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第930章 苦肉之计
多亏江彬的反应够快、身体素质够好，这才能在何家安开枪的一瞬间闪到了一旁，虽说身上不可避免地挨了几颗铁砂，可是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到了药铺之后又是一通的折腾，等到江彬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送回到自己家时，谷大用也紧跟了过来，看到江彬如此凄惨的模样，自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都是为兄一时疏忽，居然让贤弟受了如此大罪，真的是不应该呀。”
江彬又不傻，要知道刚刚谷大用可是亲眼看着他跳到那条船上去了，至于他说的什么上茅房没出来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只是眼下自己还得靠着谷大用这颗大树才是，躺在床上的江彬连忙摇了摇头，轻叹道：“这跟哥哥无关，全是江彬自己没长眼睛罢了，对了哥哥，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你都这么怕她呢？”
谷大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若是早知道那姑奶奶在那艘画舫上，愚兄说什么也不会带你来这西湖，没想到愚兄一番好心，却办了坏事，那姑奶奶姓苏，名韵雅，她的兄长乃是现在府军前卫的总指挥使苏灿。”
府军前卫？
总指挥使？
虽说这个名头听起来挺吓人的，可是等到江彬仔细地想了想的话，这个府军前卫的总指挥使也不过从三品或者正三品的官职，也不比自己的都指挥佥事大多少，那么她又哪来的底气敢跟自己如此的叫板？
“区区一个府军前卫而已，哥哥也没必要这么怕她吧？”江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屑。
“呵呵，府军前卫倒是不足顾虑，可是你可知道人家可是跟皇上从小长到大的人物？按辈份来说，就连万岁爷也得叫人家师姐，以前还有传言说是太后想立苏姑娘为皇后，却被苏姑娘给拒绝了。”
当皇后？
这可是寻常人家这辈子都求不来的福份，居然被人家给拒绝了，光是这份气魄就让江彬有些目瞪口呆，愣了一阵惊讶道：“这又是为什么？”
“具体的原因，杂家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好像是苏姑娘没看上万岁爷，觉得他太闹了些。”
这恐怕是江彬这辈子听到过最荒唐的话，居然还有女子敢瞧不上皇上，说不当皇后就不当皇后，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件事居然还真的没成功，这让他怎么能不佩服这位姓苏的女子。
不过想通之后，自己却突然又冒出了身冷汗，方才多亏自己没有得手，要是自己真的把这位过气的皇后给上了的话，那皇上又岂能饶得过自己？
想到这江彬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犹豫一下，小心地问道：“哥哥，那今天这事不会传到皇上耳中吧？”
“你认为呢？”谷大用接着幽幽地说道：“京师乃大明重地，锦衣卫跟东厂的探子几乎遍布整个京师，凡有个大事小情的话根本休想瞒得过万岁爷的耳目，依杂家看，恐怕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到了万岁爷的耳朵中了。”
“啊？”江彬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声道：“这该怎么办才好？哥哥救我。”
谷大用的心里暗喜，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假话，而且他只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至于苏韵雅其它的背景不是自己故意没告诉江彬，而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至于后面这些话，大部分都是谷大用用来吓唬江彬的，虽说现在锦衣卫跟东厂的探子的确遍布整个京师，可是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这些人，而在于坐在宝座上的正德，就连朝政他都可以不理，更何况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了。
自己之所以把事情说得这么大，目的不过是想让江彬领自己的人情罢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江彬果然已经开始慌张了起来，谷大用心里窃喜的同时，脸上却忍不住轻轻一叹，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兄弟，事到如此，哥哥只有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住。”说完，谷大用的眼神特意地在江彬身上转了一圈。
这一转不要紧，江彬突然感到身上一阵的发凉，若是别人用这种眼神瞄自己，自己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关键这位不是别人，他的身份可是宫里的太监，他这么看自己，不是想把自己也变成跟他一样吧？
越想江彬心里就越害怕，磕磕绊绊地说道：“哥哥，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现在进宫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进宫？”谷大用愣了一下，一脸不解地看着江彬，突然反应过来江彬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说道：“兄弟你想什么呢，你现在就是想进宫恐怕宫里也不会收你的，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禁不住那一刀呀。”
还好还好，不是让自己净身进宫，江彬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讪笑道：“哥哥就别在卖关子了，还是跟我说说到底该怎么做吧。”
“好说，兄弟附耳过来。”谷大用低声在江彬耳边嘀咕了一番之后，这才重新坐直了身体，看着面色有些为难的江彬说道：“兄弟，若是害怕的话，你不妨在好好掂量一二，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深得万岁爷的宠信，要是这次在万岁爷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的前途……”
后面的几句话不用说，江彬也能明白谷大用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自己又考虑了一会，脸上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点了点头咬牙说道：“哥哥说得对，剩下的事情就凭哥哥做主了。”
说完，江彬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咬着牙，三下两下便把自己的绷带给扯得干净，那些尚未长好的伤口顿时又流出血来，自己强忍着疼痛把衣裳穿好，咬着牙跟着谷大用从房间走了出去。
就算再漂亮的歌舞，听久了也是会腻烦的，坐在龙椅上的正德不耐地挥挥手，把跳舞的这些宫女们赶了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自己的思绪忍不住又回到了上午那个危险的时刻，若不是江彬突然出手把猛虎给撞到一旁的话，恐怕现在自己早就成了那凶兽的午餐了。
还有那钱宁，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居然躲得比朕还要快，朕要你这么废物又有何用。
正德的心里已经隐隐起了废掉钱宁的心思，只是暂时自己还要考虑一下接替钱宁的人选才是，别的人自己还有些信不过，倒是这个江彬……说不定可以用一用。
就在正德在宫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永却突然走了过来，低声道：“万岁爷，谷公公跟江大人正在宫外候旨。”
“江彬？”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德满心欢喜地说道：“宣他们进来。”
第931章 颠倒黑白
江彬是一步一步挪进来的。
短短的十几步的距离，江彬差不多挪了有一刻钟，好不容易挪到了离正德不远的距离时，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身体一软直接就趴到了地上。
坐在龙椅上的正德顿时大惊，看着躺在地上那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透的江彬，自己忍不住大怒，也顾不上问江彬的不敬之罪，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江爱卿，告诉朕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回皇上，这……这都是在下的原因，不干别人的事情。”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江彬原本一张大黑脸现在都变得有些惨白，气若游丝地勉强解释道。
呃？
难道这些伤还是你自己拿刀砍着玩砍出来的不成？
正德先是一愣，看到江彬那付可怜的模样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连忙吩咐道：“张永，快把御医请来，为江爱卿诊治。”
张永一愣，本来还想听听这江彬是怎么搞出来的，可是听到万岁爷的吩咐，自己又不好不去，只能答应了一声，转身小跑出去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江彬完全是一付半清醒的模样，看起来暂时应该是没办法再回答自己的话了，看着自己这救命恩人不过才半天的功夫就搞成这个样子，正德脸上的表情黑得有些吓人，目光缓缓转到了谷大用的身上，沉声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快点跟朕讲来。”
谷大用连忙上前，先是轻轻一叹，接着说道：“回万岁爷，中午的时候您不是休息了吗，奴才觉得应该替你犒劳一下江大人，想来想去这时候京师里好玩地方也挺多的，于是便想带江大人去西湖上游玩一下。”
“嗯，去西湖游玩倒是很不错，可是这伤又是怎么搞的？”
谷大用接着说道：“奴才跟江大人正泛舟波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临船有弹琴的声音，奴才并不是很懂音律，倒是听不出个好坏来，可是没想到江大人却是精通音律，觉得对方的琴弹得十分的精妙，就起了爱才之心，本想打算登门再求一曲，可是对面那船之人非旦不想让江大人过去，居然还口出恶言，说是他一蛮夫不配听这曲子，江大人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跳到了对面的画舫之上。”
“这些人也实在是可恶，给朕的将军弹个曲子听又能如何，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那接下来呢？”一听几个弹曲的居然如此不给江彬面子，正德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难看。
话是来时就已经编好的，谷大用继续说道：“于是江大人便站在对方的甲板上准备说理，大不了付些金银也是可以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画舫中却突然跃出两名面带纱巾的女子，二话不说，举剑便向江大人砍去，江大人猝不及防之下差一点就掉到了湖里面。”
“真是岂有此理，世上怎么还有如此狂傲的女子，居然敢伤我重臣，朕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看到正德脸上愤怒的表情，谷大用的心里更加的开心，脸上的表情却是却加的悲愤，接着说道：“没想到那俩名女子的武功甚高，江大人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也是勉强地支撑，奴才倒也是也派人去支援一下江大人，可是没想到那画舫居然向着岸上划了过去，奴力无奈只好跟在后面，就在那画舫刚刚靠岸的时候，突然有人冲岸上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火铳对着江大人，说江大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仗势欺人……”
正说到这的时候，谷大用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付被冤枉到极点的表情悲切地说道：“万岁爷，江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只是想听一曲而已。”
“接着讲。”显然，正德心里的怒火也被激发出来，面沉似水地瞪着地面，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喊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