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掌柜是吧，在陈记做了几年了？”
“快三年了。”
“都这么久了，想必也捞了不少吧？”
一听这话，方掌柜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眼睛瞪大了盯着何家安，重重地哼了一声：“姑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方超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客栈的生意每一笔帐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请姑爷速速查清帐目，还我一个清白。”
清白这东西，恐怕只有刚刚出生的婴儿才有，想让何家安相信你，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家安脸上的笑意更浓，轻轻地拍了拍方掌柜的肩头，笑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方掌柜干嘛那么认真呢。”
说完，何家安便从方掌柜身边错过，站到了一个伙计的面前。
“你姓什么？”
“回姑爷，小的姓李，大家都叫我李四郎。”面对何家安，这个李四郎显得有些紧张，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方掌柜的方向瞄。
“李四郎。”何家安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方掌柜立刻就背过身去，只是两只耳朵却直愣愣地竖着，仔细地听着何家安跟李四郎之间的对话。
让他有些意料不到是，何家安并没有跟这个李四郎打听什么关于客栈的消息，而是随意地聊着天，打听一下他家里有几口人呀，在这里打工赚的钱够不够花之类的事情，听得方掌柜是一头的雾水。
跟李四郎打听完，何家安接着又问到了下一个，还是刚才那些话，他也不嫌麻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听完之后，又是下一个。
直到把客栈的六个伙计全部问了一遍之后，何家安这才缓缓地走了回来，只是走路的样子却是有些怪异，一只胳膊垂在身体一侧动也不动，手掌攥成了拳头的形状，到了方掌柜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把手放到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咦？有问题。
方掌柜的心里顿时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何家安走了过去，自己突然回头瞄了一眼，冷森的目光从这六个伙计的脸上一一的扫过，却全都是一付迷茫的样子。
到底他的手里拿的是什么？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说他是在诈自己？
不等方掌柜想明白，何家安这时已经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背对着方掌柜把两只手放在桌子上面，像是在鼓捣着什么，又过了一会，何家安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看了方掌柜一眼。
“姑爷，有何吩咐？”方掌柜决定主动出击，先试探一下再说。
何家安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看了方掌柜一眼之后，缓缓摇了摇头，顿了顿，突然说道：“李四郎，你跟我来一下。”
“啊？”李四郎愣了一下，不明白何家安这时候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不解地向前一步，陪笑道：“姑爷，你找我？”
“对，就是你，跟我过来。”说完，何家安一拐弯，直接上了客栈的楼梯，往二楼走了去。
李四郎也搞不懂何家安有何用意，目光只能求助般地看着方掌柜。
联想到刚刚何家安的动作，再看李四郎的时候，方掌柜的眼神中多少带了些不善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伙计里面，只有李四郎自己懂得认字，难道刚刚这小子往何家安那里塞了些什么吗？
心里这么一起疑问，再看李四郎的时候，便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付有色眼镜，越看这小子越像是告密的那个家伙，只是当着陈月英和小昭的面，自己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重重地咳了一声，算是警告他，要小心说话。
只是他这一番做作却被没有被李四郎所理解，一脸不解地跟着何家安上了楼，进到了一间房间之后，房门便被何家安给关上了。
“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呀。”一进门，李四郎就有些不打自招，只是何家安却也没有逼问他的意思，一指屋子里的凳子说道：“坐。”
“唉。”李四郎顺势便坐了下来，一脸憨厚的样子盯着何家安，心里却冷冷一笑。
自己何尝不知道事情败露之后自己的下场，所以趁着上来这短暂功夫，自己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整理了一番，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何家安问自己什么，自己都是一堆六二五，能不答的就不答，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推到方掌柜的头上，看他能耐自己如何。
他到是想得好，可是何家安却并没有按他想的剧本来，让李四郎坐在板凳上，他自己倒是摸了摸床垫的厚度，接着一翻身便躺在了上面。
“我先小睡一会，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你喊我。”何家安的声音从床榻上传了过来，接着便沉寂了下来。
他小睡一会，然后让自己喊他？
李四郎顿时一头雾水，难道他把自己喊上来就是叫他起床的吗？楼下有他的娘子他不叫，有丫鬟他不叫，他非得把自己叫上来干嘛呢？害得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李四郎终于放心了下来，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眼看着到一柱香之后，自己连忙往前了几步，低声地喊道：“姑爷，时间到了，该起床了。”
躺上床上的何家安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李四郎问道：“到时间了吗？”
“那好，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
第36章 数字力量
来时一头雾水，出去的时候简直变成了雾霾，突然间就把自己叫到了楼上，然后看了他睡了一会觉之后，便让自己走掉了，怎么也想不通这何家安在搞什么鬼。
李四郎按着原路返回到了楼下，当眼神遇到方掌柜那探询的目光时，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本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让我说些什么？
他回到了队列之中，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李掌柜的目光却渐渐冷冰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刚刚何家安跟李四郎在楼上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什么都不说？
又或者，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这李四郎却不想让自己知道。
客栈里还有陈月英跟她的小丫鬟，方掌柜不好做得太过份些，一脸阴沉地低着头，尽量地不让别人看到自己那张因为愤怒已经扭曲的脸。
就在李四郎刚刚下来不久，楼上的房门又被推了开，满面春风的何家安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楼下时便往陈月英的方向走了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何家安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便向着李四郎的方向走了过来。
到了李四郎面前，何家安一伸手从袜子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往李四郎的手里递了过去，嘴里还说道：“刚刚多亏了四郎，这些银子拿去给填补些家用。”
说完，也不等李四郎有什么反应，何家安直接转身就走掉了，到了陈月英身边，笑着说道：“这么厚的一本，得抄到什么时候，我看还是先拿回家里再慢慢抄吧。”
的确，抄了这么长的时间，陈月英也觉得有点累了，虽然不知道刚刚何家安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到方掌柜此时一言不发，也不朝自己要银子了，顿时有些发愣，看着何家安直冲着自己眨眼睛，顺着他的话道：“那好，那就先拿回去吧。”
趁着小昭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何家安又转身说道：“方掌柜，这帐估计一时半会查不完，我看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开门了，大家把各自的薪俸算一算，过几日我便与你们结清。”
说完，三个人便转身出了这陈记客栈。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陈月英先上了马车，转过头时却发现何家安正站在车厢外面，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自己顿时想到了昨天在烧烤店前发生的一幕，其实到现在她也有些气愤，那么多的银子居然交给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要是给自己，自己今天又怎么能受这个窝囊气。
“上来吧。”陈月英头一歪，自己往里坐了坐，让出了一点位置。
何家安眨了眨眼睛，小心地问道：“你，不会再把我赶出来吧？”
果然是小心眼，居然还记得昨天的事情，陈月英脸色一绷，又问道：“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我们可就走……”
‘了’字还没出口，何家安便双手一抓车门，直接钻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坐到了上次的位置，然后大大方方地说道：“小昭，可以走了。”
车轮缓缓向前，坐在车厢里的两个人却是一直在沉默着，陈月英是不知道，也不习惯跟一个男人处在同一空间，而何家安却想着刚才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办法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