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却并无半点声音发出。落地后,黑影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便认准方向,向着县衙后宅的方向悄悄摸去。今天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往日早早就已经睡下的陈宣今天却破了例,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前还摆着几个小菜,一壶老酒,喝到兴起时自己还不由自主地拍着
大腿哼上那么两句,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却突然被人给敲响了。
深夜里,寂静无声,这时候又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难道是有鬼神出现?听到敲门的声音,刚刚还唱得兴起的陈宣脸上却并没有意外的神色,笑容渐渐从他的脸上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换成平时那张面带威严的面孔,顿了顿之后,轻声道:“门没
锁,进来吧。”书房门的慢慢被推开一条缝隙,随着冷风钻进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先在门口停了片刻,然后才向着陈宣这里走了过来,当人影走到灯光的范围内时,一张讨
好的脸便出现在陈宣面前,略有些拘谨地说道:“大人,这么晚你找小的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若是何家安在这里的话,肯定能够一眼认出,这后进来的那人分明就是在考场门口时给自己搜身的那位,而且自己进到考场之后,也是他经常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总
是一付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这一次却不知他这么晚了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陈宣没有答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了看他一眼,缓缓地说道:“胡二,你来这县衙做事有几年了?”
对面的胡二愣了一下,没想到大人居然会用这么亲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激动,连忙说道:“回大人,到四月便是两年了。”
“都这么久了,那你平时对本县可有什么不满之处?放心,咱们就是随意地聊一聊,有什么说什么便可,本县是不会找你的后帐的。”别说是没什么不满,就是有什么不满自己现在也不敢说呀,胡二拼命般地摇了摇头,连声道:“大人在清江浦这些年,一贯爱民如子,清江浦的百姓都奉你为陈青天,我们
这些跟随你的人也是脸上有光,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满之处呢。”
“哦,这样就好。”不管这胡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陈宣的心里倒是舒服得很,点了点头说道:“那我问你,你觉得本县这一次做的是对还是错呢?”胡二脸上的表情陡然紧张了起来,别人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却是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的前因与后果,那何家安是怎么被关进大牢中的自己是一清二楚,虽然自己并不清楚那
书生跟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是既然大人找到了自己,那就是对自己的抬举,自己哪有说不字的可能,所以怨只能怨那书生得罪错人了吧。
心思一转,胡二脸上的笑容更盛,轻声道:“小的倒是分不清这事情的对与错,不过小的却知道一点,只要是大人做的事,那肯定就是对的。”额,这马屁拍得,陈宣心里这叫一个舒服,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的灿烂,接着拍了拍胡二的肩膀夸奖道:“看来当一个衙役是委屈你呢,这样吧,明日你去谢师爷那里报个
到,先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胥吏做做,等你的资历够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往上提一提。”
一听陈宣的这句话,胡二顿时一阵的欣喜若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就跪到地上,连声道:“多谢陈大人,多谢陈大人。”“哎,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演戏就要演全套,既然前面都演了这么多了,那陈宣自然也不差这一下,亲自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把胡二给扶了起来,这时脸上
的笑容到是稍稍淡了些,轻声道:“那件事……你办得怎么办?”胡二心里明白陈宣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大人放心,那银子我已经给了鲁锦生,明日一早他就会离开清江浦去外面游学,说不定一两年都不能回来,大人
就放心吧。”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让陈宣心里最后一块提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不利于何家安,不管他怎么申辩,他这一次也都是死定了,到时候不
光是他,还有他的那些家财,陈月英、萧雨儿,还有陈家的那个二小姐,自己统统都要弄到手,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这一回就让你们尝尝厉害。
缓缓点了点头,陈宣又绕回到了书桌的后面,一伸手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往书桌上面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很明显这里面包的应该是很重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胡二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变得很干,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吐沫,就在这时,陈宣突然把红布给解了开,接着一道银色的光芒猛地刺入了胡二的眼睛里。
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这怕不下几十两吧。
胡二的嘴巴已经不自觉地张了开,看着这么多银子摆在自己面前,要说自己不动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胡二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突然问道:“大人,这是?”“这些都是给你的。”陈宣大大方方地把银子往前一推,却让胡二已经完全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却是拼命地摆手说道:“大人,使不得,小的怎么能拿这么多银子。
”
“有什么使不得的。”陈宣故意脸色一沉,然后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我都已经说出口的事情了,你总不能让大人我出尔反尔吧?”“呃?这倒也是。”理智终于被贪婪所打败,胡二开始不再拒绝,手一伸慢慢地把银子接了过来,脸上突然换了一付恶狠狠的表情说道:“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
说?”
“你说。”陈宣点了点头。
“小的觉得就算那鲁锦生出外游学,但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万一他再拿这件事来要挟大人该如何是好?”听到这里陈宣倒也觉得胡二说的有几分道理,万一这鲁锦生跟自己狮子大开口,一遍一遍地要银子,自己岂不是被动得很,犹豫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好
的办法?”“大人听没听说过一句话?”顿了顿,胡二突然凶相毕露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第590章 凶多吉少
夜已深,整个城市早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此时城西的悦来客栈的二楼却有一扇窗户透出一丝光明。这已经是司马元点的第三根蜡烛了,可是香梨却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司马元的心里已经隐隐担心了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香梨去县衙里偷那份试卷,这要是被县
衙里的人给发现,香梨岂不是危险之极。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司马元只能在房间里默默期盼着香梨能够平安归来。
眼看着第三根蜡烛也要燃尽时,突然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了开,司马元条件反射般地问了一句:“谁?”然后又补充道:“是香梨吗?”
“大人,是我。”随着寒风一起被吹进来的果然就是离去多时的香梨,先答应了一声之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火盆边,伸出已经冻麻木的双手慢慢烤起火来。
不管怎么样,平安无事就好。
等到香梨烤了一会火,身体终于暖和起来的后,司马元这才轻声问道:“怎么样,卷子带回来了没有?”
香梨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根本就没找到那陈县令放席卷的地方。”
司马元心中暗暗一叹,看来这个陈宣也是早有防备,那试卷肯定被他放在一个隐秘的位置,香梨早不到也是正常的。
就在司马元想要安慰一下香梨,然后再想其它的办法时,香梨却突然抬起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我却听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消息,请大人附耳过来。”借着微弱的烛光,香梨开始把自己在陈宣书房里偷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司马元听,虽然有的地方香梨听得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大概的意思却是差不了多少,直到司马元听完之后,自己心里顿时沉思了起来,看来自己果然没有料错,这何家安果然是被人冤枉的,如果真的按那两人商量意思来的话,那何家安这一次岂不是凶多吉
少?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马上找到那位鲁姓的考生,把他严格地保护起来。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毕竟自己这一次来江南就带了香梨一个人而已,这么大的清江浦,自己又得不到官府的支持,该到哪里去找这个鲁锦生
呢?两个人就这样又商量了好一段时间后终于算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办法能不能成行却也还要看自己的运气如何,最要紧的就是千万要赶在胡二下手之前找到他,要不然的
话……恐怕何家安这个黑锅是背定了。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县衙的侧门便被人推了开,一个脑袋先小心地伸了出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任何人的时候,这才小心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快速地把侧门
给关好,然后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快速地走出小巷,快速地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天一亮,被黑夜压抑一宿的清江浦又再次活跃了起来,街道、码头、市场上已经陆续出现了许多的身影,他们中大多都带着类似的帽子,顿时把刚刚那人的身影给很好地
掩盖了起来。刚开始因为害怕被这胡二发现,所以香梨跟司马元一直是远远地跟在后面,等到前面的人开始增多,两个人再想拉近一些距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胡
二,却突然不见了。
司马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道:“香梨,你还能看到胡二吗?”
别看香梨灵活,功夫又好,可是个头却是天生的矮小,连司马元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又怎么能看到,自己急忙摇了摇头道:“他们穿着都差不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呀。”
“这下可糟了,要是让胡二先找到鲁锦生可就麻烦了。”司马元心里急迫,这时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行踪,带着香梨两个人便快速地顺着这条街向前走去。
反正那胡二也并不认识自己,就算碰到了又能怎么样。心里想得到好,可是走了半天两个人也没有见到胡二的身影,走了很远之后,司马元终于停了下脚步,看了看前面那条空旷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来的那条路,心有
不甘地说道:“香梨,咱们再回头找一遍。”
“大人,万一……”香梨害怕那胡二是换了一条路去的码头,两个人若是还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的话,岂不是让胡二钻了空子。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样,我左你右,咱们重新再搜一遍,记住,若是看到胡二的话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来。”司马元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
“放心吧,大人。”对于刑部的人来说,跟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两个人一左一右,看似悠闲,可实则走路的速度却是相当的快,不过街上大多都是这样赶路的百姓,倒也没显得两个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