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何家安的眼尖,倒是瞥见与正德一同从后面出来的居然还有江彬,这个小子脚够快的了,刚刚还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后面去了。
就在何家安盯着江彬看的时候,江彬也看到了何家安,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了那么一会,江彬突然冲着何家安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小子发烧把自己给烧坏了,怎么居然跟自己打起招呼来了?
就在何家安满心疑惑的时候,正德终于发言了,不出意外,他几乎是完全照搬何家安刚刚出的主意,利用阿都尔的这封信把汪古部的人引来,到时候大军里应外合,将汪古部的人全部都消灭掉。
计策是好计策,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却来了,这么大的战役总得有个将军领头才是,何家安倒是很看好当下大同总兵张友笑,毕竟人家是有本地户口,城里城外都清清楚楚,哪里能设伏,哪里能藏兵,这些他闭着眼恐怕都能说出来,只是接下来正德的举动却让何家安傻了眼,正德保举的居然是江彬。
开什么玩笑,江彬当年在大同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个游击而已,离总兵还差好几级呢,没道理去了一趟京师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回来之后居然能指挥十几万人作战,打死何家安自己都不相信江彬有这个能耐。
虽然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碍于正德的面子,都不敢贸然出声,正德等了一会,发现大家都没有发对意见的时候,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有其它意见,那这件事就说定了,从今日开始,大同城所有的军队皆归江爱卿所管辖,准备与汪古部决一胜负。”
“这样怎么可以,江彬以前不过一小小的游击而已,现在居然把十几万大军的生死交给他,皇上这岂不是拿江山当儿戏吗。”
终于回到了城外的大营,魏溪山跟何家安进到了大帐之后,就立刻大声抱怨了起来,倒是在伸手烤火的何家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魏大哥觉得,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会有多少?”
“呃……”魏溪山脸上的表情一顿,接着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这个虽然拿不太准,但我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怎么着也有一大半吧。”
“所以呀,这么多人都知道皇上这件事办得有些不太妥当,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开口劝阻一声呢?”
听到何家安的话,魏溪山也是颇为的认同,自己仔细地想了想之后,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颓废地蹲到了何家安的身边,低声抱怨道:“还不是害怕得罪了江彬。”
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能看得懂,谁都知道现在的江彬那就是大明朝第一红人,跟他作对就跟皇上作对有什么不同,所以何家安笑了笑说道:“既然魏大哥心里清楚得很,那咱们就老实一点,等到这场仗打完之后,你当你的户部侍郎,我当我的大兴县令,咱们跟他河水不犯井水,最好一辈子不相见才好。”
嗯,魏溪山点了点头,也觉得何家安说得颇有道理,自己这时的心情终于好了些,突然想到那些运回来的银子,整个人小心地问道:“何老弟,那些银子……”
“魏大哥放心,已经放在妥当之处,只等大军回京师时,咱们就把银子带回去。”
一听银子无事,魏溪山终于放在心来,就在两个人躲在大帐里盘算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花这笔银子的时候,在大同城里却飞出一匹快马,直奔着草原上汪古部所在的方向跑去。
大雪已至,草原上的牧民们又到了每年最难熬的季节,每家每户都在仔细地盘算着家里囤集下来的草料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说不定今年又要多杀几头羊才可以,可是这羊可是草原牧民的命根子,多杀一头就意味着明年的日子有可能变得更难过了些。
这些就是草原上人们的命,不过大家都知道一个改命的方法,那就是去明朝掠夺一番。
这种方法虽然见效快,可是往往也代表着相当大的危险,明朝人并不是好相与的,有的时候非但没能抢到东西,反倒是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部落首领拉西汗的召唤。
在汪古部中心的位置上,在一大片蒙古包的包围之中,有着一顶巨大的金色帐篷,这个帐篷的主人便是汪古部的汗王拉西,这一天他刚刚起床没多久,自己大帐外面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门帘一挑,一位身高马大的大汉便从外面走了起来,看到拉西时,便抱怨道:“大汗还有心思待在这里,这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再这么下去的话,部落里的羊羔都要冻死了。”
这个问题的确是很头疼,没了羊羔汪古部便会失去生存的希望,拉西犹豫了一下问道:“朋楚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朋楚克摇了摇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把帐篷让出来给羊羔住了。”
第1046章 天灾人祸
第1046章 天灾人祸
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得每一个草原上的牧民都叫苦不迭,他们并不是不热爱这片草原,只是这片草原带给他们的灾难却远远让他们伤心不已,最让人担心的便是每年最常见的白灾。
顾名思义,白灾便是暴雪,少了山脉的遮挡,草原上的白灾也要显得比中原大了许多,当鹅毛大雪飘落的时候,几乎连人都容易被困在帐篷里面。
在条件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一些有势力、有钱的人难免会生出其它的想法,就比如汪古部的朋楚克,自己就把自己的儿子偷偷派到了大同,利用草原与中原条件的不对等大发横财,只不过在明面上他依旧保持着很朴素的作风,一件羊皮棉袄穿了很久都不曾换过,每当见到拉西汗的时候,拉西汗就总看他这件衣服不舒服。
今年的白灾来得又是如此的猛烈,整个部落都像是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似的,只是这层棉被带给大家的并不是温暖,而是极度的寒冷。
从拉西汗的大帐出来,朋楚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雪虽然停了,可是谁知还会不会再次落下来,自己实在是受够了这里的天气,现在也该到自己下决心的时候了,只等这次冬天过去,自己就带着全部家当搬到大明去,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位置,自己根本就不稀罕,只有自己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一定不会让拉西汗看出自己有想走的意思,拉西也不傻,要是让他知道的话,自己再想走恐怕就困难了,所以眼下自己最好找个借口,这才能不让他生出怀疑之心,不过这个借口该怎么找才好呢?
就在朋楚克一边走一边琢磨的时候,突然有下人快步迎了过来,看到他的时候连忙喊道:“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又是谁家的帐篷倒了?”朋楚克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单纯的以为是部落里出了事。
那下人说完之后,便小心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凑到了朋楚克的耳边低声说道:“是小王爷,在大同被大明的皇上给抓了。”
“什么?”朋楚克顿时就愣住了,自己不是听错了吧,阿都尔怎么会在大同被抓了?而且抓他的也不是大同的总兵,居然是那大明的天子?
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冷的天,大明的天子不在京师里待着,跑大同来干什么?难道还想进攻草原不成?
一瞬间,朋楚克的心里就闪过很多种念头,不过都被他一一否定掉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确定那封信的真假,看看到底是不是阿都尔被抓住了。
很快,朋楚克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一进帐篷,自己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焦急地等待着,朋楚克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连忙问道:“扎布,阿都尔呢?”
这个人正是阿都尔随身的一个侍卫,当他看到朋楚克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哭泣道:“王爷大事不好,小王爷中了汉人的诡计,已经被抓起来了。”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自己恐怕还会将信将疑,可是当扎布这样说,朋楚克的心里已经是相信了八成,自己脸上的表情顿时滞住,一想到阿都尔被抓,自己脑子里第一点想到的居然不是他的安危,而是放在他那里的银子,那可是自己准备明年去大明定居用来买地的银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就在朋楚克担心自己银子的时候,扎布一伸手,从怀里把那封阿都尔写给朋楚克的信拿了出来,简明扼要地说道:“小王爷被抓之后,被带到了大明皇帝的面前,小王爷求生心切,就想把家里的藏银献给大明皇帝,以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可是……”
“可是什么?”一听阿都尔居然要把银子献给大明的皇帝,朋楚克的眼睛顿时一瞪。
扎布小心地说道:“可是,可是那银子居然被乌里给偷走了。”
“你说谁?”朋楚克一伸手,大手直接抓住扎布的衣领,单手就把他给抓了过来,脸上一付要吃人的表情,大声问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银子全都被乌里趁天黑给抢走了。”
“我去你的。”朋楚克单臂一用力,立刻把扎布给甩到了一边,自己喘着粗气,大声命令道:“来人,去把乌里一家全都给我带过来。”
“是。”外面的侍卫很快便走掉了,这时朋楚克才拿起阿都尔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自己脸上却露出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己不是看错了吧,阿都尔居然让自己拿二十万两白银去赎他?
自己已经丢了二十万两,要是再拿出二十万两的话,自己还拿什么过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
这个逆子,居然还想让自己拿银子去赎他,简直是在作梦。
一个儿子没有了,自己还可以再生一个,可是银子没有了,自己连再生的本钱都没有了,所以朋楚克很快便打定主意不会去救阿都尔,可是他又一想,现在大明的皇帝就在大同,自己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捞些好处呢?
想到这里,朋楚克的心思也开始活络了起来,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回来告诉自己,乌里的家人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部落,至于去了哪里根本就没有知道。
听上去,这银子肯定是乌里偷走的,朋楚克的心里暗暗把乌里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想了想之后,直接再次去往拉西汗的帐篷中。
对于朋楚克的再次到来,拉西倒是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我的兄弟,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朋楚克自然不会把自己藏银在大同的事说出来,而是说到自己的儿子在大同游玩的时候,被手下人乌里出卖,现在被困在大同,而且人家朝自己要二十万两白银赎回自己的儿子。
一听要二十万两白银,拉西顿时吃了一惊,心里犹豫一下便道:“我这里倒是能凑出几万两,你要是需要的话,都可以拿过去。”