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你先尝尝这个。”何家安这时站起身来,挑了一根肉串放到了陈溪面前的盘子里。
“这是什么?”虽然香气扑鼻,可是陈溪却借着这个机会突然向何家安发难了。
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何家安脸上也不见气恼之色,笑着介绍道:“这个叫羊肉串,上面用的是上好的小羊肉,经过十几道工序的处理和腌制之后,方才制作而成。”
没看出来,这么简单的一串肉串居然要十几道工序才能制成,一旁原本竖起耳朵偷听的苏红袖这下可死了心,看来想得到这腌制之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哦?”其实陈溪心里也被何家安的话给惊到了,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拈起肉串,先是打量了几下之后,接着从上面咬下了一块,慢慢地嚼了起来。
托小羊肉的福,这羊肉串简直是入品即化,接着一股神奇的味道便传遍了整个味蕾,陈溪的心里一动,刚想夸一夸这羊肉串,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变成:“不过如此罢了。”
“大哥,我也尝尝。”身边的陈南早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一看陈溪动了手,自己直接拣起一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半串的肉就被他给撸了下来。
“呃……”羊肉到了嘴里刚刚嚼了几口,陈南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三口两口便把羊肉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口把剩下的肉全部都吞了下去。
一串羊肉串很快便消失在陈南的口里,只是吃完之后他倒是显得犹豫了起来,刚刚陈溪已经对这羊肉串下了结论,自己是跟着大哥一起来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拗着大哥的意思来,犹豫了一下,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一串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再来一串。”
说完,自己也不客气,又是抓起一串,大口地嚼了起来。
看着陈南这付不争气的模样,陈溪顿时感到自己的老脸都给丢光了,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干脆就跟陈月英把话给挑明了。
“月英,我听你二叔说,你在外面贴了张告示,说要把陈家所有的铺子都给卖出去,可有这回事?”
自从看到爹爹的那一刻起,陈月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果然,这时听到陈溪的话时,她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爹爹。”
好家伙,这连骗都没有骗自己的意思,看着陈月英毫无悔过之意,陈溪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怒气,突然一拍桌子,伸手指着陈月英呵斥道:“你居然还有脸承认,我问你,是谁给了你这样权力,又是谁让你把陈家的家底都给卖掉,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爹。”虽然年轻,但在商海里也算拼杀了有几年的时光,当陈月英硬气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惧陈溪,同样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陈溪,缓缓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对于陈家的确关系重大,但你说我不通知你一声就把这铺子全都卖掉,这句话不对,不是我不想知会你,而是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知会你。”
“哼,那你的意思是说,等到铺子全部都卖掉了,然后再把结果告诉我就得了?”
“爹爹你要是非这么想的话,那女儿也无话可说。”反正说也说不通,陈月英干脆一句话就把陈溪给堵了回去。
“你……”陈溪心里这叫一个气呀,自己拿女儿没办法,他的目光突然一转,却落到了何家安的身上,接着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你这开店的银子是不是月英给你出的?”
俩父女在这吵架,何家安自然也没有插嘴的地方,正愁着没办法劝架的时候,陈溪话风一转却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听陈溪的话,何家安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谱,这肯定是有人跟陈溪说过了什么,所以他才到这里问自己,而这个告密的人很可能就是在那里没完没了品尝肉串的陈家二老爷,陈南。
何家安笑了笑,也没有否认的意思,直接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说的对,这开店的银子的确是月英出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还没问题?
这里面问题大了去了,那可是陈家的银子,居然用来给你开什么烧烤店,这怎么可以。
陈溪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冷冷道:“当然有问题,这银子是陈家的,而你,不过是陈家的一个赘婿而已,那里有资格花陈家的银子,现在马上把这银子给我吐出来,要不然……”
“不要然怎么的?”听到陈溪说了这么多,何家安也不愿意了,一句话便把陈溪的话给怼了回去,接着冷冷说道:“抛绣球择夫那天,可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是陈家的赘婿,陈月英是跟我拜过堂的娘子,她的银子我就是花了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再说花你陈家银子的人多了,你怎么不找别人去算帐呢。”
陈南也终于注意到了何家安不友善的目光,自己看着面前十几根光秃秃的签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接着说道:“尝尝,尝尝而已。”
第60章 谁说得算
算起来,这只不过是自己见陈南的第二面,可是就这么短暂一会的功夫,何家安就把陈南这个人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屁难耐没有,一天天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似的,哪里都少不了他,可是却也拿不出什么真格的本事,嘴里明明说着只是尝尝,结果倒好,这一大盘子都快被他给尝没了。
看到这里,何家安却忍不住刺道:“二叔,这羊肉串的味道可还好?”
“嗯,不错不错,鲜嫩无比,咸辣相宜,倒是……”刚刚夸了一半,陈南突然觉得身边的气氛有些不对,眼神偷着看了陈溪一眼,嘴里的话顿时转了一百八度的弯:“这羊肉实在太老了些,肉还比较的咸,就这样的肉串怎么还敢开铺子呢,我看趁早关了算了。”
对这种人,何家安真的是不愿意再去理会,眼皮抬也不抬便把剩下的那些肉串拽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了不客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故意轻叹道:“既然你们都不喜欢,这也不好浪费掉,来来来,月英,帮我把这些肉串都吃掉吧。”
自己爹爹不理解也就算了,可是陈月英却没想到,就连陈南也跑过来拖她的后腿,亏得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想的是他呢,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看着自己老爹时一付敬畏的样子,谁知道他的心里想着什么。
这么一想陈月英却发看不惯这俩个人,还有那个苏红袖,明明没有她什么事,她却一直赖着不肯走,干脆自己就听家安的,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陈月英干脆坐到了何家安的身边,接过何家安递过来的酒杯,小口地抿了一口,接着拿起一根羊肉串便吃了起来。
这俩个人吃着,看着的三个人倒是尴尬了,苏红袖保持着一脸神秘的微笑,目光在四个人的脸上转来转去,却始终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倒是被何家安抢了肉串的陈南,现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气愤,这种气愤感并不是来源于自己的自尊心,而是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大家分享才是,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自己好像又没有这样的底气,看着何家安自己不由得直咽吐沫。
最生气的,当属陈溪。
这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另一个也算是自己的女婿,俩个人就这么目中无人一般地在对面吃着,还时不时地干上一小杯,黄酒淡淡的酒香气混合着烤肉的香气,直往自己鼻子里钻,实在是让人火大。
又坚持了一会,陈溪终于看不下去了,突然又拍了一下桌子,冷冷道:“陈月英,我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不管是吃还是喝,其实都是在演给对方在看,陈月英对陈溪的发怒早有心里准备,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看了陈溪一眼,同样回道:“爹,我倒要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溪被反问得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陈月英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接着哼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家安的烧烤店开业的日子,那么多素不相识的人见了面都知道说句恭喜,而你呢?”
“我?”陈溪脸上的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
“对,就是你。”陈月英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继续说道:“就算这个店是陈家出钱修的,那又能怎么样?家安是我的相公,这个店自然也是我跟他一起所有,自然也是姓陈的,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陈溪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接下去。
“如果你不记得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跟着二叔到了这里,一脸的冷漠,就像外面的路人一般,到了这里不是讲什么祝贺的话,而是一起来就板着个脸,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想说什么?难道是说我不能花陈家的银子吗?”
陈月英的指责一句比一句更加的尖锐,尖锐得就连陈溪也没办法招架,目光不停地闪烁着左顾右盼,明明想分辨着什么,可是陈月英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找出里面的错误。
看着陈溪明显被陈月英压下了一头,一直游离在外像是看戏的苏红袖却有些坐不住了,只是屋子里就自己一个外人,这时候也没有插嘴的理由,只能偷偷地用脚尖捅了一下陈南,接着隐晦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陈南无用,这一点就连刚刚跟他接触的何家安都能看得出来,甚至可以这样说,要是陈家当初不是出了陈月英这名果敢的女子的话,恐怕现在还在乡下守着家里那几百亩田,老老实实地当着他的小地主呢。
哪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满清江浦就没人不知道陈记二字。
只是苏红袖都提醒自己了,自己再不出说也是不好,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自己的参与,要是今天不把拍卖这个搅黄了,恐怕自己先头投进去的几百两银子都会打了水飘。
想到这里,陈南轻咳一声,用着长辈的语气教训道:“月英,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你爹这大老远的跑过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你被人给骗了。”
这话听着这么的不顺耳呢,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是个大骗子呗,何家安低着头,翻着白眼瞪了陈南一眼,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哎,你哼什么,我陈南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你这个家伙,要不是月英能把银子扔进这个坑里面吗?要不是你,月英能搞什么拍卖,把陈家的家底全都卖了吗?要我说,陈家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把月英嫁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