇额真成为攻击丰润县城的主力,牛录额真命令拔什库阿尔岱带领葛尔呱等等十个骑兵探查即将行军的路线。
渴望再立新功被选拔为巴牙喇,葛尔呱主动充当尖兵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拔什库阿尔岱率领的六个骑兵,再后面还有三人接应。
十一人的一个小队伍还分成了三拨,队伍拉长了有三四里,葛尔呱发现官道进入树林之时已经减速,他发现跑得急了些,跟阿尔岱几人拉开的距离太远了,以至于他都听不见后面的马蹄声。
建奴的队伍如此安排也是有章有法,如果遭遇埋伏最有可能的就是损失一名尖兵而已,后面跟上的七人发现敌人可以攻击就立刻发动,发现敌人太多马上选择逃回去即可,他们的任务是探查,可以选择遇敌不战。
如果敌人多得能够困住阿尔岱以下七位骑兵也不打紧,后面跟着的三人发现拔什库被包围不会冲锋救援,而是立刻调转马头逃跑,他们的任务就是及时传递消息,明确敌人的位置。
黄汉的计划也没什么偏颇,他反正没想有大作为,目的就是便宜一把而已。
计划就是冲上去一铡刀砍翻马上骑士,然后骑上战马沿着自己观察好的路径钻林子,无法骑马之时可以牵着战马往林子深处逃。
即便有几骑追来也不打紧,他们不熟悉这片林子就失了先机,有了缴获的弓箭到手,放暗箭算计深入密林无法疾驰的建奴骑兵应该很有意思。
可惜计划仅仅是计划而已,实施时变数太多,当黄汉如同猛虎下山般从大树后面杀出,几个大步就接近到目标之时发现想当然了。
有可能是两个思维第一次配合还不够默契,也有可能是建奴忽然加速导致黄汉预留的提前量出现了偏差,又或者是手上的铡刀短了些不太顺手。
总而言之黄汉眼睁睁要失手,无他,手中挥舞的铡刀够不着已经蹿出去的建奴马甲。
这个问题严重了,敌人再奔跑十几步,然后回头取出骑弓射箭,黄汉同志的问题就大了,偷鸡不成不仅仅是蚀把米那么简单,赔上小命大有可能。
处于尴尬位置的黄汉没有放弃,此时可不管此次伏击的第一目的是夺马,他奋力挥舞铡刀对着战马的后腿就去了,没办法,砍不到人老子退而居其次,砍马腿不行吗?
第六章:到手的鸭子飞了
哦!老天!连马腿也没砍着,一铡刀堪堪砍到了马脚!不要紧,效果一样!
被砍掉一只马蹄的战马一声悲嘶,“轰隆隆”跪倒。
葛尔呱发现不妙想弃马已经来不及,被惯性直摔出去,手中斩马刀也飞到离他五步远落在地上发出“当朗朗”脆响。
敌人落马如此战机久经战阵的黄汉怎么可能放过,他飞身跃起,双手握刀对准建奴奋力劈砍。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葛尔呱正在挣扎着起身,就听见“咔嚓”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刀真狠,真真正正的斜肩铲背,铡刀从葛尔呱的右肩窝位置斜斜的砍进身体深达两尺,几乎把他一刀两断。
鲜血狂飙溅了黄汉一头一脸,带着体温的热血甚至溅到了黄汉嘴里,咸咸的、腥腥的,满是战场的味道。
黄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拔刀,谁知连敌人尸体都带了起来也没有拔出铡刀,也不知是不是被骨头卡住了那个圆洞。
黄汉忽然发现了敌人掉落在前方的兵器,欢呼一声再也不管那柄铡刀,蹿过去捡起了如同老朋友般的斩马刀。
虽然这不是自己以前使用的那一把,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有了这把刀在手,黄汉的战斗力最起码提升三成。
刚刚痛快了几秒钟,黄汉忽然头皮发麻,因为他清楚的听见建奴来的方向传来了马蹄声,很明显不止一骑,事不宜迟,赶紧捞点东西跑路。
此时扒敌人的铠甲恐怕来不及,况且被砍死的建奴身上的那件精铁凯甲样子很惨,不经过大修补,根本无法穿着,黄汉放弃了搜敌人尸体果断跑向战马,目的是解下敌人马上的褡裢和携带的弓箭。
战马何其无辜,被砍掉了一只马蹄在地上悲嘶,黄汉准备给它一刀结束战马的痛苦,因为少了一只马蹄的战马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那匹战马仿佛意识到生命即将终结,求生的本能使得它一跃而起,瘸着三条腿居然往回跑了。
黄汉正准备三步两步赶上斩杀战马,发现建奴已经出现,而且是五骑以上,很明显敌人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状况,一个个打马如飞而来。
“娘的!到手的鸭子飞了。”黄汉骂了一句,根本不敢浪费时间妄图缴获弓箭,急急忙忙往林子里跑。
追兵骑术不错,仅仅用双腿控马也能保持马速,并且可以在马上开弓放箭,玩命奔逃的黄汉几乎听见羽箭破空而至,他不管不顾努力加速向前,他知道唯有钻入密林深处才能够逃出生天。
几息时间而已,追来的七个建奴射出羽箭的总数多达三十支上下,黄汉只觉得后背被重击两下,他知道肯定是中箭了,但是他没有丝毫减速,也不考虑看看自己是否受伤,只是玩命往察看过的逃跑路线狂奔。
建奴追进了林子,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就没法骑行,他们用黄汉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一番后就开始退出树林。
那是阿尔岱命令手下别追了,他告诉大家逃跑的那个人应该活不成,因为有两支箭射中了那人的后心位置,是否找到尸体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