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能控制发榜的也只有陈宣一个人,何家安有想过陈宣会对自己进行打压,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不光不打压自己,反倒是把自己给捧了上去。
只是这第一名的位置却像个火炉一样,烧得何家安有些不知所措。客厅里的气氛凝重而不安,就连平时爱说话的萧雨儿此时也老实了许多,看了看何家安,又看了看陈月英,终于忍不住地起身说道:“管他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
相公是问心无愧便是,到时候就算有人举报,这也是陈宣的事情,跟相公又有何干系。”“你说得轻巧。”何家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等到时候考完之后,那陈宣真的要把你家相公点成了案首,这清江浦上千学子非得乱起来不可,谁不知道你家相
公没那个能耐,到时候上面下人来一查,陈宣肯定有他脱身的方法,最后受苦的只能是你家相公。”
“啊,居然是这样。”萧雨儿听完何家安的解释自己也傻了眼,犹豫了一会说道:“那要不接下来的四场相公你就别考了。”
“接下来的四场考与不考对最后的大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学子在上访的路上了。”跟陈府里这些愁眉苦脸的人相比,陈宣却是带着一脸的轻松,若是往常自己肯定会把苏远找过来跟自己一起痛饮一杯,可是自从去年苏红袖明确地拒绝了两家的婚事之后,自己跟苏远的关系也难免出现了一丝裂痕,所以现在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慢地独饮着,正在开心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给推了开,一股冷风从外面刮了进
来,接着便听到陈子季质问自己的声音:“爹,外面的人都在传,这第一场的头名居然是那何家安,可有此事?”陈宣没好气地瞪了陈子季一眼,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自从上次败在何家安手上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不再去那些烟花之地,而且居然还认真的读
起书来。虽然说这种变化看起来像是有些痛改前非的意思,可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子季居然开始指责起自己来,今天说自己这里做的不对,明天又说自己那里做得不对,
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就没有对的地方。
所以看到陈子季一付质问自己的语气,陈宣就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用力地一拍桌子,吼道:“放肆,本官做事岂容你在这里胡乱参与,给我滚出去。”那陈子季非但没有走的意思,反倒是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爹,那何公子才读了几天书,你就把第一的位置给了他,你这样分明就是想毁了他,不行,我一定要去提
醒他。”“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第581章 平步青云
新年刚过,离紫禁城不远的刑部衙门便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不同于那些清闲的部门,刑部却是要一年从头忙到尾,很难有连续的休息时间的。
这天一大早,司马元便独自离开自家的小院,顶着初春的寒风,向着刑部衙门走去。
京城大,居不易。已经身为刑部郎中的司马元对这句话却是有着更深的体会,一转眼从自己当上进士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余载的时间,虽说自己不算是那批同年中混得最好的那一批,
可是比起那些早就泯灭于众人的同年,自己也算是混得不错的那一批,只是人毕竟还是有野心的。司马元的野心就是来自于过于平淡的生活,再加上整天都会面对这些社会的阴暗面,整个人有的时候也会显得很暴虐了一些,就连司马元的妻子齐氏对此也是颇有怨言,
时不时地就在司马元耳边吹吹枕头风,让他想办法换一个衙门。听得多了,司马元心里难免不会产生一些其它的想法,只是在他想来,自己在京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在熬下去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与其在这京城里老死,
倒不如想个办法去地方去主政一段时间,哪怕是当一个县令也行,说不定以后做出了成绩再回到京城时,就不用再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了。
只是自己这个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不是那么的容易,自己也只好把这份心思藏在自己的心底,等着遇到机会的时候,自己再去努一把力。
寒风终于弱了一些,远远的刑部的衙门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司马元裹紧了自己的棉衣,忍不住又加快了一些脚步。在外人看来,刑部的司马郎中是很和善的一个人,虽然对待案子上态度是认真了一些,但是对这些同僚,平时却是很关心得很,这不,当司马元刚刚迈进了刑部的大门,
便有人远远地跟他打着招呼,抱怨了一阵这京城的天气之后,就把滚烫的热茶端到了他的桌子上。
司马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了几口茶之后,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接过昨天还没有看完的卷宗又继续忙碌了起来。就在司马元的精力完全沉浸在卷宗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自己不由微微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一个属官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时,自己不
由轻声呵斥道:“这里是刑部的衙门,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一看到司马元那严厉的目光,属官立刻停下了脚步,只是脸上的慌张感却依旧还在,连忙说道:“司马大人,外面有宫中来人,说是圣上要召见你。”“圣上要见我?”这回愣住的轮到了司马元,别看自己大小也算一个五品的郎中,可是在这京城中,比自己官大的权贵实在是多如牛毛,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郎中,能见到
圣上的面也只是寥寥无几,就连每年拜年的时候,也大多都是跟一堆人远远地磕个头行个礼便罢,自己甚至怀疑圣上能不能记住刑部中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所以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时,司马元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又一次看到属官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时,司马元终于意识到这应该是真事,的确是
圣上在宣召自己。“快带我去。”司马元突然敏感的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虽然不知道这个机会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自己却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务必要让
圣上满意才可以。
很快,属官便把司马元带到了前来宣旨的太监面前,证实了司马元的身份之后,太监也别无二话转身便带着司马元上了一辆马车,向着西苑豹房的方向驶去。马车里的空气凝重得很,那太监似乎也没有跟司马元聊天的意思,司马元先是在心里默默地把自己这一阵子的工作总结了一下,也免得到时圣上问起来时自己答不出来,
可是这工作也总结好了,马车却还没有到的意思,司马元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轻声道:“敢问公公贵姓?”
那太监瞄了司马元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咱家姓张。”
“张公公。”面对这样的冷漠的一张脸,司马元也很难再聊下去,只能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后便又重归沉默。
终于,豹房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司马元的面前,就在这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太监却突然像是无意间说道:“司马郎中可认得苏姑娘?”
苏姑娘?
司马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正想多问几句的时候,偏偏马车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接着太监先一步下了马车,根本没给司马元提问的机会。
脑子里面带着大大的问号,司马元小心地跟在这位张姓公公的身后,慢慢地进入到了这实际意义上大明中枢的所在地。司马元终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大明皇帝,只是偷偷地瞄了一眼之后,便迅速把头低了下来,跪了下来,轻声道:“臣刑部南直隶清吏司郎中司马元叩
见万岁爷。”“起来吧。”显然这位年青的小皇帝比司马元想像中要好说话得很,招呼着司马元起来之后,先是问了问最近南直隶有什么重要的案子,司马元挑了几桩无关紧要的说了说
,侧面也是表达了一下在圣上的带领下,百姓安居乐业,这种案子都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大案,也是小小地拍了一下正德的马屁。
果然,正德听到司马元的话后,脸上显得高兴了许多,笑着说道:“这次找司马爱卿来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与你。”
司马元一听,就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了,脑子里面顿时开始兴奋了起来,重新跪到了地上,认真地听着正德的每一句话。“南直隶乃是大明帝国最为富庶之地,想必难免有些恃势凌人、倚官仗势的事情发生,朕原本打算亲自前往一次,可是又担心动静太大会惊动这些人,所以这次就由司马郎
中替朕走一遭,查一查这些枉法之事。”
这算什么?钦差大臣?好像够不上极别,若是严格说来的话,这种事情应该是御史的职责所在,怎么会让自己做这种事情呢?就在司马元一头雾水准备磕头谢恩的时候,正德却又像是无意地说道:“对了,听说清江浦有位叫何家安的读书人,你去的时候多多收集一些他的资料,事无巨细统统回报
与朕。”听到这里,司马元要是再听不懂可就真的是傻了,感情前面的那些铺垫都是假的,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那这么说自己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位何家安何公子了。
第582章 故意为之
关于何家安拿到这头场第一名的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清江浦。而传播的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更是出乎何家安的意料,而更让人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名字是怎么被人家给泄漏出去的,要知道那榜单上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写着一个‘
金字九号’,可是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把这个人指向了自己,这难免不让何家安心里有所疑问,到底是谁在后面推动着这件事。过了一天,就到了第二场的县试的日子,一大早何家安就坐着马车来到了考场外,因为前天放榜后已经淘汰掉了一批考生,所以这回考场外的人数并不像第一次那么的多
。
当何家安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围有认识他的人立刻就偷偷地指着他,跟身边的人惊呼道:“看到没,这位就是何家安何公子。”
“原来就是他呀,不过看起来也只是一般而已。”
“光看有什么用,关键是肚子里有货才行。”
“……”四周的议论声不断地传到了何家安的耳朵中,让他的心里更加如坐针毡一般,这个陈宣这一招果然足够阴损,这分明是先把自己架起来用火烤,然后最后再找个借口把自
己推出去,替他承担这个责任。他到是想得好,不过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何家安心里拿定主意,又等了一会之后,便看到考场的大门被推开,一身官袍的陈宣出现在考场门前,目光威严地看了一周后
,又重申了一般考场的纪律,然后开始接着点名。一切都跟上一场的经历差不多,只是让何家安感到有些不妥的还是搜查自己的那个人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位,这回看到自己的时候,那衙役非但没有横眉冷对的意思,反倒
是对自己的搜查简单了许多,大概地翻了一下自己的考篮之后,就准备把何家安给放进去。
他这样差别对待的行为自然引得其它人的不满,后面的考生开始叫嚷了起来,凭什么他就可以不被搜,自己却被翻了个底朝天,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呀?何家安站在里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心里却是一阵的悲哀,看来这个陈宣为了搞垮自己真是无所不用极致,自己甚至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无外乎就是那个衙役遮遮掩掩地替自己解释,然后被陈宣训斥,最后在所有人的面前曝光自己受到了优待的样子,甚至陈宣都不用说什么,后面这些学子就会脑补出自己作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